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陳留境內一條偏僻的山路上。
劉備的心態已經有些失衡了。
自己乃是漢室宗親,如果真要算起輩分來,還是當今天子漢靈帝的兄長。
是的,自己的家境不算殷實,早年生活十分艱難。
可是他勤學不輟,努力習武,也可以稱得上是文武全才。
並且,只要是出現在他面前的機會,他全都抓住了。
不管是當初與關羽張飛二人結義桃園,還是更早的求學盧植。
人生的每一步,劉備都走得小心翼翼。
最後的結果呢?
劉備看看遍身是血的張飛,以及身後幾十名稀稀拉拉,丟盔卸甲的士兵,忍不住長嘆了一口氣。
「大哥,放心好了,二哥一定不會出什麼事的。」張飛以為劉備是為關羽擔憂。
劉備黯然地點點頭。
其實他在想的是自己的前程。
在曹操憑空冒出來之前,他在盧植帳下混得還算不錯。
甚至,盧植在與劉備閒談天下人物的時候,對曹操臨陣脫逃的行為頗為瞧不起。
可是,曹操是帶著兵來的。
盧植對曹操的態度馬上就變了。
對曹操的態度,也隨之影響到了劉備。
漸漸的,他在恩師盧植面前,成了一個干辛苦活兒的苦力。
軍功難尋,過錯易得。
這次讓他率軍殿後,就是一個現成的例子。
率軍殿後?
劉備自嘲地笑笑。
陳玄的無匹兵鋒,又豈是自己可以阻攔的。
想到陳玄,劉備心態更是爆炸。
曹操上位很快,還可以說是家世尊貴,聲望出眾,上層貴族天然互相有好感。
曹操身上確實有著種種優勢。
劉備輸給他,只是不甘,但也能勉強接受。
但是陳玄呢?
陳玄又憑什麼?
聽說他的出身,不過是個在山中混吃喝的普通獵戶。
哼,獵戶,連賣草鞋的都不如。
賣草鞋,至少還在市井之中,不離俗世繁華。
獵戶卻是成天連個人影都見不到。
在他起事之前,根本無所知名。
之所以加入黃巾,應該只是因為吃不飽飯了。
論出身,小小獵戶,無法和漢室宗親相比。
論家世,劉備至少還能攀上盧植之類的高官,但是陳玄呢,正常情況,恐怕一輩子都無法見到郡守一級的官員。
可是如今的陳玄,活成了劉備夢想中的樣子。
手下名將如雲,精兵無數,縱橫叱吒,無人可擋。
他只是個黃巾啊,難登大雅之堂的黃巾,名流貴族們不屑一顧的黃巾。
難道,真的選擇大於努力嗎?
劉備正在深思間,張飛又問道:「大哥,我們還去找盧植老兒嗎?」
跟隨盧植以來,他們兄弟三人接連吃敗仗,張飛對盧植已經十分不爽了。
「不去。」劉備淒涼說道。
「上萬軍隊,折在我們手裡,我們即使過去,也會受責罰。」
「哼,還不是他安排不當!」張飛氣不打一處來。
「陳玄的手中可是有四萬人!是我們的整整四倍!」
「就算是盧植親自來指揮,就能做得更好嗎?」
「我看,他說不定還比上大哥。」
劉備陰沉不語。
張飛說得不無道理。
殿後的軍隊,向來是無功有過的背鍋俠。
盧植明知陳玄兵鋒極盛,還是讓劉備來負責掩護殿後的任務,這就是自己的恩師嗎?
「大哥,那我們去哪兒?」張飛問道。
只要能跟著大哥劉備,他哪裡都願意去。
「荊州。」劉備緩緩說道。
「劉表亦是漢室宗親,如今乃是荊州牧。」
「荊州有南陽之患,正是缺人的時候,我們過去,正可助他一臂之力。」
張飛有些疑慮:「跑那麼遠?」
「以後二哥想找我們,可就難了。」
「等你我二人混出頭了,雲長自然能得知我們所在之處。」劉備安慰道。
其實,他覺得關羽大概率已經遇難了。
關羽心底的傲氣,他最為了解。
就算沒有死於戰場,而是淪為俘虜。
以他的性格,一定是與黃巾勢不兩立,破口大罵。
身在敵人掌握之中,一但鬧翻了,哪裡還有活命的道理?
見張飛滿懷希望地覺得關羽還活著,劉備不忍心向他揭明「真相」。
劉備已經放棄了關羽,關羽卻還惦念著劉備。
「那漢子,你嘴裡的大哥劉備,到底有哪裡好?天師對你如此禮遇,為何不降?」
軍營一側的空地上,士兵的訓練工作仍在繼續。
「我大哥乃是漢室宗親,志向宏大,豈是陳玄可以相比的。」見有人攻擊劉備,關羽的怒火頓時被點燃了。
「漢室宗親?」趙雲嗤笑道,「哪門子的宗親?漢室承認嗎?」
「怎麼看,都像是破落戶想攀上富親戚。」
「而且,這個富親戚都快自身難保了,劉備還兀自拿著漢室宗親說事,真是不識大勢。」
「大勢?」關羽怒道,「區區黃巾也配談論大勢?真是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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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不能談?」趙雲,「你是覺得陳大哥出身卑賤是吧?」
「你口口聲聲把劉備的宗親身份掛在嘴邊,想來是覺得出身決定一切了?」
「真乃無識之輩,漢朝高祖劉邦,在登上皇位之前,不也是個普通的平民?」
關羽捋著自己的鬍子,傲然說道:「高祖劉邦,乃是為平亂而起。」
「但是黃巾呢?正是天下亂源,陳玄拿什麼和高祖相比?」
「嘿嘿,」趙雲笑出聲來,「我算是知道陳大哥為什麼要讓你呆在軍中了。」
「你說黃巾是亂源?等你見得夠多了,你就明白了。」
趙雲年紀較小,說起話來卻一副教訓的口吻,令關羽很不適應。
「紅臉漢子,我們手下見真章,來比劃比劃。」趙雲忽然道。
「來就來,誰怕誰!」關羽走到一旁,將青龍偃月刀取到手中。
陳玄沒有食言,說讓關羽自行其便,就連他的武器都還給他了。
「關將軍,剛才是怕你不用全力,所以才逗你一逗,」趙雲正色道:「不過,剛才子龍所說,亦是肺腑之言,關將軍可以再加思考。」
趙雲扭過臉去,高聲說道:「兄弟們,這位關將軍,武藝蓋世,乃是當世的一位大英雄。」
「他的刀法通神,兄弟們可要看仔細了,能悟出一星半點來,都會大有收穫!」
「是,趙將軍!」
「趙將軍又找到練習對象了。」
「我最習慣用刀,這新來的將軍應該可以教我一些技巧吧!」
關羽手持青龍偃月刀,一時怔在原地,神情古怪異常。
我成陳玄軍校的武藝教頭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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