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池魚臉紅了,很是不自在地動了動身子,卻聽得這人開口道:「這一身皮肉不想要了,你就儘管動。一筆閣 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微微一僵,池魚結結巴巴地道:「可…這…我……」
修長的手指沾了藥膏,抹在與衣衫粘連的血水上,沈故淵很專心,一手抹藥,一手輕輕扯著她的外裳。本以為要褪層皮才能脫下來的衣裳,竟然就這麼順著他的力道,輕輕落在了地毯上。
感覺到背上一松,池魚很驚訝,忍不住想回頭看:「這什麼藥,這麼有用?」
沈故淵皺眉:「問題別那麼多,我的藥自然都是難得佳品,轉過去!」
聽話地背朝著他,池魚這回不猶豫了,立馬將裡衣的系扣也鬆開。
她是明白了,沈故淵不會害她,也不圖她什麼,可能就是閒雲野鶴得無聊了,想回來找沈棄淮奪權,順手搭救一下她這個陷入絕境的小可憐。
既然如此,那他說什麼,就聽什麼吧。
清涼的藥膏塗上肌膚,瞬間將灼痛完全壓住,裡衣慢慢褪掉,整個背露出來,池魚聽見了沈故淵不敢置信地吸氣聲。
「女人的背,都長這麼難看的?」
且不說這燒傷有多慘不忍睹了,在這燒傷之中,竟然還貫穿著七橫八縱的舊疤,和著那紅腫的幾大塊地方,沈故淵簡直覺得見了鬼了。
不,鬼都沒這麼難看的!
「見笑。」池魚挺直背脊,有點不好意思:「我以前……經常受傷,其他地方還好,背上的藥總是上不好,傷口也就……」
「你丫鬟吃白飯的?」沈故淵皺眉:「藥都不能上?」
池魚抿唇:「我沒有丫鬟,遺珠閣一直是我一個人和落白流花住。」
沈棄淮要她做的很多事情都是見不得光的,為防秘密走漏,她向來是獨來獨往。
沈故淵撇嘴,表情很是不屑,看了看她的背,伸手想撫上去,但頓了頓,又作罷,拿起藥膏給她上藥。
窗外有風颳過,窗戶輕輕響了響,池魚警覺地側頭,剛想動,就被沈故淵按住了手。與此同時,背上塗藥的力道突然一重,疼得池魚「啊」了一聲。
「乖,別動。」沈故淵的聲音陡然溫柔:「忍著點兒。」
話是這麼說,可他力道卻半點沒輕,池魚疼得眼淚汪汪的,小聲問:「那我能喊嗎?」
「可以,喊多大聲都沒關係。」沈故淵眼裡起了點興味兒,斜眼掃著那窗台,唇角微勾。
池魚不忍了,咬著自己的腰帶叫喚:「啊…嗯……疼…啊……」
這聲音透過窗戶傳出去,聽得外頭的人紅了臉,立馬飛檐走壁,回去稟告。
「哦?」沈棄淮翹腳坐在四爪龍紋雕花椅上,聽完暗衛的話,輕輕笑了一聲:「說是徒弟,原來是暖床的,那本王就放心了。」
「王爺。」雲煙皺眉:「可那女子,的的確確和郡主一模一樣。」
「天下之大,你還不許人有相同?」沈棄淮哼笑:「她不可能是寧池魚,衣著打扮尚且不論,寧池魚愛慕本王,死纏爛打多年,你見她對別的男子多看過一眼?」
雲煙想了想,好像也有道理,遺珠閣的屍體還在棺材裡,他親眼看著燒死的人,不可能復生。更何況,寧池魚那般執拗剛硬痴情不悔的女子,絕不可能轉眼就忘記王爺,與別人貪歡。
「你們繼續盯著吧,有什麼動靜都回來稟告。」沈棄淮起身,披上斗篷,有些懨懨地道:「本王先過去靈堂一趟。」
「是。」
該做的禮數的還是要齊全,就算寧池魚是他殺的,就算他一直只是在利用她,但現在人死了,他作為她未成親的丈夫,怎麼也要去悲痛一下。
只是……一看見那燒焦的廢墟四周飄著的白幡,沈棄淮眯眼,還是覺得心裡不太舒坦。
「王爺,任務完成啦!很乾淨利落,沒人發現我!」
「王爺,您能幫我上個藥嗎?我夠不著。」
「王爺,只要您想做的事情,我都替您去做,您別不開心了啊,有我呢。」
「我一點也不疼,就是有點困……王爺,您能扶我一把嗎?」
王爺……王爺……王爺……
心尖緊縮了一下,沈棄淮皺眉,猛地揮手,將腦海里那張臉揮散,低咒一聲,然後大步往前走。
「王爺。」余幼微身著白色長裙,頭戴白色絹花,看見他就迎了上來,咬唇哽咽:「我的池魚……我的池魚沒了……」
一張嬌艷的臉蛋梨花帶雨,瞧著就讓人心疼,任是心情再不好,沈棄淮也還是將她抱進懷裡好生安撫:「瞧你,哭成這樣,明日眼睛該疼了。」
「我就這麼一個手帕交啊。」余幼微的眼淚撲簌簌地掉:「往後我有話,該同誰傾訴?」
沈棄淮長長嘆息,撫著她的頭髮,兩人十分默契地上演了一出公貓母貓一起哭耗子的好戲,情緒到位,表情悲痛,四周守靈的家奴都忍不住感慨這兩人對郡主可真是情深義重。
「今晚我來守靈,你早些回去休息。」沈棄淮道:「池魚在這世上無親無故,也只有我能送她一程。」
「她無親無故,王爺把小女算作什麼了?」嗔怪地看他一眼,余幼微不依地道:「您日理萬機,本就勞累,守靈這種事,還是小女來吧。」
沈棄淮一愣,看了那紫檀木的棺材一眼,微微蹙眉。
「王爺是信不過小女?」余幼微不高興了:「池魚生前最好的朋友便是我,我還不能送送她,說兩句閨中話了?」
「……也罷。」沈棄淮點頭:「那便你守吧。」
嬌俏一笑,余幼微推著他就往外走:「快去忙您該忙的事情吧,這裡一切有我。」
沈棄淮一步三回頭地走了,余幼微站在原地看著,臉上的笑容慢慢斂了個乾淨。
活著的時候搶不過她,死了倒能在王爺心裡占一席之地,寧池魚當真是個麻煩!她不會給沈棄淮緬懷的機會的,那樣的賤人,有什麼值得緬懷的?
回頭看了一眼靈堂,余幼微朝四周的家奴道:「時候不早了,你們都去用膳吧,我同池魚說會兒私話。」
「是。」家奴從兩側退下,關上了院門。
昔日如藏嬌金屋的遺珠閣,如今是一片焦土,靈堂設在這上頭,夜幕降臨的時候,就有些陰氣森森的了。
余幼微完全不怕,輕哼一聲,撿了蒲團坐下,滿臉嘲諷地看著那靈位:「沈寧氏池魚,生著卑賤,死了倒是貴重了。可惜就算用上等的紫檀木棺材,你也是個小野種罷了。」
「這半年跟你裝朋友裝得可真累啊,還好本小姐努力都沒白費,你死了,我馬上就會當上這悲憫王妃。哈哈哈,作為朋友,你是不是也該祝福祝福我?」
靈案突然震了震,余幼微斜眼瞧著,半分沒有敬畏之意:「生氣了?別啊,這樣就生氣,那你要是知道你要給他的信被我燒了,不是得氣得從棺材裡跳出來?」
拔了香爐里燃著的香來晃著玩兒,余幼微笑得陰狠:「你可別怪我啊,不是我不厚道,是你太礙眼。只要你活著,王妃的位置我就爬不上去,所以只能犧牲你了。」
「不過好歹你對我也算照顧有加,這樣吧,等我嫁入王府的時候,一定穿最好看的嫁衣,從這遺珠閣上踏過去,讓你看看我是怎麼成為他的王妃的,如何?哈哈哈!」
陰風陣陣,吹得白幡猛地翻飛,余幼微覺得背後發涼,忍不住往四周看了看,然後冷笑:「死了還想來嚇唬我?做夢!人死身爛,你就算化為厲鬼,又能如何?」
話剛落音,余幼微就覺得眼前多了個人,驚得她猛抬頭,臉上就挨了一巴掌‐‐「啪!」
「能殺了你啊。」
寧池魚的聲音在面前響起,余幼微一愣,被打懵了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自己的脖子被人掐住,整個人都被舉了起來。
「你以為你能活得好好的嗎?余幼微。」
棺材旁的白燭晃了兩下就熄滅了,整個靈堂一片黑暗,只剩下面前這張蒼白的臉,和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死死地盯著她。
驚恐地瞪大眼,余幼微使勁抓著她的手,雙腳亂踢,努力想呼吸,卻被掐得臉色泛紫:「你……」
「不認得我了?我的好姐妹。」寧池魚悽厲地笑:「你不是要給我守靈,說私話嗎?我來找你說話了啊~」
「啊‐‐」余幼微用盡全力掙扎,大叫出聲:「鬼啊‐‐」
尾音沒落,臉上又挨一巴掌,聲音清脆,響徹整個靈堂。
「虧我掏心掏肺地對你,你這心腸可真夠歹毒的。怪不得沈棄淮要這樣對我,原來都是因為你。」
手起,狠落,池魚猛地將她摔在地上,聽著骨頭摔斷的聲音,一腳踩上她的手,冷笑連連:「人心原來能可怕到這個程度,那我這個當鬼的可不能輸給人,你下來陪陪我吧?」
這話尾音拖得長,四周頓時狂風大作,錢紙亂飛,仿佛瞬間變成了地獄。
余幼微又疼又怕,臉色蒼白,髮髻凌亂,抱著手臂慘叫連連:「救命啊!救命啊‐‐」
巡邏的守衛剛好經過,聽見呼喊,立馬衝進了遺珠閣,將靈堂團團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