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城。
大戰之後。
留下斐元紹等人清掃戰場。
陳玄已帶人先行進入城內。
「陳渠帥必勝!」
「黃巾必勝!」
城中軍士,跪伏於路旁,齊聲歡迎。
「張渠帥呢?」陳玄問道。
孫副將抬起頭來,神情慘然:
「報告渠帥。」
「官兵首日攻城之際,張渠帥率軍出城迎戰。」
「不幸受傷,傷病始終未愈。」
「目前,已處於彌留之際。」
陳玄吃了一驚,怪不得宛城守得如此艱難。
原來是軍中無帥。
主帥重病,軍心已散啊。
「快,帶我去見他。」陳玄急切地說道,「說不定還有救。」
孫副將聞言大喜,當即領著陳玄直奔張曼成住所。
「張渠帥還有救?」
城中軍士竊竊私語。
「可是,孫將軍說過,張渠帥已經把我們託付給陳玄渠帥了。」
「如果張渠帥救活了,我們到底是跟著誰?」
一名軍士露出嚮往之色:
「不管了,反正俺打定主意跟隨陳渠帥了。」
「你們沒有看到嗎?陳渠帥三萬大軍,打得官兵落花流水。」
「這才叫軍隊,這才叫打仗,痛快!」
另一人接過話茬:
「而且陳渠帥武功蓋世,陣前連斬兩員大將,嘖嘖嘖。」
「如果我沒看錯的話,打傷張渠帥的官兵大將,也被陳渠帥一刀斬了!」
「陳渠帥的武藝,比張渠帥可強太多了!」
「簡直天神下凡一樣!」
「都是渠帥,怎麼差距這麼大呢?」
「你說,會不會是天師更看重陳渠帥,所以教給他的東西比較多?」
「這麼說,跟著陳渠帥才有前途啊!」
張曼成的老部下們議論紛紛,言語間,皆是想要追隨陳玄。
張曼成床前。
「陳渠帥,你總算來了。」張曼成看到陳玄,眼睛亮了一下。
雖然他與陳玄素未謀面,但是見到副將帶來一個陌生面孔。
再加上陳玄自帶一種不怒自威的上位者氣質。
所以,張曼成很快猜出來,來的是陳玄。
「看來宛城是守住了?」
說罷,劇烈地咳嗽,嘴角帶出鮮血。
再看他身上蓋的薄被,滿是斑斑血漬。
張曼成,確實已經病入膏肓了。
副將撲倒在張曼成床側,眼中湧出激動的淚水:
「渠帥,宛城守住了!」
「陳渠帥親自率領大軍來救,官兵大敗!」
「就連當時傷到您的那名官兵將領,也被陳渠帥一刀斬落馬下!」
「陳渠帥為您報仇了!」
張曼成又是一陣乾咳,良久之後,咳嗽方才平息:
「好!好!好!」
「就該把朝廷狗官統統殺掉!」
他將目光投向陳玄,一雙眼睛已經深深陷到眼眶裡:
「陳渠帥,我張曼成曾經想跟你爭。」
「到頭來,還是爭不過啊。」
他自嘲般輕輕笑了笑:
「你也看到了,張某命不久矣!」
「我已經沒有機會再為天師效力了!」
「只求陳渠帥,好好對待曾跟隨張某的兄弟們!」
「張某沒有把兄弟們帶好,讓他們跟著我吃苦了。」
說實話,對於張曼成,陳玄的心情是很矛盾的。
一方面,張曼成所到之處,不分好壞地燒殺搶掠。
老百姓的生計不僅沒有得到改善,反而變得更加艱難。
造成的結果是,百姓雖然痛恨官府,但同樣對黃巾軍避之唯恐不及。
正是因為張曼成的做法,所以不少城池,寧願死守,也不肯投降。
丹水縣就是一個例子。
張孝天當時的猶豫,原因就在這裡。
如果黃巾到來之後,和官府統治時相比,沒有什麼區別。
人們自然也就不會歡迎黃巾軍了。
張曼成的做法,無疑讓起義成功的難度,大大增加了。
可是另一方面,張曼成確實也為黃巾軍做出過傑出貢獻。
攻占南陽郡治宛城,極大提振了黃巾軍的信心。
而且客觀上,也分攤了陳玄的壓力。
雖然他有這樣那樣的問題,但是他對官府的恨意,是真實的。
而且,他敢於響應張角起事,也說明他是個當之無愧的亂世豪傑。
忽然,陳玄聽到「撲通」一聲。
孫副將跪倒在他面前。
「陳渠帥,您不說您有辦法救大帥嗎?」
「只要您能把大帥救活,李某願意誓死追隨您,肝腦塗地,萬死不辭!」
還不等陳玄開口,張曼成就搖頭苦笑:
「別傻了!」
「我自己什麼情況,我還不知道?」
「官兵已敗,兄弟們都得救了。我能等到這一天,死也瞑目了!」
說罷,他長嘆一聲:
「我有這樣的下場,不也很應該嗎?」
「躺在床上這些天,我想了很多。」
「我,有大罪啊!」
「一個大罪是,只顧自己逃命,將幾千名兄弟關在城外。」
「直到現在,我還總是夢到兄弟們的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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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配當一名主帥!」
「另一個是,為了籌集軍糧,我把老百姓的糧食都搶了來。」
「我以前也是平民,怎麼我就沒有想到,沒有糧食,百姓哪還有活路?」
「有這兩件大罪,張某死得不冤!」
張曼成的眼角淌出兩行清淚。
陳玄聞言動容。
他看得出來,張曼成的確是真心悔過。
他開口說道:「張渠帥,你的病說不定能治好。」
張曼成輕輕搖頭:
「就連你也來騙我?」
「你說的是太平經吧?太平經上卷我也習練過,確實有些神奇之處。」
「但是,我的病,就算是天師親至,也無力回天了。」
孫副將激動不已:
「大帥,你就相信陳渠帥吧!」
「他說有辦法,就一定有辦法!」
他又轉向陳玄:
「求您快快出手。」
陳玄從懷中摸出療傷藥劑,遞給孫副將:
「不一定有用,但至少可以試試。」
如果張曼成是剛剛受傷,不管多麼嚴重,只要服下療傷藥,絕對能夠治好。
但是,張曼成的傷勢已經拖延太久了,除了外傷感染,內傷也很是嚴重。
所以陳玄並沒有十足的把握。
副將拿起藥水,小心翼翼地餵到張曼成乾裂的嘴裡。
張曼成將信將疑地咽下,臉上忽然露出喜色。
他只覺一股清涼從喉嚨間滑過,一路直達小腹。
然後小腹騰起一股熱流,迅速瀰漫全身。
太舒服了!
再看他的傷口,本身早已腐爛化膿。
此時也飛快得生出新肌。
他感覺身上有了些力氣,激動地坐起身來:
「神藥啊!」
「多謝陳渠帥賜藥!」
「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從此以後,張曼成願效力於渠帥鞍前馬後,萬死不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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