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見我如此,神色里不由得帶上一分鄙夷。
站在山巔之上,他傲視著底下發生的一切。
良久道:「人性本就如此,沒人能夠看得透徹。」
看著他孤寂的背影,我突然覺得他好像有什麼地方不一樣了。
但具體是哪裡,我又說不上來。
「這一局,我贏了。」
鬼王點頭應是,可我心裡還是很壓抑。
「走吧,去下一個地方。」
白霧重現,我甚至都沒有察覺到移動,等到再次睜眼的時候,面前一片喜慶。
大紅色的燈籠,敲鑼打鼓的迎親隊伍。
這一切看起來讓人心頭振奮,而剛才的那股壓抑,此時也一掃而光。
我跟在鬼王身後,穿過人群,走到了最前面。
此時花轎已經停了下來,媒婆大步上前,將帘子掀開,扶出了新娘。
不得不說,這古代的鳳冠霞帔就是好看,側眼一探,它們在陽光的照映下熠熠生輝,富貴立顯。
「當朝宰相的女兒,雲屏。」
怪不得陣仗這麼大,心中了然後,我對這種嫁娶方式多了幾分好奇。
一個身姿挺拔的狀元郎,站在府邸門口,看著自己的美嬌娘跨火盆,步步生蓮。
而在這對新人即將接觸的那一刻,一個披頭散髮的瘋女人衝到了人前。
「林郎,你為何負我?我懷了你的孩子!」
瘋女人形神悲戚,看樣子不像是在撒謊,可她舉止的確有些癲狂,所以當下就有家丁攔在了外面。
「瘋婆子而已,大家不必介懷,來人啊趕緊把她拖出去。「
想必宰相見慣了大風大浪,所以這種小事在他眼裡根本就算不了什麼。
就在幾人拉拉扯扯的時候,從那個瘋女人懷中竟然掉下了一塊玉佩。
玉佩的色澤度很好,一看就是上等貨色。
而一個衣衫襤褸的瘋女人,怎麼會有這種好東西呢?
果然,宰相的臉色變了變,隨即將玉佩拿到手中仔細觀看起來。
三五秒過後,宰相臉色突然變白,他伸出手指顫顫巍巍的指著自己的乘龍快婿。
「我記得這是你隨身之物,怎麼會在這裡?」
宰相的一番話,猶如扔進平靜水面的小石子,立馬激起了漣漪。
而狀元郎一臉平靜的站在那裡,就好像這裡發生的事跟他沒有什麼關係一樣。
過了許久,新娘子云屏看不下去了,她緊緊握住狀元郎的手臂,低聲問道。
「你快回爹爹的話呀,我相信你不會騙我的。」
誰知狀元郎的臉色突變,他一把甩開雲屏的手,隨後扯開距離,冷眼看著場上發生的一切。
冷笑從他的嘴角蔓延開來,雙手捂著胸口,狀元郎面容悲戚。
「我還以為你會用什麼手段來對付我,沒想到竟然如此下三濫。」
狀元郎說完這句話之後,猛然抬頭,目光對上了宰相府的大少爺,雲飛揚。
而這一變故,是任何人都沒有料想到的。
雲飛揚抬起眼,兩人四目相對,目光里有太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過了許久,雲飛揚才慢慢的走了過去。
站定之後,他將玉佩的另一半拿了出來。
「我們本沒有血緣關係,今日如果不是你逼我,恐怕我對她的愛慕會跟著我一起入了黃土。」
雲飛揚的一番話,讓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得迷迷糊糊。
可宰相精明了這麼多年,又豈會聽不懂他所說的是什麼意思。
滔天的怒意讓他眼前一黑,當場暈了過去。
眼看著局面越來越混亂,雲屏終於忍不住了,可是礙於禮節,她只能慢慢摸索過來,撲在宰相面前查看他的情況。
「來人啊,趕緊請大夫。」
一群人七手八腳的將宰相抬進了府,而此時圍觀的群眾卻越來越多了。
狀元郎冷眼站在那裡,仿佛此時發生的一切都與他沒有多大的關係。
而那個瘋女人也不知在什麼時候,偷偷溜走不見了。
守在宰相的床邊,雲屏見這裡沒有外人,便將她頭上的紅蓋頭一把掀開。
當我看清她的臉時,心中一突,隱約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可鬼王卻握住我的雙肩,警告我不要多管閒事,破壞過去。
「那你能告訴我,雲屏的臉為什麼和嵐山一模一樣嗎?」
鬼王臉色如常,隨即背過身去,毫不在意的說道:「不過是皮囊而已,世人千千萬,難免有相似的。」
話是這樣說沒錯,可嵐山又不是普通人……
我將心中的壓抑暫時壓了下來,探眼望去,雲屏此時面容冷清,一雙美眸里沒有半點情緒。
「飛揚,你答應過我,今天不會搗亂的。」話音剛落,雲屏就起身,徑直走到雲飛揚的身邊,抬手給了他一巴掌。
雲飛揚低眉豎目的站在一側,連大氣都不敢喘。
看到這一幕,我倒是對這兩人的關係產生了更多的好奇。
他們不是兄妹嗎?此時看起來怎麼更像是主僕?
我走近幾步,從他們兩人的眸子裡,沒有發現任何的情緒。
「屏兒,我也是為了你好,那人不是你良配……」
雲飛揚的話還沒說完,雲屏揚起右手又是一巴掌。
「閉嘴,這種話也是你能說的!」
雲飛揚張了張口,最終還是隱忍著,什麼話都沒說出來。
「如果爹爹的身體有什麼三長兩短,我會讓你全家陪葬。」
聽雲屏的口氣,雲飛揚的命脈好像捏在她的手裡。
果然,雲飛揚聞言臉色突變。
他近乎乞求的抓住雲屏的衣袖,低聲道:「放過他們,讓我做什麼我都聽你的。」
雲屏掩面一笑,而她笑容里的詭異,讓我後背猛然冷汗直冒。
「這個女人不簡單啊。」
鬼王站在一側,說了和我同樣感受的話。
而雲屏眉眼裡透露出的狠厲,讓我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嵐山。
相似的面容,時有時無的狠厲……
這一切都是如此的吻合,我湊近幾步,想看看她左耳底下到底有沒有那個熟悉的痣。
可就在這時,躺在床上的丞相突然蹬了蹬腿,兩眼一閉,駕鶴西去了。
變故發生的太快,以至於雲屏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雲家的叔父給掃地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