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羽得知消息後,知曉呂布無心來顧及都陽,將運河占據,那麼接下來對收取東海國有不少好處。
「我等在小沛據守,得曹公之恩情,也不可不報,否則去時如何能坦然?」
關羽深知兄長不願屈居人下,遲早要離去,故而此時也明白要在此之前,立下功績。
來償還曹操的恩情。
占據都陽,可以將東海國境內一條重要河流占據,以此順水送糧草,能方便許多,雖說不知下邳那邊在打什麼,用的什麼計策,但關羽一眼就能判斷出來,呂布已經獨木難支。
畢竟在此之前,已經反覆牽著他走了數次,早已疲憊於戰,而琅琊臧霸,也早與呂布斷了聯合。
下令之後,從彭城也去了不少兵馬,出動向都陽。
這一夜,幾乎所有兵馬都在異動,東海國各處出現了大戰,各地軍報在一夜之間傳至呂布處,可他卻也沒能完全收到。
因為他此刻正帶領兵馬出城,往東寨去匯合。
若是能與郝萌一同匯軍,那麼便能抵擋來犯之敵,再棄郯縣於不顧,就能夠繼續往東竄逃,或許有機會逃出生天。
直至到揚州,再去投奔袁術,畢竟兩人還是姻親,總會收留。
但他的想法,在天還沒亮的時候就落空了。
郝萌未能抵擋多久,在呂布到達一個時辰前,東寨就已經陷落了,郝萌棄軍逃走,只帶了百人在身邊護衛。
而高順接手這座營寨之後,清點了兵刃重新發放給軍士,將箭簇準備充足,在寨外挖了無數溝渠和拒馬,等待呂布來時,騎兵首當其衝遭到陷坑所害,緊接著高順帶中軍與之交戰,幾次交鋒下來,呂布反而不敵。
只能暫且退去,幾次廝殺之後,高順用三千人竟然阻撓了呂布大軍足足六個時辰之久,如此才有序退去。
臨走之時,呂布看了一眼那持盾後退、井然有序的兵馬,在高坡上身騎赤兔立於巨石,喟然嘆息:「我若得此將,重用之,如何能至如今境地。」
「進退有度,如臂使指,此人日後必能是名將矣,只可惜未聞其名,可惜。」
而這個時候,郯縣早已陷落。
在城內的陳登,判斷呂布大勢已去,派遣親信將軍大開城門,迎了鮑信軍進來,此戰就此結束,而其餘兵馬則是除卻收取各地之外,將騎兵大半派遣追逐呂布而去。
想要將之驅趕至窮途再困住,故而依舊還在不斷派兵。
追逐呂布至末路,卻也不是要人去追殺斬首,畢竟他乃是呂布,還是有赫赫威名,當初神威幾乎歷歷在目。
這便是,之前所說的困獸之鬥。
若是貼得太近了,一樣會被呂布負隅頑抗而殺。
但現在,呂布麾下部眾似乎不算很多,家眷輜重也全部棄置在了郯縣城中,要奔逃出去,並不會很難。
只需將他的糧草耗盡而已。
郯城,郭誼在第三日從下邳過來,與鮑信一同登城門,聽取各部的狀況。
鮑信顯然是十分欣喜,此戰比想像中的容易,因為呂布的憤怒,似乎異於尋常時,東寨一出事,馬上就出兵來救援,要儘快擊退來犯。
沒想到,被高順阻擋了下來,為中軍取郯城爭取了太多時日,實際上也是郭誼的論斷基本上都應驗了。
在兵臨郯城後,城中沒有抵擋多久,陳登就率眾投降了,仿佛是久旱逢甘霖一般,這是呂布喪失人心的表現。
如此,城牆堅固幾乎無用,自有人會來投。
「孟譽!此次功績如你所言,呂布已無力再戰,唯有奔逃而已,我們折損數千人,已經算是大獲全勝了。」
郭誼環顧四周,但沒看到曹洪的身影,故而奇怪的問道:「子廉將軍怎麼還沒來?」
「他所攻的西寨,不是應當更加容易嗎?西寨為孤營,根本抵擋不了太久,按理說應該早就回來了才對。」
鮑信笑道:「應該不會有事,雖說沒有軍報傳來,但他率一萬兵馬去,不至於兵敗。」
「呂布麾下眾將,大多是已身心俱疲,不願再追隨者,一旦兵敗,應該是投誠為上,當不會有困獸之行。」
說完這話,郭誼也就點點頭表示同意,於是也不再提及曹洪之事。
鮑信拉著郭誼往門樓內去,同時說道:「至於呂布,看方向應該是往羽山去,估計現在已經駐守在山中了。」
「他進了山里,我們很難再追擊,只能在山口要道下紮營寨,守著呂布,圍而不攻,等他糧草盡,產生兵變,自己就會出來投降。」
「故而,我等可休息一日,暫且不急,等待各地安置得差不多後,再去尋呂布。」
鮑信對局勢的判斷十分準確,讓郭誼也沒什麼話好補充,點頭稱是。
「來,我帶你去見陳元龍。」
鮑信一把拉著他,滿面春風,極為高興的一同進入門樓之內,在正堂大門前,一名身高臂長,頗為儒雅的中年人正執禮等待。
此人身穿黑袍,寬額正面,乍看之下略有瀟灑之意,頭戴冠帽,鬍鬚整潔一絲不苟,遠遠地就已點了點頭。
等兩方走近之後,陳登立刻給郭誼拱手,面色大動,他在走近之前就在觀察郭誼,果然比他還要年輕,但是成就已經難以比擬。
此次徐州大戰,似乎也只有郭誼在,並無別的軍師,那就說明計策排布都是他一人所做,最多與將軍們一同商議。
「多謝先生,肯接納徐州歸降,令百姓少受戰亂之苦,先生大義令人敬佩,」陳登頗為緩慢的說道。
郭誼同樣拱手,笑道:「我早知呂布不會得徐州士人支持,所以才敢這般用計,這也是一賭,同時全賴鮑相信任。」
「我自然是信任的,」鮑信嘴角一揚,「你郭孟譽的論斷,向來也有根據,但是卻自謙說論斷,伱能夠看出呂布難得軍民之心,並且還一直在用內政之策來影響兩地軍民,你做了這麼多,還說只是猜測,我有何不信的。」
「我明白,你只是不願將話說絕罷了,故而如此自謙,而我也沒做什麼,只是為你將後果,攬在身上。」
「此舉,也非是什麼恩情,孟譽不必掛懷,若是得成我自然要領功,若是兵敗我也難辭其咎,僅此而已。」
鮑信將郭誼這段時日所做,一一說出。
面帶欣慰的笑意。
其實鮑信也是極其有才之人,當時若非是劉岱不聽從他的計策,或許青徐黃巾早就被擊破了。
即便是劉岱未曾聽從,兵敗之後鮑信也沒有放棄百姓,而是憑藉手中兵力死守,他通情明政,善戰無懼,對於許多人來說都是敬佩的長官。
自然,也就十分明白郭誼那些政策、事跡等,給呂布的壓力。
若只是施行於兗州,或許沒那麼大壓力,但現在徐州早已在拿下下邳和彭城後,就開始了分治。
如此分治之下,琅琊、東海國兩地的百姓、軍民聽聞了下邳、彭城之策,基本上都會因羨慕而不斷自發的傳揚出去。
「不錯,」陳登有些幽怨的偷看了郭誼一眼,嘆道:「在下於徐州之內,典農三年,為民治水,且發展了不少水利之便,引河流入田而不壞大河之土,夙夜不眠只為無愧於百姓之託。」
「可這些,卻在今年數月之內,全都被你比下去,何等令人譏諷。」陳登怪罪的是呂布之政急躁,陶謙雖聽從他的計策,但是時日卻並無多少。
令陳登的方略沒有完全奏效,陶謙就已給了曹操機會,自然也就不會再有多少收成了。
「元龍不必多說,這些話不是一兩句能說明白的,」郭誼抬起手來打斷了陳登的話,「別說了,等明日,稍稍安定之後,來我家中,我與你將這些話深聊如何?」
陳登一愣,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看郭誼真摯的眼神,他也十分動容。
沒想到,這位荀爽唯一的弟子、曹氏宛若樑柱般的功臣、治蝗救災的英雄人物,居然是這般的親和。
他居然邀請我去家中做客。
要與我深談。
或許,這就是英雄惜英雄,相見恨晚吧!
我與孟譽,的確都是內治能臣,我們加在一起,便能救數百萬之眾。
陳登再次躬身而下,「孟譽,所言極是!今日先行聊公事。」
「徐州各地的軍情、官吏我已整理好,接下來陳氏會相助曹公,收取琅琊、東海兩郡的城池,不過以曹公的名望,或許無需相助,兵馬至便可收取各地的官吏。」
「徐州自陶公歿後,實際上很多地方都以武自立不奉政令了,自今日始,便可說一句徐州終迎明主。」
「曹公用兵如神也,敢問他現在何處?」
陳登對見曹操還是頗為複雜的,當初各地諸侯,陳氏就從來沒看好曹操過。
沒想到現在得到徐州的,卻也只有曹操一人。
郭誼當即拱手笑道:「曹公不在這裡,他親率大軍到豫州平叛,如今正在攻克葛陂黃巾。」
「什麼?他在豫州?!」
陳登不知軍情,他只以為出動如此多的兵馬,將呂布逼入了絕境,或許曹操是親率兵馬來。
他居然都沒來。
「鮑相,你們」
陳登詫異的看向鮑信,不可思議也。
原來在做軍略的時候,就已經在設計了,此計令呂布不敢輕舉妄動,唯有困守郯城。
而時至今日,曹操不在徐州戰場這件事,都沒人知曉,只看到了他的帥旗,趁此時機,他已經拿下了豫州。
恐怕別說是呂布,就連在揚州的袁術也預料不到。
「哈哈,」郭誼和鮑信相視一笑,而後拍了拍陳登的肩膀,道:「元龍兄不必如此訝異,過段時日就可見到主公。」
「徐州之政,暫且可沿襲兗州之政用軍屯策,收取各地後,暫且讓鮑相安排將軍鎮守。」
「待休息幾日,我們還要去追逐呂布。」
郭誼說完,陳登深深地嘆了口氣,感慨道:「好,既如此,在下也是無話可說,呂布輸得不冤。」
「當初,陶恭祖自也不冤,我徐州如今能得曹公治理,或許日後也能富足安定。」
曹公不僅是用兵計謀極多,而且推行惠政,這是最大的福緣。
也許,徐州到他的手中也不錯。
只是
陳登微微嘆息了一聲。
有這些謀臣在身邊,陳氏或許很難再得到倚重,想要再次恢復當年顯赫的地位,那就要靠真正的實績了。
陳登偷偷看了郭誼一眼,心裡思緒萬千。
定要找機會去拜訪此人一番,方可探聽消息,知曉兗州眾謀的態勢,當下曹氏爭雄的狀況。
晚上。
陳登剛剛交接完不少事務,又將書籍贈予了郭誼,而後準備回去時,路過了郭誼在軍營中的軍帳。
只是遠遠的看了一眼,發現此刻郭誼正在讀書。
自己送與他的書冊、典籍,盡皆堆放在案牘上,而他則是面含笑意,無懼辭勞的坐地翻閱。
郭誼的動作並無什麼循規蹈矩,一隻腳豎起,另一隻腳隨意的張開著,面色認真專注。
如此一眼看來,就讓陳登心中微動,想立刻去與郭誼深談。
不過,他現在卻是十分疲憊。
「難道,郭孟譽不會覺得累嗎?」
他可是今日才自下邳趕來,路途車馬勞頓,又忙碌一日,和鮑相一同安置諸多文武,以及查閱城內所得。
還要下令安置百姓,擇取戰利。
「罷了,改日也無妨。」
陳登深看了一眼,從軍帳門前而過。
第二夜,同樣如此。
郭誼一整日處理軍務,接見各地投奔的豪雄,同時還去軍中和將軍們動員了降卒,發放軍備,登記軍冊。
一天忙碌下來,陳登路過時,仍舊還見到郭誼燃著油燈,在徹夜苦讀。
是以,他心裡更加敬佩。
「不愧是荀爽的弟子,這份寧靜篤定,值得我輩學習。」
「天道酬勤也,如此勤奮好學,定是博覽群書,方可將所學用於政令,才是萬民之福。」
陳登暗暗觀察,已對郭誼與鮑信都頗為了解。
故而在又過數日後,他將一封家書送與了父親陳圭手中,想將亂世之資,投於曹氏。
陳氏家資,可合數萬兵騎,若是資於某一家,上可以匡主濟民,成五霸之業,下可以割地守境,書功於竹帛。
當初,本是準備留給劉備的。
奈何劉備並不肯接取徐州,等呂布上任之後,陳登觀察許久後,覺得不該資助此人,於是只能放棄。
以陳氏之威望,足以在亂世資助一方諸侯,但他們所要的是所託非人。
如今,鮑信俠義大氣,足智多謀,為人慷慨大氣。
郭誼這般勤奮好學,經國之才,也都肯投身於曹氏麾下。
曹操重用潁川士族於兗州,同時也可重用徐州士人治徐州。
或許是一條不錯的出路。
一時間,陳登更加期待與曹操見面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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