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這種生物就是這麼的奇怪,他們總是會被一些莫名其妙的東西所打動,就如同剛剛死在凪面前的這個殺手一樣,他與凪素不相識,甚至剛剛還想要奪走自己的性命,他也許不能算一個惡人,但雙手沾滿鮮血的他也絕不能算是一個好人。哪怕遵守著不對女人和孩子出手的底限,哪怕他只是一個用來殺人的工具,但死在他手下的冤魂中肯定也不乏無辜和良善之輩。
這樣一個人,即使他死了,又有什麼值得同情的呢?他生的也不偉大,死的也並不光榮,只不過是一件在普通不過的小事罷了,無親無故的他不會使任何人感到傷感,或許他的那些仇家在得到他的死訊後還會開心的舉杯慶祝一下——哦,感謝偉大的神大人,讓這個世界上又少了一個可憐鬼。
「把你的名字告訴咱。」
輕輕的將手擋在嘴前,現在的凪看起來格外的冷靜,這種冰冷的樣子跟平常那個活潑開朗,有時還會有些跑脫的她截然不同,仿佛極北深海中漂流的冰山一般,孤寂、冷漠,充滿了生人勿進的高冷氣息。
「咱不是說了咱叫凪嗎?你這個將死之人。」
雪狐嘲諷似的一笑,再次口吐人言道,它的主人雖然不喜歡像蠻子一樣毫無風度的戰鬥而選擇了更巧妙的方式去完成自己的目標,但是這不代表她沒有戰鬥的能力,在必要的時候,她會讓輕視自己的敵人付出最沉重的代價——死亡。
「咱再問你的名字呢,」突然出現在懸浮在空中的雪狐身邊,雙手像鐵鉗一般牢牢抓住對方長滿鬆軟絨毛的脖頸,嘴角掛上冷冷的笑容,凪再次重複了自己剛剛的問題,「你的耳朵是出問題了嗎?需不需要咱把它拆下來檢查一下呢?」
這種生長在北方的魔獸雖然有能直接攻擊敵人靈魂的能力,但是如果想要像剛剛那樣直接潛入到里昂的身體之中蟄伏,在需要的時候直接將對方整個人控制住的話,就是一件極其困難之事。如果是那些精神軟弱的傢伙的話倒也罷了,但是剛剛里昂強行在靈魂被操控的情況下保持住自己的理智與雪狐對抗,甚至最後能控制自己的身體自殺,他堅韌的精神自然也可想而知。想要偷偷侵入擁有這樣精神力的傢伙,對於面前這隻小狐狸來說簡直是一件天方夜譚的事情,也就是說,是那個冒充自己的傢伙用花言巧語誆騙了里昂,讓對她效忠的里昂主動讓自己的使魔進入他的身體才造成了現在的慘狀。
「那個叫里昂傢伙看上去老的要死,實際上只是個單純的笨蛋呢,隨便騙他兩句就能被咱玩弄在掌心之中,」被凪牢牢抓在手中的雪狐似乎一點也不擔心自己的安危似的,它尖尖的嘴巴一張一合,神態自若的跟凪扯起了閒話來,「這種蠢貨根本不值得同情,不是嗎?居然相信什麼同伴,簡直可笑,哦,咱一不小心好像忘了,你似乎和他一樣,也是一個隨隨便便就相信了同伴的蠢蛋啊。」
「他叫里昂嗎?嗯,你說的沒錯,無論是他也好,或者說是咱也好,」凪低下頭,面無表情地望著里昂那殘破的身體,他的靈魂在與這隻狐狸的角力中被撕扯的七零八落,這樣的死法無疑是悽慘無比的,如果那時他順從一些,將自己身體的控制權交給對方,而不是像這樣逞強的話,也許他還能很好的活下去。他雖然乾的是最危險的活計,但他做的非常出色,不僅鍛煉了一副出色的身體,而且還沒有被留下什麼傷疤,不出意外的話,他能長命百歲的活下去,「我們都是些蠢的不行不行的笨蛋罷了。」
為了不讓自己在看到里昂死後狼狽的樣子,凪將手中的雪狐高高的舉過頭頂,然後將眼睛眯成一條縫,死死的盯住對方那對黑珍珠般的漂亮豎瞳:
「但是即使是這樣的笨蛋,他的靈魂也比你這個只會躲在暗處的傢伙高貴無數倍,你明白嗎?」
「那又如何呢?咱不是都說過了嗎?你只不過是一個將死之人罷了。」
在凪視線的死角之中,幾朵幽藍色的鬼火悄無聲息的在空中燃起,寒霜魂狐雖然並沒有像其他高階魔獸那樣堅不可摧的強大身軀,操控魔法的能力也比不上大多數同等級的魔獸,但是它的強大卻是毋庸置疑的,因為對於靈魂的直接打擊不僅毫無徵兆、難以防範,靈魂的傷勢更是普通方式無法治療的。
「如果使魔被幹掉了的話,身為主人的你也會元氣大傷的吧。」
像是對周圍出現的威脅絲毫沒有察覺似的,凪依舊雙手舉著手中的小狐狸笑道。
「被幹掉?真是嚇死寶寶了。」
張開嘴,雪狐學著自己主人囂張的樣子不屑地說道。
「如果能抓的住靈魂的話,你大可以試試看啊——」
「如果能抓得住靈魂的話,你大可以試試看啊蠢——」
先對方一步開口,凪和雪狐的口中冒出了一模一樣的話語,剛剛囂張的樣子瞬間僵在了雪狐的臉上,終於意識到似乎有哪裡不對的它甚至驚懼地沒能將自己嘲諷的話說完,因為它發現,即使運用自己的能力將自己轉化為無形的靈體,它依舊被凪牢牢抓在手中,一動也不能動。
「蠢貨。」
凪幫它不玩了那個被卡在自己嘴中的詞語。
「怎、怎麼可能,肉體凡胎,怎麼能困得住具有神性的魂狐。。。。。。」
失去了剛剛的從容,當自己引以為傲的能力不再能起作用時,被壓制在心底的恐懼瞬間便全部涌了上來,這是計劃之外的變故,當事態超乎她的預料之時,她所依仗的一切,她的自信也就被完全打破了。
「不是所有人都會被你玩弄在鼓掌之間,我們愚蠢,因為我們堅信這世間人與人之間還保持著最基本的信任,而你,則放棄了做人的底限,」將手中的雪狐移到自己的面前,用無機質的雙眼冷漠著注視著這隻正在顫抖的畜生,「咱不殺人,但是畜生就另當別論了,畢竟咱不是素食主義者。」
鬆開抓住雪狐的一隻手,然後在對方驚恐的眼神之中將自己騰出的右手緩緩的插入到雪狐額頭的正中央之中,像是幻象一般,凪的手毫無阻礙的探入到了它的腦袋之中。
「不,不,不!」
伴隨著對方痛苦的慘叫,凪緩緩的將一枚被黑光環繞的珠子從雪狐的腦袋中取了出來,然後緊緊握在手心,這是魔法師與使魔簽訂主僕契約後產生的契約之珠,如果被毀掉的話,也就等同於將之前的羈絆斬斷,從此魔法師和使魔將再無必要的關聯。
「滾回你的莫斯卡老家去,別讓咱再看到你,明白嗎?」
無視那個冒牌貨聲嘶力竭的慘叫,凪用力將手中的契約之珠捏碎,雖然這隻狐狸也是共犯,不過它也是被主人奴役的存在,做出那些殘忍的事情也是被逼無奈,所以凪最終還是心軟的饒了它一條性命。
隨著契約之珠的損壞,冒牌貨那擾人的聲音也在凪的耳中戛然而止,而那隻通人性的狐狸也很清楚自己似乎是逃過了一劫,拼了命的向凪點著腦袋,看起來跟**嗑嗨了的傢伙似的可笑。
「滾吧!」
提溜住雪狐後頸上長長的絨毛,像是棒球投手似的將這個可憐的小傢伙甩了好幾圈,然後用力向斜上方拋去,看著對方發出一聲刺耳的驚叫漸漸飛離了自己的視線,凪拍了拍手,對旅店的方向露出一個冷笑來。
「全壘打,嗯,真不錯。」xh2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