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有人議論,「這是哪家店鋪的掌柜?」
「好像是白羽米行的。墨子閣 www.mozige.com」
「白羽米行?沒怎麼聽說過呀!」
「嘿,他是雲溪國人,以前都只是在雲溪國開店鋪的,這次來咱們這兒想開個店鋪,聽說他那邊啊,不僅販賣糧食,還收糧食呢!」
「但是吧,他帶過來的米、銀兩全給搶了!」
「這不,一時想不開,想跳城門了!」
白羽米行?
拓跋幼安感覺這個名字有些耳熟,在哪裡聽到過呢?
嗯
她想起來了!
在金鑾殿上,她曾聽大臣提及,這白羽米行每年除了應繳稅以外還自願貢獻出幾百斤的糧食,此番做法曾讓個別大臣懷疑,他是不是做了什麼對不起雲溪國的事情。
才想著用這樣的法子恕罪,可是經過調查卻發現,這人只是普通的雲溪國的百姓,出生商賈之家。
根本沒有調查出他有什麼對不起雲溪國的。
人家就是簡單的愛國而已,那之後,雲武帝也派人送了一塊親自提字的牌匾過去,要賜官給他,他卻沒要。
拓跋幼安朝著上面喊,「大伯,你有什麼想不開的!」
「糧食被搶了、銀兩被搶了,再賺回來便是!」
「你別想不開呀!」
軟軟糯糯的聲音在這喧鬧聲中特別的明顯,那男子低眸看了一眼,人群中,他一眼就看到了那軟乎乎的糯米糰子。
才幾歲大的娃娃卻比這些大人要善良許多。
他們都在讓他快點跳,只有她,還會安慰他一下。
他語氣滄桑,「沒了,什麼都沒了」
他此次來這邊,將全部家當都帶過來了。
他這些年認識了一些人,聽說二殿下帶兵去了青寶國,似是要發起戰爭了。
他就尋思著,帶著全部家當來這邊換一些糧食,明著換肯定不行,所以打算以開米行作為幌子,私下收一些糧食。
這樣,等真打起來,他也可以盡一份綿薄之力。
可是,他來這裡還沒幾日,帶過來的糧食和銀兩全部都沒了!
都被人搶了!
如此,他還有什麼臉面回去?
他愧對妻兒,愧對雲溪國啊!
男子心中難受,他一開始也想收了雲溪國百姓的糧食,但是擔心萬一戰爭來了,他們會更加吃不上飯,才尋思來這別的國家收的。
可這一個決定
似乎是錯的。
樓下還有人不嫌事大,「到底跳不跳啊?」
「這麼熱的天,我們就看著你在這裡演呢?要跳就快跳!」
「就是就是,熱死了,快點跳了,我們看完就走了。」
聽著底下的風涼話,男子閉了閉眼睛,手撐著牆,就要往下跳,下面一片歡呼聲,還有人吹起了口哨。
「爺爺!」
拓跋幼安臉色微變,她的輕功還不足以支撐她帶個這麼大的人飛。
長孫鎮將拓跋幼安放下,身形一閃就到了那人身邊,提著他落了地。
見他得救,下方有人不滿了,「你這老頭子,你瞎摻和什麼?」
「就是,人家一心求死,你救了他,他還不是得再爬上城牆再跳?」
「又要害我們等了」
長孫鎮一聽這話就來氣了,「你們倒是有意思,他是求著你們在這裡看了嗎?」
「面對一條生命的逝去,你們就這般看熱鬧?也不怕自己有一天要死了,無人救你們?」
「哎,你這老頭子,怎麼說話呢?」
「你才要死了呢!」
那些人不滿了起來。
但礙於長孫鎮剛剛露的那一手,都不敢動手。
拓跋幼安小跑過去,語氣冷然,「你們可以不用安慰他,但也不必如此落井下石。」
「今兒個是他,若有一日是你們,你們便會知道他的心情。」
「針不扎在你們身上,你們永遠不會知道痛。」
那些人一聽這話,都瞪向拓跋幼安,「喲,你這幾歲大的奶娃娃懂什麼呢?還在這裡說教?」
「就是,奶娃娃還是滾回去喝奶吧!」
「找死。」
長孫鎮眼裡浮現一抹戾氣,拓跋幼安拉住他的手,「爺爺,狗咬你一口,你會咬回去嗎?」
拓跋幼安彎唇一笑,「只有沒有能力的人,才會像狗一樣吠個不停。」
拓跋幼安這話,讓長孫鎮心裡的怒氣微消。
「爺爺,我們先帶這大伯離開。」
「好。」
長孫鎮一手抱著拓跋幼安,一手提著他,飛身離開。
那些人氣得不輕,卻又無可奈何,說白了,他們不過是不會武功的普通人罷了。
也不過就是口嗨一下。
真要打起來,他們還真不行。
長孫鎮將他們帶到一個客棧里,要了一個雅間。
那大伯回過神來,滿臉抱歉,「抱歉,給你們添麻煩了,就像他們說的,你們不該救我。」
「還連累你們挨罵了。」
拓跋幼安歪了歪頭,「大伯為什麼要道歉?」
「經歷人生坎坷,誰都會有邁不過去的時候,很多人遇到大的挫折,都會有輕生的念頭,這不丟臉。」
「這也不是麻煩,你不過是心裡難受卻又無人訴說,心裡大受打擊,才會有如此的念頭。」
「可是你現在再想想,還會覺得垮不過去嗎?」
男子愣住了。
其實,在跳下去的那一瞬間,他又想到了很多,想到了還在等他回去的妻兒,他那一刻,是有些後悔的。
他在那一刻也會想,興許,他還能重頭再來呢?
可是,真正生死之際,誰又會給你反悔的機會?
跳下去的那一刻,就成了定數了。
「我」男子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大伯,遇到挫折,你知道最重要的是什麼嗎?是跨過去的勇氣。」
「人生沒有過不去的坎,興許你現在覺得,這個坎好難,覺得自己過不去了,可等日後你再回首,你會發現,那不算什麼。」
「當你失去很多東西的時候,你該想想,你還擁有什麼?」
「你看,你現在還擁有健康的身體,不是嗎?這是多少重病之人求之不得的?」
男子點了點頭,覺得她說的有些道理。
「我還有妻兒。」他唇角輕輕勾起。
「他們都很好。」
哪怕他做的事情在別人看來,是荒唐的,不理解的,可是他們卻支持他的事業。
支持他去這麼做。
「哇,那你很幸福耶。」
拓跋幼安彎了彎眉眼,「那我現在能問,你身上發生了什麼事嗎?」
說起這件事,男子嘆了一口氣。
他將事情的原委說了一下,大概就是他剛進入這個城鎮沒幾日,東西就被土匪劫走了,他一個沒有武功的人,無力反抗,能留下一條命,都是萬幸。
可他事後覺得愧對妻兒的信任,覺得自己幫不上雲溪國,便想
一死了之。
「孟大伯,你為何要對雲溪國這般?僅僅是因為,你是雲溪國的百姓嗎?」拓跋幼安從他話中知道,他姓孟。
叫孟柏。
孟柏微微斂眸,輕笑,「因為,我這條命是陛下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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