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都是反著來的。
王小寶捏捏拳頭,給自己打氣。
她打了內線電話,石麥接起,果然在幫她追蹤加分析親子鑑定報告的事。王小寶又等了一陣,石麥過來開了門,王小寶見他安安穩穩坐在輪椅上,這才鬆了口氣。
「嗯?怎麼?」石麥微疑惑。
「我怕你跑了。」王小寶彎下腰去抱抱他。
「在結果沒出來之前,我不會跑。」石麥說,「但是如果你見到我會難過,我將消失在你面前。」
「你可別這麼說。」王小寶趕緊捂他嘴。
「小寶,這可能是事實。」
「不,我做了一個夢。」王小寶說,把自己的夢講了一遍。
「你相信夢?」
「不是相信不相信。而是夢裡我說的話,就是現在我擔心的事。」王小寶解釋,「我擔心石老太爺在裡面有什麼謀劃。」
「說來聽聽。」石麥讓出空間。
兩人進臥室,順手鎖門。
如果店員好事八卦的話,完全可以腦補出一部白日宣淫的狗血劇,或者某個天涯神貼《亮瞎狗眼——八一八白天公然愛愛的殘疾老闆和老闆娘!》。
不過王小寶和石麥挑的員工,第一條就是前面的事可以全權負責。
在沒有得到店主通知的情況下,即使店主不在,早上該開店還開店,晚上該閉店就閉店,往來現金理好,衛生做好,對其他事視若不見。
這就是為什麼王小寶昨天熬了一夜,第二天蔣海芪還沒有被關在門外的原因。
這也是王小寶和石麥在後面怎麼折騰都沒關係的重要原因。
一男一女在臥室里就一定要做某件事,這種邏輯簡直三觀不正。據說心裡有什麼,眼中就能看見什麼。不諳世事的孩童就絕沒有那樣的邏輯。
話題扯遠了。
王小寶開始根據自己的體會,分析石老太爺。
儘管她知道自己不是對方的對手,但是不代表她就願意逆來順受任人宰割。
她在用自己的理智,克制著感情的干擾,分析問題,判斷事情真相。
「石老太爺不簡單。但是我可以假設他的想法。」王小寶說,「二十幾年前,他能拍出幾十萬讓一個孕婦離開,現在對這件事並不避諱。說明他強大或者有把握到別人不會因此對他有什麼別的看法。要知道,那是他將來的兒媳婦,那個孩子可能是孫子或孫女。而且,這種事顯然他做過不止一次。比如你。」
石麥點頭。
「那麼為什麼這麼做呢?這個目的是我最想不明白的。」王小寶說,「據我所知,他也沒有干涉石如琢接下來的婚事,只是後者結了婚又離婚而已。」
「但是如果聯想到你的情況,一個有能力的私生子,可能獲得承認,我覺得他是在博弈。畢竟下面這幾個子女為了繼承權折騰,表面上還一團和氣。如果他對自己的傳承有期待,從中挑選掌舵人,顯然是重中之重。」
「讓我加入進來,大概是將勉勉強強保持平衡的局面打破,我只是一個棋子。」王小寶說,「我的身份、我的感受等等,統統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這個身份出現,會將石如琢的心氣挑起來,將石如君和石如玉的謀劃攪亂。同時觀察你的應對手腕。」
王小寶總結:「我就是一個人為提出來的關鍵點。」
她的分析簡直合情合理。尤其在掌握資料並不十分充分的前提下,仍然能推斷出自己在其中的位置,相當有自知之明和知人之智。
石麥讚嘆:「小寶,你絕了。」
王小寶說:「所以我並不相信,從一開始就不相信這份報告。其中有太多能動手腳的地方了。」
「所以你回來之後,一路追查?」
「對啊,我一定能找到證據。」
「小寶,你有沒有想到另外一種可能?」
王小寶先是一愣,隨後坐直了身體:「另外一種可能?你是說,這報告是真的?」
石麥點頭,罕有地移開了目光。
「那麼,拿證據來。」王小寶說,「就是我和石如琢當著醫生的面抽血,也說明不了問題,樣本可能換,就是鑑定報告,也有可能換。」
這是她篩查的重點,她盯著屏幕,捨不得眨眼,都快把眼盯瞎了。
石麥微微嘆氣,拍拍王小寶的手:「別太累。」
他沒有再多說什麼,滑著輪椅出去。
王小寶心裡一沉:「石麥!」
「嗯?」石麥已經到了門口。
「你是不是已經知道了什麼?」王小寶站起來,拉著輪椅推手。
石麥問:「我說,你信?」
王小寶:「我……我……」她一向很相信石麥的,但如果石麥給了她不想得到的答案,她是相信,還是不信?
然而她這一猶豫,石麥已經知道她的想法了。
石麥沒有回頭。
他說:「不如你親自判斷。」
他用力滑動輪椅,離開了臥室。
沒有向王小寶看上哪怕一眼。
王小寶的手,就懸在半空,久久沒有落下。
石麥的能力,她不敢說全都了解,但她的本領,全是石麥教的。
如若連石麥都查不到線索,不能證明親子鑑定是偽造的,那麼,就是真的。
就是真的。
就是真的……
王小寶眼前一黑,緩緩坐在地上。
那個地下室的出入口離她那麼近,下面的真相在等著她。
「……王小寶,你還是不夠堅強啊。」她低低自語。
老天爺跟她總是開玩笑,但她無論如何也得接招。
沒有被爸爸離家出走嚇倒,沒有被勤工儉學累倒,沒有被絕症撂倒,這一次,她就不信自己闖不過這個坎兒!
王小寶狠狠掐自己大腿,疼得差點嚎出來。
她從地上啪地站起,好像奔赴前線的戰士那樣,大步向著目的地進發!
「王小寶,你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