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院內。
郭誼和典韋在中院找到了諸葛亮。
發現時,被子已經被踢到地上了。
郭誼和典韋看著臥在床上睡得很沉的諸葛亮。
不由得感慨起來。
「真臥龍也。」
郭誼無奈的嘆了口氣。
典韋回頭看他,疑惑不解,「啥意思?」
「就是,一臥不起,叫也叫不醒,宛若耳聾。」
「諸!葛!亮!!」郭誼大聲痛喝,聲音如震雷一般,嚇得諸葛亮直接猛起。
「到,到。」
他坐在了床榻邊緣,人都是懵逼的,盯著前方某處,神情沒有半點動容,仿佛還沒醒。
只是無意識的在口中回答郭誼。
郭誼見狀,也頗為體貼,知曉諸葛亮肯定是累了,弱骨少年如此刻苦,當真是苦勞了心智也。
心裡一軟,也不好多說什麼,對典韋嘆道:「給他兩巴掌。」
典韋愣住。
諸葛亮頓時一溜煙站起身來,對郭誼躬身拱手,恭敬道:「老師,學生已經清醒了。」
「你不在家中看書,怎麼貪睡到現在?難道,是覺得在我身邊學不到什麼?或是連一月都堅持不了,如何能得才學傍身?」郭誼佯裝惱怒,面沉下來,嚴厲的喝道。
「學生勞累疲憊,想歇一會」
「行就行!不行就不行!!歇一會兒是什麼意思?!」郭誼依舊是面有怒色,大手一揮道:「你去,回家去!到琅琊去享清福耳!」
「不不不!」
諸葛亮頓時大禮,跪坐於地,他已得叔父托郭誼,引為自己的家師,那他便如兒徒一般,雖說禮儀簡單,唯有大禮之度。
但禮度雖未做,心中卻認。
郭誼這段時日,也待他如子,傾囊相授,從不私藏所學,日夜帶在身旁,這不是真誠對待?
若是這般就回去了,日後為人嗤笑耳。
「學生知錯了!」
諸葛亮當即拱手,言辭懇切,一點也不與郭誼頂撞,而且也明白了他的良苦用心,當多思多學,不可怠惰。
當年自己在家中使的小伎倆,到了老師這裡,肯定就不可能再奏效了。
家中長輩,當年或許是寵愛,方才如此准許他任性妄為。
在外求學,不能任性,應當以篤學勤奮為主,畢竟能容性子唯家人耳。
概因,家中可有庇佑,在外需學真本領。
否則難以行走於世。
這道理,諸葛亮天資聰穎,很快就想明白了。
「不走,是吧?」郭誼嘆了口氣,深深地看了諸葛亮數次,來回在左右走動,最終哀嘆道:「若是不走,我也不會驅你,自今日起,隨我去田間躬耕、制器。」
諸葛亮茫然抬頭,一臉的錯愕。
怎麼,怎麼去田間了?!
您不是立功了嗎?!
典韋湊過來道:「先生要體察民間疾苦,這一年治理民生以修生養息,如此方可得兵士錢糧。」
「不是被貶,乃是他自己主動領職,現已經是東郡典農都尉,管境內民生、水利事務,與徐州陳登一同,治理兗、徐兩地之政。」
諸葛亮聽完,更是跪坐直立,心裡盪起無數心緒,一時竟有些迷幻,世間竟有此等人也。
不以軍功、戰績為賞賜,求民生為上,反倒願意去田間躬耕,不升官享受,聞達世間,著作以揚己功績,反倒願意在去耕地。
「老師,這是為何?何舍安逸而求苦勞,難道士當以名為重乎?」
「不是?」郭誼坐在了床榻上,把諸葛亮拉起,讓他坐到了自己身邊,認真的思考了一下如何回答,片刻後,道:「古語云,民者,水也。」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此乃民之本質,但既能載舟,便可使得水漲船高,民愈富足,兵愈強盛。」
「任何時候,法度與內治,皆當並存,法度超脫內治,則傾於暴;若內治超脫法度,則傾於羸弱。」
「今,兗、徐兵馬,在冊則有二十一萬,可出徵調動至少十萬餘,戰將三百六十九名,名將無數,且主公重法典,我等就要重內治以輔。」
「徐州、兗州歷經兩年動亂,今年起為治一年,百姓仿佛久旱逢甘霖,若有大治,伱覺得會如何?」
諸葛亮點點頭,深以為然思索片刻,道:「民心更固,乃至擁護。如此,曹公治下文武,皆為善政。」
「老師所言極是,政需依民,當為水漲船高也。」
「嗯,」郭誼點點頭,覺得自己沒有教錯便是,「走吧。」
教這等名士,真他娘的累。
還不如讓他以後自己學,真正要學習經學,得名士相助,彼此商議,不光是要和我一同。
恐怕,回去之後,要多和文若相聊才行。
「對,讓文若時常教導,最好不過,畢竟他們都是同輩之人,如此更好交談。」
郭誼暗暗點頭,準備收拾行裝跟隨大軍回東郡。
揚州。
袁術取劉繇接連得勝,且輜重逐步殷實,取城外河流魚蝦為主,糧草同樣足備,囤積數十萬石,坐擁江南而有號稱四十萬眾。
正在厲兵秣馬,日夜操練。
揚州魚米殷實之鄉,人口密集眾多,待袁術取劉繇諸地之後,更是春風得意,唯一美中不足的是。
在徐州丟了差不多十萬石糧食。
「唉,那呂布,當真是蠢笨如豬,連逃都不曾逃出來,連曹操的面都沒見到,一點也沒耗損曹軍兵力。」
「白白損失糧食呀,當初若是聽了閻君之言,現在恐怕是更加殷實」袁術在主位上安坐,一隻手撐住了側臉,話語裡有哭嚎心疼之意。
當然,這只是裝給閻象看的。
閻象聽了這話,慢慢的深吸一口氣,胸膛也挺及起來,面色略帶傲然,左右看了幾眼同儕謀臣,臉色輕鬆舒適了許多。
當初我便說了不能馳援呂布,爾等還嘆我目光短淺,如今主公親自言說,還能有什麼可說的?!
「主公,若是當初聽從我法,將錢糧資以豫州內各地豪雄,豈能令他們投歸曹操處。」
「閻君說得對,早沒聽先生之言,悔不當初呀!」袁術在位上樂呵呵的笑著,面色如常,但心底里還是頗為厭惡。
這等謀臣,一兩句話便可令當時嫌隙不復,倒也是好用。
現攻取劉繇,征江東之地,還需要有軍師籌措境內軍糧,分派糧草而前,沿各地水陸兩道運送糧草。
這些,都還要交由閻象來辦,他倒也是境內之名士,可以得不少錢糧資助。
「如此,無需貪戀悔意,過往矣,」袁術在位上微微搖頭,抬下巴對閻象笑道:「還望君,為我境內錢糧總謀,取糧道資揚州,得劉繇之地方為上。」
「還請主公放心!」閻象精神一振,頓時拱手道:「在下定當資糧食,取境內之糧,籌措軍資以助主公取揚州。」
「嗯,這就好。」
袁術滿意的點了點頭,「我猜曹阿瞞,現在取豫州後、已得兗、徐、豫三地,但豫州危如累卵,我還占據三城,可隨時襲擾。」
「境內賊兵不斷,百姓難安。」
「我自襲擾便可,如此曹操即便能取豫州,也是貧瘠之地。」
袁術對曹操得豫州之地,並不是太過心痛,在此之前,他已經將錢糧都支走,此地的人才,大多也是歸其兄袁紹麾下。
唯有潁川的荀彧一人在曹操帳下,但多任用的也是白身、寒士為主。
這說明什麼?足以說明,士人對門第之見,依舊看得極重,那曹操是閹宦遺丑之人,素來為人不齒,曹阿瞞不得士人心,得了豫州也不算什麼大敵。
如今,謀奪兗州不成,卻只能暫且放棄,等待取下揚州,在得江東天塹為界,日後還是可以富足交戰。
有何不可?!
「那就,有勞閻君了。」
袁術說完,還是坐正了身姿,雙手拱起給閻象微微一禮,算作是請拜出位。
同時,又叫人寫了一封書信,送與自己族兄袁紹。
雖然在盟軍討董之後,大家不歡而散,但終究還是袁氏之人。
若是天下歸他人之手,不如袁氏兄弟而分,兩人一北一南,皆有建樹也。
曹操之況,還是該告知才對。
袁術覺得,當年兩人同氣連枝,彼此背靠而戰,一人靠南而向北,收取燕幽、並、冀,盡取河東豪雄。
而曹則是自兗而發跡,求向泰山、淮揚,求得腹地之便,兩人彼此有約,暗中結盟。
但此一時,彼一時了。
北地豈能不爭也?
袁術捻須而思,略有所得,已有些笑意,此乃真正是遠交近攻之略。
魏郡,鄴城。
大勝公孫瓚後,袁紹已回軍鄴城安歇,再待時機。
趁著這些年軍勢極盛,他已取得青州全部,幽州半數。
且現在公孫瓚已經殺了劉虞,惹了眾怒,幽州各部所有太守幾乎都不服從公孫瓚,眾而擊之,暗中迎袁紹入幽。
局勢,一片大好。
「呵呵呵,哈哈!優勢在我!」
袁紹居於主位上,看軍報後樂不可支。
冀州穩固,仁政惠政並行,百姓無不是稱讚其明,且有無數豪雄、名士來投,何等壯大。
大笑之後,袁紹也微微起身,收起了笑意。
自台上走下來,盡顯袁紹之貌,身長貌偉,行步有威,氣度不凡也。
其聲也是十分洪亮,又淡笑兩聲後,長舒一口氣,看向左側謀臣之列中,一名儒雅氣度,鬍鬚整潔,身高臂長的中年謀臣。
此人戴冠帽,傳月色長袍,清而不濯,站如青松一般,不動不笑,面色認真。
袁紹看向他,嘆道:「只是,最近我得來報,當年與我一同鬥雞游鷹的小子,現在已經得徐、兗兩州之地,坐望豫州了?!」
「其兵馬在官渡、白馬渡、延津渡兩岸,退守濮陽,防備我等,先生以為如何?」
「是否,該令兵馬進駐黎陽,牽扯他兗州之兵?」
這鄴城堂上,誰人都知道袁紹所說的是誰,所謂童年頑友,那唯有如今的兗州牧曹操一人了。
只可惜,曹操並未能得天子多少封賞,名不符也。
接下來,仍舊還需要再治。
這謀臣,名為沮授,乃是當年韓馥麾下謀臣,曾言與袁紹力戰,但韓馥不肯,最終將冀州拱手相讓。
當然,那也是大勢所趨,韓馥不及袁紹這等二十便已名揚四海的簪纓後人,家中人脈資源無數,行之十有數年之久,又有除宦之名。
剛至冀州就已得到河東諸豪傑、百姓的追隨。
後來,袁紹親自請之,表為監軍、奮威將軍,現在則是冀州別駕。
別駕之位,那和兗州別駕郭誼,乃是同位也。
沮授拱手道:「主公不必理睬。」
「所謂軍報,自是了解其敵而非亂我陣腳,當下重要的是收取幽州,幽州失其義,公孫瓚強弩之末,來年定可斬殺。」
「至此,收幽州部眾,再領良臣內治,如此再取并州,便可得青、幽、並、冀四郡,連通關外,可隨時顏見天子。」
「屆時,天下莫不敢從也,曹操居三州,兗州為其本固尚且不說,徐州與豫州經年戰亂,賊寇眾多,南有袁術、西達重重關隘,非數年不可穩固,非十年不能壯大。」
「公無意將己之繁榮富庶徒徒耗也,若是有報言曹操之危,實乃是危言聳聽,混淆公之耳目,擾亂其進展罷了。」
「哈哈哈!!」沮授一番話說完,袁紹已是放聲大笑。
同堂上的無數文武,也都盡皆相交接語,對沮授之話表示贊同,謀臣亦是如此,無不點頭稱讚此見深遠。
光是冀州沃野千里,都要遠超兗州與徐州之地,更何況徐揚一帶素來洪災很重,水利不通達,人口也遠不如冀州。
現在,還有青州、并州可日夜操練兵馬,仍有幽州可取。
幽州經那位大漢宗正治理多年,對外與胡市的來往也頗為密切,外可鏈接烏桓等賊,仍有助力。
何懼曹操也?
「實不相瞞吶,」袁紹洪聲笑道:「此報,其實是我族弟袁術來書,邀我自北而南,而他自南而北,吞併曹操。」
「將諸地收為己用,此言,我不可納,如今地大物博當思迎漢帝也。」
他這話引來了一眾人竊竊私語,此時大家的意見也都不合了。
「漢帝流離實久,天下人只怕都快忘了。」
「不錯,所謂天子,不過一名耳,若是迎來了我冀州,那日後將聽誰人言?如此麻煩之事,斷不可為!」
「這卻不是,君不知人心依舊向漢?若是天子在手,則可挾得道義,號令群雄。」
「散堂議吧,這話商討幾次,次次都無定論!不如想想如何打公孫瓚!」
堂議的謀臣何其多也,每人都各有定論,吵了數日也不見有什麼定論,袁紹每次問及此事,也是覺得各有道理。
迎來有利,也有弊。
不迎卻又要有聲名受損之慮,兩難也,須得大度取捨方可決斷。
於是聊了幾句,實在是各自爭辯,已經開始有人說不利於團結的話了。
那幾名儒生謀士,恨不得當場在堂上打起來,田豐、許攸等,這都是能舞劍揮拳的主。
真要是打起來,那就成笑話了。
堂議散後,南陽人謀士逢紀未曾離去,特意來請見袁紹,以表明當時堂上商議之事。
「明公,在下有一計,可先穩定曹氏,穩固兩家關係交好,不受後將軍之計策擾亂,令其兩相而斗。」
「哦?」袁紹當即一喜,招手道:「先生進屋中,細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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