任誰也沒有想到,在這一片戰場之上竟然會突然發生這樣的意外,可以說這半邊岩壁的倒塌幾乎可以算得上是小半個天災了,所造成的後果更是災難性的。
都說水火無情,但土石無情起來,卻一點也不比水火遜色多少,這一次可不是剛開始那種散落的石屑碎片或者是灰塵、石子兒什麼地,而是岩壁的崩裂嘴直接的後果就是大塊大塊的石頭脫落下來,而且因為傾倒的重力作用影響,碎裂開來的石頭也分散著軌跡飛濺在空氣中,若只是這樣也就罷了,偏偏這一切都是在虎牢關守軍們頭頂發生地,而就如他們之前用儲備的石頭對下面攻城的聯軍所做的一樣,這些大小不一、重量也不一的石塊最終落下卻都是同一個目的地,一塊塊崩落砸下,轟隆隆的聲音不絕於耳,十分嘈雜,更讓本就被這突如其來攪亂了心思的虎牢軍心情更是糟亂不已。
隨即就是慘叫聲不斷響起,除了人之外,還有木頭被砸壞的撕裂聲,那幾架靠近那邊的投石機毫無意外受到了轟擊,倒塌下來的投石機材料木又接著為周圍專門操作的士兵帶來災難,就看到關口上石塊以及斷木飛來橫去,慘叫與奔逃、呼救聲混雜在一起,一時間場面可謂混亂之極。
雖然也有些石塊也會「照顧到」牆外的聯軍,但多是集中在裡面,而且這裡的動靜將虎牢關守軍們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減緩了防禦的力度,讓下面攻城的聯軍壓力大減,甚至已經有人通過攀爬上雲梯來到上面了,雖然很快就被最先反應過來的呂布一下子砍翻下去,但開了先河之後可謂有一又有再,畢竟別說虎牢關守軍此時人心惶惶、無心防備,就說那第一個到達的也對聯軍是一個巨大的鼓舞。
「你們這群孬種,任由敵人就這麼爬上來嗎?都給某提起武器開始砍人……」陸續有聯軍衝鋒士兵攀上了這塊他們覬覦已久的地方,只是這個時候虎牢守軍已經在呂布的怒吼之下紛紛反應過來提起武器開始組織防禦了,而那邊岩壁傾塌的事情就交給了李儒和楊定去處理,張遼和華雄則開始負責起了指揮西涼軍和并州軍的防守工作,箭雨、石雨再次發揮了它們的殺傷力,重新開始殺戮之旅,而那些終於攀登上來的聯軍士兵收穫的也不是成功和封賞,而是短兵相接後殘酷的死亡,而且這一波攻擊潮被打下去之後,聯軍就再次被壓制,再也難上來了。
不過雖然董卓軍的將士們在經過廝殺之後都漸漸從剛才的忙亂和無措中回到了現實的戰場來,但這件事情的影響卻並沒有消除。
生理上還好,或許也是因為意外地關係,聯軍自己都沒有想到,當期待已久的岩壁終於坍塌了一小半,卻沒有來得及再進行進一步轟擊,或者因為本身就有偶然因素,就是再進行幾次也未必有用,也就沒有加大其威力和惡果,以至於看似聲勢浩大的傾塌實際上最終對於董卓軍這邊造成的破壞和損傷卻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大,然而這對於虎牢關守軍打擊最大的恐怕還是在心理上。
這一次是過去了,看上去更像是一次意外,因為聯軍隨後繼續了投石機的轟擊,卻並沒有能夠再造就第二次,甚至連在打擊在同一個地方也做不到了,似乎聯軍的那些投石機也有些不耐用了,但這件事情已經是在董卓軍心裡產生了陰影,讓他們足夠第一次深刻認識到,原來在虎牢這個險關,也不就是如他們所想那麼安全地。
戰爭還在繼續,聯軍在這次攻城戰中依然沒有占到多少便宜,最終只能夠在黃昏臨近時分又一次留下一地傷亡如往常一樣黯然收兵回去;董卓軍仍然是牢牢把持著這座橫亘在聯軍前進路上的關隘,但在打掃戰場的時候,看著關口上那比往常要多得多的傷亡屍體,還有本來作為防守利器的投石機的大量損壞,虎牢關上的將士們都深刻意識到了情況的不妙。
而不管是聯軍,還是董卓軍,彼此也都很清楚,從這一刻開始,原本膠著僵持的戰爭態勢被宣告打破,勝負的天平悄悄傾倒,就如那半面岩壁的傾塌,而且還是在往不利於虎牢關守軍的方向發展……
當到了晚上董卓軍軍議會上,大家統計了這些日子以來的傷亡和損失,那一行行觸目驚心的數字讓所有人都有些被嚇到了,他們雖然感覺到今天這一仗打得是前所未有的憋屈,不只是自己的優勢被別人借鑑過去,反用來攻擊自己,而且他們取得的效果明顯還要好上相當多,造成的打擊面很大,給予虎牢關守軍的創傷更可以說是史無前例在這些日子以來是為最,但是預想的和看客觀的數據,尤其是還要和前些日子對比一下,每個人心裡都是忍不住一跳。
在這種情形下,虎牢關守軍顯然不能夠坐以待斃,他們必須要拿出一個切實可行的方案來,而最先開口的卻是呂布。
就聽呂布道:「諸位,如果按照今日這麼打下去,虎牢關的地理優勢將蕩然無存,甚至還可能成為最大的險處。沒錯,聯軍的投石機和咱們的一樣弊端多多,甚至因為粗製濫造還要差些,再加上其所處位置就有不利,不說射程範圍也就那麼一點,就是他們打擊的威力相對於山峰岩壁的堅硬來說更可以說是不值一提。說起來,今日他們也是有些運氣能夠那麼多次瞄準在同一塊地方,但咱們本來就不宜打持久戰,再加上這樣一來,聯軍至少掌握了一個可以針對咱們的辦法,投石機暫時不行還可以改進,一次不行就多投幾次,誰說今日的意外以後就必然不會再發生?總之若真是如此,這麼繼續下去聯軍雖也不好但對咱們更加不利,必須要速戰速決!」
呂布的話一下子令本來還在想著這是個並不美麗的意外而略有些樂觀的華雄等人一瞬間都陷入了沉凝,張遼、徐榮和楊定則似乎早也想到了這邊,此時雖不發言,眼睛裡流轉的精光卻似乎在訴說著他們的某種考慮。
至於李儒,先點點頭肯定了呂布所說的情況和可能,但他比呂布所想到得顯然要多得多。
他比呂布更清楚,這個時代還是迷信地(雖然他自己也算是這其中一員),尤其是這些士兵們基本都是與普通人出身,對於世界的太多解釋都只能夠歸結到未知的神秘事物上去,也就使得他們的慣性思維立刻就把這當成了是上天對他們的警告,實際上這些西涼軍自己也都知道自己主公董卓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物,只不過他們就喜歡這樣的性子覺得對胃口,可心裏面難免也會因此有些惴惴,就像很多時候有些人做虧心事的時候不覺得,後面回想起來卻就開始怕了,而這一次也是一樣。
這一次造成的心理上的陰影和壓力,如果不進行一次好的疏導,別說是撐過著一仗,恐怕未來這些將士的戰鬥都會受到影響,雖然這是最壞的一個結果。
而就在李儒思忖片刻、並沒有開口的時候,會堂也陷入靜默,似乎大家都在思慮的時候,呂布再次開口,卻令眾人大吃一驚,「所以布就在想……不若咱們這一次乾脆棄城而走,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