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槐樹的形象並沒有出乎蕭清封的預料,一個身著黑衫的小老頭,手中還持著一柄木製拐杖,看起來還真像那麼回事。而在其身形凝實之後,又過了兩息時間,他才從樹尖上躍下。
他的躍下很有特點,不是常人那種連續性,而是斷層性。也就是說,外人只能看到他從樹尖躍下,然後就站在了地上,中間那個過程卻看不見。
不得不說,這一套還真的挺唬人,至少小阿雀被唬住了。
「樹爺爺?你是樹爺爺!」
看著突然就站在身前的小老頭,阿雀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反應過來,欣喜的跑過去叫喊道。
老槐樹對阿雀來說,就如同她爺爺,在父母過世之後,也只有老槐樹陪著她。以往只能聽到聲音,這次算是見到真人了。儘管,她知道那老槐樹就是樹爺爺的真身。可是欣喜之情還是難以言表。
「小阿雀,可算見到樹爺爺了吧,高興嗎?」摸了摸阿雀的小腦袋,老槐樹爽朗的哈哈一笑。
其實,就連他自己都沒想到事情竟然會這般順利,這完全超乎了他的想像。
在他想像中,這應該是九死一生的局面才對,不說陰陽鏡的緣故,就算是單純的封神,也不應該這般順暢。可是,事實就是如此,他現在已經是土地之尊。
「高興!當然高興!阿雀可算是見到樹爺爺你了!」阿雀猛的點頭,一雙手臂拉著老槐樹搖了搖,沒有半點生疏之感。
老槐樹輕笑了兩聲,然後拍了拍阿雀的手,示意她放開,然後走到蕭清封面前,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才道:「多謝上師出手相助,如果不是上師,小老兒恐怕會死在這裡。小老兒這條命是上師給的,上師日後有何吩咐儘管說便是。」
蕭清封沒有故做得道大師的模樣,而是很直接道:「本座這個人不喜歡欠別人人情,也不喜歡別人欠本座人情。你只要別忘了最開始答應本座的事情就好。」
蕭清封的直接讓老槐樹臉色微變,不過很快就恢復過來,笑著道:「上師放心,那陰陽鏡就在小老兒本體之下。不過現在小老兒與本體脫離,已經不能控制他了,所以還得請上師親自動手取出才是。」
「本座取了陰陽鏡之後,便與地君兩清,咱們今後誰也不欠誰的。」蕭清封並不想與人老成精的老槐樹打太多交道。
老槐樹現在迫於形勢有求於蕭清封,所以才如此恭敬,但是這並不代表他真的就心悅誠服,如果把他的話當真,那你就太天真了。
蕭清封已經想到,日後他們若是有利益牽扯,恐怕老槐樹的想法又要改變了。利益這個東西可以讓兄弟鬩牆,也可以讓父子反目,更何況他蕭清封與老槐樹這種本沒有多少關係的關係。
「上師所言甚是。」
蕭清封的話正合老槐樹的心意,所以他也沒有故作矜持,只是笑眯眯的應道。說完自後,就側身讓了一條路給蕭清封。
手持寶劍,蕭清封往前走了兩步,看了一眼已經沒有精氣神的老槐樹。而就在他要動手之時,空中突然響起了一道略顯冷冽並帶著些魅惑的聲音。
「你元陽宗弟子閒事管得還挺寬,竟然跑到我情魔宮來封神了!你將我情魔宮放在何處?又將本座放在何處?」
聽到聲音,蕭清封臉色一變,不待多想,手中寶劍一提,直接朝著聲音來源之地揮去。
這聲音的主人讓他沒有絲毫察覺,可見其修為不淺。並且從話語上聽出,她知道蕭清封封神,那就說明她已經來了好一陣子。這更讓蕭清封后背升起一股冷汗,如果對方出手偷襲的話,那結果簡直不敢想像!
「鏗!」
一道好似金鐵交擊的聲音響起,蕭清封受力倒飛而出,而對方卻只是微退一步。只是一擊,就看出了蕭清封與來人的差距。
站穩身形,蕭清封定眼一瞧。但見他前面站著一個紅衣女子,這女子容貌極美,手持一根紅綾,其一頭黑絲隨風而揚,眼中帶著冷厲之色。
只是一眼,蕭清封就看出,眼前這女子不好對付。曾經給他這種感覺的,還是東海宮的熬冰菱,就算是神鬼庵的李語璇都不能與其相比。
念頭在腦中一轉,蕭清封腳步上前一踏,渾身氣勢突起,雙眼一眯,橫劍在胸,高喝一聲:「來者何人,報上名來!」
「呵呵!」看著蕭清封的行為,紅衣女子輕笑一聲,「說得還挺正式,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你的地盤呢。你們元陽宗弟子也就臉皮厚這點優勢了。」
「放肆!我元陽宗豈是爾能說?」蕭清封臉色一整,一聲怒喝。
按照他本來的心性,根本就不會做出這些行為動作,可是現在他不得不這麼做。
因為他法力只恢復了五成,就憑這五成的法力對上這紅衣女子,幾乎是十死無生。所以,他只能先聲奪人,見機行事。若是讓對方占據主動,恐怕會更加危險。
也就在蕭清封與紅衣女子對了那一擊時,原本靜立的黑鷹突然展翅飛出,在空中繞著紅衣女子盤旋。但如果細看的話,就會發現他眼中帶著一絲恐懼之色。
「能做就不能說嗎?你們這些所謂的正道大宗還是這麼無恥。」一聲冷笑,紅衣女子並沒有被蕭清封的先聲奪人所影響,說完之後,瞥了一眼空中盤旋的黑鷹,冷聲道:「本座放過你一次,這一次可不會再放過了。若是識相的話,還是儘早離開吧!」
紅衣女子的話,讓黑鷹眼中的恐懼之色加深了一點,但是並沒有嚇退他,反而激發了他作為猛禽的凶性。渾身的暴掠之氣突然大漲,一雙鷹眼死死的盯著紅衣女子,只待蕭清封一聲令下,就可以不顧生死的將她撕成碎片。
腳下微動,緊握的寶劍微微一轉,蕭清封很明白,今日是必須得戰上一場,儘管這一場他沒有絲毫把握。
「殺!」
一聲暴喝,蕭清封率先動手,但見他身形一閃,手中寶劍橫切而出,一道匹連似的金光朝著紅衣女子斬去。初動手,蕭清封就施展出了自己最強殺招,夕陽式!
與此同時,在空中盤旋的黑鷹驟然加速,鋒利的鷹爪也朝著紅衣女子抓去。
面對蕭清封與黑鷹的圍攻,紅衣女子絲毫不懼。右手一揮,手中紅綾一抖,打向了空中的黑鷹,與此同時,左手掐訣迅速一點,一道無形劍氣朝著蕭清封射出。
轟!
轟!
轟!
一陣爆響聲在空中響起,頓時氣浪湧出,煙塵瀰漫。忽的,兩道身影從煙霧中倒飛而出,正是蕭清封與黑鷹組合。
「嗯哼!」
一聲輕微的悶哼,蕭清封忍不住再後退了兩步。擦了擦嘴角溢出的鮮血,眼睛一眯,盯著煙霧中的紅衣女子,臉上滿是忌憚之色。
如果他完全恢復,或許可以與其一戰,但是現在萬萬不是對手。
「呵!就這點實力也敢來我情魔宮,真不知道是誰給你的勇氣。難道現在元陽宗弟子都這麼大膽了?真當我情魔宮不敢殺人?」
說到這裡,紅衣女子好似忽然想起什麼,故作一臉驚訝道:「哦,對了,本座記得你還是元陽宗年輕一輩最強者,要是元陽宗弟子都像你這樣,那元陽宗沒落也是必然的了!」
眉頭皺了皺,儘管心裡已經怒火升騰,但是蕭清封沒有答話,眼睛掃向了一旁的老槐樹。
此刻老槐樹面容平靜,手握拐杖,將阿雀護在身後,但是沒有插手的跡象,好似蕭清封他們的爭鬥與其無關一般。
老槐樹的不為所動,讓蕭清封心下一沉。儘管他之前也想到過這種情況,可是沒想到來的這麼快。如果有老槐樹相助,他或許還能求得一線生機。可是老槐樹袖手旁觀,這就掐斷了蕭清封最後一絲希望。
在蕭清封掃向老槐樹的時候,紅衣女子也看向了老槐樹。淡淡道:「汝乃元陽宗弟子封的神祗,我情魔宮是不會認可的。但是本座也懶得再次封神,所以你若想活命,就給本座擒下他吧!」
「你妄想,樹爺爺不會這麼做的。」
老槐樹還沒有答話,阿雀就率先叫喊道。阿雀只是常人,沒有修為在身,所以她反應比較慢,直到此刻,才反應過來這紅衣女子是敵人。
紅衣女子沒有爭論,就這樣的淡淡的看著老槐樹,等待他的選擇。而蕭清封也沒有開口,也靜靜的看著老槐樹靜等他的選擇。
十息之後,老槐樹還是沒有動身,紅衣女子搖頭輕笑道:「既然你如此選擇,那就不要怪本座無情了。」
「且慢!」就在紅衣女子想要動手的時候,老槐樹突然喊道:「上師,小老兒本體之下有法寶陰陽鏡,小老兒願獻給上師,只求上師饒恕小老兒和小阿雀一命。」
「法寶陰陽鏡?」眉頭一挑,紅衣女子臉上罕見的露出一絲詫異之色,然後便面露喜色,點頭道,「不錯!不錯!此等禮物足以抵消你們兩條人命。」
說到這裡,紅衣女子轉頭看向蕭清封,嘲諷道:「看來,你元陽宗弟子眼光也不怎麼樣嘛!」
「人有失手,馬有失蹄,我們修士也有失眼色的時候,這並不能代表什麼。只是你身為情魔宮弟子,如此作為不覺得下作嗎?」蕭清封臉色不變,反諷道。
老槐樹選擇告訴紅衣女子陰陽鏡的事情,那就是選擇了背叛蕭清封。
儘管,他自己覺得這種背叛還留有餘地,至少沒有親自動手。但是對蕭清封他們這種大宗門弟子而言,任何的背叛都是不允許的,就是想都不能想。
在這方面,先前的黑鷹做得很好,而現在的老槐樹卻做得很差。如果有機會,蕭清封也不會吝嗇教訓他的那一點時間。
「下作?」
紅衣女子臉上浮現一絲魅惑的笑意,在作字一落之後,她身形急速閃動,柔夷變掌朝著蕭清封的胸膛印來。
紅衣女子的速度很快,但是蕭清封的反應也不慢,實際上他一直都對紅衣女子保持著足夠的警惕之心。在紅衣女子閃動之時,蕭清封身形也快速閃動。
一招落空,紅衣女子臉色不變,手中紅綾一抖,又朝著已經向他奔來的黑鷹打去。
唰!
「咕咕!」
黑鷹閃避的速度跟不上紅衣女子的節奏,最後只能硬挨了這一擊。一擊之下,身形倒飛,連翅膀都煽動不贏就直接落在了地上。
停住身體,紅衣女子並沒有趁勝追擊,雙眼盯著剛剛站穩身形的蕭清封,嘲笑道:「其實我很好奇,你究竟是怎麼混成元陽宗年輕一輩的第一人的?莫不是這個都可以走後門?」
「有一件事情我想問清楚,不然我死不瞑目!」深吸了一口氣,強壓下心頭當年怒火,蕭清封對著紅衣女子正色道。
他現在已經對紅衣女子的嘲諷無視了,形勢沒人強,你又能怎麼樣呢?
你需要做的就是忍下來,然後找機會狠狠的報復她!即便以蕭清封平和的心態都不免升起了這個想法,可想而知他對紅衣女子的恨意。
「看在元陽宗的面子上,給你個機會,說!」
現場的一切都很明顯,紅衣女子已經占據了絕對的主動權,她也不認為重傷未愈的蕭清封有能力翻盤,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而且還是這個時候?」
蕭清封很奇怪。他在這裡呆了一個多月時間,沒有遇見哪怕半個情魔宮弟子。可是為什麼在這關鍵的時候就遇上了?難道真是他運氣太差?
當然,他說這話也有拖延時間的想法,他從來不是一個容易服輸的人。現在看似沒有了退路,但是奇蹟往往就是在這個時候產生的。
「呵呵!」紅衣女子輕笑一聲,踱了兩步,言道:「你真以為我情魔宮弟子就那麼無能,找不到你的藏身之地?實話告訴你,你被那小姑娘救的時候本座就知道的。之所以留著你,是因為本座想玩玩,僅此而已!」
「呵!原來是這樣!」原本神情肅然的蕭清封聽到這句話,突然笑了。
「你笑什麼?」蕭清封反常一笑,讓紅衣女子眉頭一皺,喝問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