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雨飛能在吉慶堂搞老鼠倉、能為了確保自己的位置不受半點威脅就想將周良運擠兌走,由此可見,他對利益是極其看重的。
而他處心積慮想要保住的,無非就是一份一年幾十萬年薪、順帶能撈幾十萬油水的工作。
可他沒想到的是,自己為了保住這麼一份工作,竟然錯失了兩千萬巨款,這對他來說簡直就是晴天霹靂,比殺了他還要難受。
而他沒想到的是自己錯失這兩千萬,最後兜兜轉轉卻到了周良運的口袋裡,這就更讓他感覺生不如死。
於是,他立刻便掛了那攤販的電話,拿起手機便給張二毛打了過去。
他知道張二毛把自己的微信設成了勿擾,所以便直接打了他的電話。
張二毛這回籠覺睡得正香,手機忽然嗡嗡的響了起來。
他有些不耐煩的拿起電話,一見又是陳雨飛打來的,便氣急敗壞的接通電話,脫口罵道:「我不是跟你說了嗎?有事發微信,我醒來會看的,你怎麼又打電話?」
陳雨飛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原地轉著圈跳著腳說道:「二毛哥!出事兒了!出他媽大事兒了!」
「出啥事兒了?」張二毛不屑的問道:「難道是周良運賣假貨被人打了?還是他知道上當受騙去報警了?」
事到如今,陳雨飛對張二毛這種自信滿滿的態度,已經深惡痛絕,心裡原本的諂媚和巴結也在這一刻徹底煙消雲散,他近乎歇斯底里的對張二毛吼道:「假貨!假貨!假貨!哪他媽來的假貨!你給他準備的那個『假貨』,剛剛被他賣掉了!賣了整整兩千萬!怎麼會造假?能不能也賣一個同樣的東西給我?!我還受你的蠱惑,錄了視頻,傳播出去了,這要是讓人知道被我趕出門外的東西值兩千萬,我這張臉還往哪放我以後還有臉在古玩街出現嗎?張二毛!你他媽害慘我了!」
張二毛被陳雨飛突如其來的質問,搞得有些懵逼,這樣的話他以前雖然經常聽到,但是自打跟了洪武之後,已經沒有人敢這麼跟自己說話了。
就在他下意識想要怒罵陳雨飛的時候,一下子想起陳雨飛剛才說的內容,驚詫不已的問道:「你說什麼?那東西被周良運賣了兩千萬?!」
「是的!」陳雨飛咬牙切齒的說道:「南頭擺攤的雜毛親眼看他們完成了交易!一個燕京來的藏家,當場給周良運轉了兩千萬!」
說著,怒火中燒的陳雨飛已經失去理智,繼續罵道:「哦對了還有!你他媽自作聰明搞的那個什麼仿明代的銅佛,其實是他媽北宋的!北宋的鎏金銅器你知道吧?那他媽的就是!他媽的外面一層鎏金沒了你們就他媽的認不出來了,你們他媽的是他媽吃這碗飯的嗎?!我一直以為我他媽才是古玩街最大的水貨,沒想到你們這幫大傻逼比我還水!你他媽把我害慘了你知道嗎?!這消息要是傳出去,我他媽就完了!」
「操」張二毛沒顧得上為對方不斷的粗口生氣,他嚇出了一身冷汗。
張二毛要比陳雨飛聰明的多,在提供完整件事情的原委之後,他立刻就意識到了自己現在面臨的最大危險。
那個危險就是蕭常坤!
這東西到底是值兩萬還是值兩萬,跟自己其實關係不大。
東西是程老師他們做的,然後是自己介紹蕭常坤買的,後來蕭常坤把他賣了,錢也進了蕭常坤的口袋,整件事情跟自己沒什麼關係,自己不過就是個牽線搭橋的。
換句話說,它一文不值,自己虧不了一分;它值一個億,自己也賺不了一分。
但關鍵是蕭常坤是什麼人,他張二毛太了解了。
這個世界上真正了解蕭常坤行事風格的,葉辰排第一,張二毛排第二,馬嵐和蕭初然誰也比不過他們倆。
所以,張二毛第一個念頭就是,一旦這件事情傳到蕭常坤的耳朵里,那自己就完了。
蕭常坤才不是那種按常規套路出牌的人,他才不認什麼,買定離手、賣定離手的規矩,這東西要是賣貴了,天王老子來找他,他也不可能退差價。
這道理反過來也是一樣的,這東西要是賣賤了,就算東西在天王老子手裡,蕭常坤也得想著讓他把差價補回來。
買的房子漲了恨不得發朋友圈告天下、買的房子跌了,恨不得把售樓處拆了維權,就是蕭常坤這種人能幹出來的事兒。
要是別人賣虧了來找自己維權,自己肯定鳥都不鳥他,可關鍵蕭常坤不是一般人,他是葉辰葉大師的老丈人,而自己能有今天也全靠葉大師提攜,萬一他知道他自己錯失兩千萬、找葉大師幫忙出頭,自己可如何是好?補差價?自己現在哪有這麼多錢!雖說洪五爺給了自己不少份額,讓自己的收入預期一下子提升許多,但畢竟才剛開始不久,很多業務的利潤都是季度核算、年度分紅,自己手裡還沒賺到什麼大錢。
除此之外,他最擔心的還不是錢,是一旦葉辰知道自己搞的這些事情,對自己有意見怎麼辦?萬一把自己擼下來、讓自己哪來的回哪去,自己這前程不就毀得一乾二淨了嗎?!
於是,他緊張的脫口問陳雨飛道:「這消息知道的人多嗎?!」
陳雨飛咬著牙道:「反正我是剛知道,別人什麼時候知道,我就不知道了。」
說著,陳雨飛罵道:「這件事情要是傳到宋小姐耳朵里,我肯定就得捲鋪蓋滾蛋,這件事情要是在金陵古玩圈人盡皆知,那我的飯碗就算是讓你給砸了!你說什麼也得給我想想辦法啊!」
張二毛顧不上他,不耐煩的說道:「我能給你想什麼辦法?你他媽有招自己想去吧!另外我警告你,這件事情不要跟任何人說,我要知道你在外面說三道四,我絕不饒你!」
說完,立刻掛了他的電話,緊接著便給蕭常坤打了過去。
此時,蕭常坤正坐在頭等艙的座椅上喝著香檳,經濟艙旅客的登機基本上已經結束,空乘人員已經關閉了艙門,乘務長剛剛通過廣播通知,告知乘客飛機即將準備推出,他們的飛機排在目前等待起飛隊列的第六位,預計二十分鐘後能起飛。
忽然接到張二毛的電話,蕭常坤笑眯眯的按下了接聽鍵,十分熱情的說道:「哎呀,二毛,這麼早給我打電話有什麼好事嗎?」
張二毛殷勤的說道:「蕭會長,我記得你今天要去杜拜,飛機起飛了嗎?」
蕭常坤笑道:「快了,再有個二三十分鐘吧,咋了,你找我有什麼事?」
張二毛一聽說蕭常坤要起飛了,便稍微鬆了口氣。
這件事情雖然非常棘手,但是如果多給自己一點時間的話,自己沒準還能想出好的應對之策,眼下蕭常坤還不知道這件事,馬上又要坐幾個小時的飛機去杜拜,更關鍵的是,他到杜拜之後肯定也就沒有太多精力去關注金陵這邊的八卦,這樣一來就能給自己多贏得一些緩衝的時間。
於是,他便連忙說道:「沒什麼事兒蕭會長,我給您打電話,就是想問問您什麼時候起飛,既然您的飛機馬上就起飛了,空姐肯定得要求您關機或者開飛行模式,我就不多打擾您了,祝您這次和夫人旅途愉快。」
蕭常坤見張二毛這麼上道,笑呵呵的說道:「二毛你有心了,我從杜拜回來一定給你帶點當地的旅遊特色紀念品!」
張二毛殷勤的說道:「哎喲,我提前謝謝您了,蕭會長!」
蕭常坤嗯了一聲,笑道:「行啦,我也不跟你多說了,回來再聊。」
張二毛立刻道:「好好好,等您回來再聊。」
蕭常坤正要掛電話,忽然想到周良運,便開口問道:「對了二毛,那個姓周的怎麼樣了?他打眼的事兒,現在是不是大家都知道了?整個古玩街估計都在看他的笑話吧?」
張二毛心都在泣血,暗罵道:「還他媽看他笑話呢,咱們他媽成笑話了」
張二毛雖然不敢說實話,但也不敢亂撒謊,畢竟人家周良運落地金陵就狂賺兩千萬,這下肯定更不可能離開金陵了,所以等蕭常坤回來之後一定會知道這件事情,自己肯定不能瞎編亂造。
於是,他便開口道:「那個,蕭會長,我這邊今天事情比較多,也沒機會關注,這樣吧,等我忙完手頭的事情我打聽一下看看是怎麼個事兒。」
蕭常坤笑道:「好,有好消息第一時間告訴我,讓我樂呵樂呵。」
張二毛一隻手捂著眼睛,一隻手拿著電話,硬著頭皮說道:「嗯嗯,好嘞蕭會長,您先好好玩兒,有消息我告訴您。」
掛了電話,張二毛氣的大吼一聲,坐在床上怒罵道:「媽的,這姓程的王八蛋搞他媽什麼飛機啊!兩千萬的東西九萬八就賣了,你他媽還是騙子嗎?你這輩子騙的錢加起來怕是都沒有兩千萬吧,他媽的臭傻逼!」
罵完,他又欲哭無淚的自言自語:「早知道是這種情況,我打死也不去跟蕭常坤勾兌這種事兒啊」
「這下完犢子了沒整成周良運,還他媽給他送去了兩千萬,蕭常坤知道還不得跟我拼命?!」
「現在這老小子現在雖然要出國,但早晚肯定還是會知道這件事,到時候萬一他不要個逼臉,死乞白賴跑來找我、讓我把那銅佛給他要回來,我該怎麼辦?」
「我總不能去周良運那裡搶兩千萬來給他吧?這麼大的金額,就算不是判個死刑立即執行,也最起碼是個死刑緩期兩年執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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