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氣喘吁吁地跑到軍師面前,準備喘一口氣,向他訴說這件事情,這裡的人他也就和軍師比較熟悉。
楊休傾讓他不要著急,先略作休息,然後告訴大家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那個楊府家人稍微耽擱了一會,就把家主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又為什麼到這裡來敘說了一遍。
原來,楊秀清從練軍場回去以後,就臉色陰沉地把自己關在屋子裡,家裡的僕人使女也不敢打擾他。只聽見屋子裡偶爾傳來憤憤不平的咒罵聲,甚至有摔東西碎裂的聲音。
大家雖然不敢打擾,也還是側耳傾聽,這個新任家主儘管脾氣不是很好,但是因為一直以來就比較順利,對這些下人還是不錯的。他們也是比較關心他。
「我們正在那裡聽著,忽然聽到家主高叫:『虎子!虎子!進來!』,我一聽家主叫我,趕緊就跑了進去,只見家主正在地上坐著,頭髮也亂成一團,見我進去,他又大聲說:『我乃天父也!虎子你亟亟傳軍師等人過來,我今日下凡,降托楊秀清,來傳聖旨。』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見他摸樣嚇人,趕緊就跑了出來,然後就一直跑到這裡。哎呀,嚇死我了!」
麥軻問道:「是家主叫你的名字,然後讓你來找軍師的?」
家人回答說:「沒錯!叫了我好幾聲呢。我小名叫『虎子』,他是一直這樣叫我的。」
麥軻聽罷,對軍師和路德說:「看來該來的還是要來。我們一起過去看看吧。」
說罷,三人就把這裡的事情交待給了李開芳他們,讓他們就按原來的安排,落實信仰和軍事上的提高措施,然後往楊秀清家裡走去。
麥軻一邊走一邊把歷史上楊秀清假託天父下凡附體這個重大事件重新思考了一番。史書記載,楊秀清在太平天國起義之前和開始階段,多次裝作天父,對其他參與者發號施令,甚至凌駕於洪秀全的頭上,責打天王。
對天王如此,對其他天國將領就更加不放在眼裡了,因此,在天國內部製造了嚴重的矛盾。
從效果上看,楊秀清這樣做在起義之前起到了穩定人心的作用,甚至把即將分散的人心又凝聚在一起;在建國早期,也對建立有效的中央政權至關重要,因為楊秀清借著「天父下凡附體」這個名義,把一切反對的聲音和勢力全部掃平。
也正是他這樣的獨霸專橫,導致了眾叛親離,最後連天王都不能容忍,才導致了後來的「天京事變」,從殺東王楊秀清開始,引發了一系列內部互相殘殺,幾萬忠勇的天國將士沒有死在殺敵戰場,卻葬身在自己人的屠刀之下。
如果只從效果來分析,楊秀清如此做,似乎是功過參半。因為沒有他這樣做,太平天國還沒有起義就可能夭折了。大概當時洪秀全也是這樣認為,所以就認可和鼓勵了他「代天父傳言」的作法,因而就為他建立了至高無上的權威。
但是,麥軻是從信仰根本上看這個問題的。從基督教信仰最核心的神觀角度看,天父是絕對沒有「下凡附體」一說的,因為所有被造,包括地球和上面的人和萬物,都是通過耶穌造的,由耶穌完全統領和管理的。
所以他這樣做,根本就不是他說的那樣是天父下凡附體,而是魔鬼的作為。他的這種表現,別管是他失去了意識,完全被魔鬼所控制;還是自己有意識,裝神弄鬼,欺矇他人,性質都是一樣的,都是魔鬼從中作祟的結果。
從性質上比較,他有意識地說謊騙人,是故意犯罪,而且是極端惡劣偽裝成真神,比聖經所譴責的崇拜假神還嚴重。
而從今天楊府家人所述的種種跡象來看,這位楊秀清似乎是在故意犯罪。一會兒見面再作判斷吧。
他一面思考,一面也感到對楊秀清極為失望。因為上次談話的時候,他明確表示了要限制自己的野心;怎麼話音未落,就變本加厲地更加犯罪?難道這裡還有別情?
四個人走近楊宅,就聽到楊秀清的聲音傳了出來:「眾小子聽著!我乃天父是也!今日下凡,降托楊秀清,來傳聖旨。」
麥軻擺手讓大家停下。一會兒,裡面有傳出了同樣的聲音:「眾小子聽著!我乃天父是也!今日下凡,降托楊秀清,來傳聖旨。」
麥軻聽了暗笑:怎麼還有複讀機功能?
他也不再耽擱,推門進去,喝道:「我們來了,你要說什麼?」
這楊秀清倒也沉著,把剛才那幾句話又復讀了一邊,然後聲音忽然轉厲:「天父在前,還不跪下聽旨!」
麥軻、休傾、路德無動於衷,只是把那個家人下了一跳,「撲通」一聲跪下。
「你們對天父不尊,必受天譴!楊虎頭很好,天父就把旨意傳給你!」
那虎頭現在還挺配合:「虎頭聆聽天父鈞旨。」
麥軻暗襯:「這二人難道事前經過排練?事情有點兒蹊蹺。」
「吾欲興天國,滅清妖,故擬辦團練。此等要事特譴能員忠民楊氏秀清辦理。今有妖孽欲奪其權,又有同夥乘妖鳥而來。著你等速速還權於楊,並驅逐妖鳥妖孽,若有違者,滅門九族矣!」
「遵旨!」又是虎頭。
「速去辦來!我去也!」這位還又加了一句。
楊秀清說了這些,就沒有了聲音,慢慢合上眼睛,似乎睡去。一會兒又慢慢地睜開了眼睛,似乎有點茫然地看看四周,看到了麥軻等人,似乎很奇怪:「咦?你們不是在練兵場嗎?怎麼回來了,已經結束了嗎?」
見這三個人看著他不說話,他就問那家人:「虎頭,發生了什麼事情?」
虎頭蠕蠕諾諾地不敢說,被他厲喝一聲「說」,就磕磕絆絆地把剛才發生的事情全都敘述了一遍。
這時麥軻說話了:「老楊,你覺得這『天父傳旨』是真的嗎?我們該怎麼辦?」
楊秀清大聲說:「當然是真的!一定要遵從!難道你們還想違抗嗎?」
麥軻大喝一聲:「夠了!你還要裝神騙人到幾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