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再一次下降了,妘載在三山四野打聽到挺不錯的事情,那就是關於銅的問題。
順便,似乎還發現了赤鐵礦。
在柴桑山附近,距離三山四野嗯,怎麼說呢,大致在三山四野的背面,在柴桑山的東面,不過這個時代,大家對於鐵的理解,認為是一種堅硬的石頭山海經中,稱為「赭石」。
妘載覺得,如果能找到銅礦,鐵礦,那麼部族內兵器的問題就能得到改善,同樣,耕地什麼的,用犁具,銅、鐵犁具肯定比木、石所制的要好上許多。
改善生活的東西這麼多,可惜都距離自己不近,而且眼下時間不夠了,妘載只能帶著一些遺憾,與三個部族的送貨大隊,一起踏上歸途。
在蘆氏醃魚的幾天裡,妘載沒少在造里之野附近閒逛,白嫖了兩個葫蘆不說,同時還發現了大片大片的蓑草。
蘆氏這裡的蘆葦因為比較堅固,和竹子差不多,所以就被妘載順手拿過去,代替本來編織斗笠要用的竹蔑,於是搗鼓了幾天,一副比較簡陋的斗笠與蓑衣就完成了。
這是妘載小時候經常跟著家裡老人編織的東西,在年幼時,妘載,或者說「雲旭」,家中的奶奶經常教妘載怎麼編這個東西,老人們基本都會這種手藝,而到了後來,生活越來越好,但是民間卻也越來越見不到正常的斗笠與蓑衣了。
直到後來網絡的興盛,郵寄行業的發達,華夏古文化逐漸復甦,才讓這些老物件得以浴火重生。
「這是什麼?」
當斗笠與蓑衣編制好的時候,櫱芽氏巫師百里茆還試著穿戴了一下,感覺上一點也不壞,還挺好的。
「這是雨具。」
妘載如此回答:「其實對於我們本身來說,沒有大用,但是可以防止衣服弄濕啊。」
雖然上古先民不太在意這些東西,但是百里茆,黃堪山他們,還是覺得這東西挺不錯的,而且編制也不是太難,如果到了耕種時候,正逢大雨,這斗笠蓑衣,可以保證人的視線是清晰的,不被大風雨所遮蔽。
「西塞山前白鷺飛,桃花流水鱖魚肥。」
「青箬笠,綠蓑衣,斜風細雨不須歸。」
為何是青箬笠?因為竹是青色的。為何是綠蓑衣?因為蓑草是綠色的。
當然,這首歌謠與此時代的節拍是格格不入的,上古歌謠,更講究言簡意賅,不說什麼意境,只是因為上古歌謠「言簡意賅」過了頭,以至於一個文字表達一行意思,所以大家都覺得,上古歌謠好有特點。
當然事實妘載覺得也確實是很有特點
妘載便也是自己哼唱,並沒有教給其他人。
送貨的隊伍都披上了蓑衣,大家舉一反三,把原木車上的貨物都蓋上了蓑草,大雨嘩啦啦的下,雨季三五天連雨,實屬正常。
妘載身上掛的兩個葫蘆,一個大,一個小。
戴斗笠披蓑衣,赤足負大葫,這副形象,讓妘載自己還是比較滿意的。
至於三個部族內,妘載打算拐回去的技術人才,也基本上配置到位了,百荒芪和黃籬陰,這是老朋友了,當然,這兩人也是死對頭,因為耕地的事情,打了不止一次。
但是意外的,這兩個人在部族內,耕作技術都很好,其實這也可以看出來,如果不是因為他們兩個人有過硬的本事,一開始也不會在神土區域相遇,畢竟打前站就是要進行開墾的,技術不行,土地耕作不到位,回頭下種,直至半年過去,肯定是要影響收成的。
至於蘆氏,來的人叫做蘆槁,蘆氏老巫師大力推薦,而同族中,其他本來都躍躍欲試,想要和妘載去南丘參加「上丘下鄉」指導活動的戰士們,在這個青年出來之後,就都不敢說話了。
而妘載也對他有些印象,似乎在大春汛來臨時,從魚潮中突圍的,第一個拿石叉捅死大魚的,就是他。
看來這位是漁獵技術極其過硬。
山路難行,當康在前面開道,青皮白牙的小野豬哼唧哼唧的尋找安全路線,妘載他們來的時候,那條路是原木車不好走的,因為有很多坡度,故而現在帶車回去,必須要繞一下遠路。
好在這裡的戰士們氣息都不弱,護送隊的人由三個氏族聯合派出,足有三十人,遠方的野獸不敢靠近這裡,而這也讓妘荼越發羨慕。
什麼時候,部族的人,才能讓圖騰重新復活呢?
他一邊記錄著路線,一邊在簡牘上用儘可能詳細的語言描繪這條路。
包括那條前往赤鐵礦的大致路線,妘荼也已經在簡牘上寫的很詳細,他背上的籮筐里裝的已經不是草藥,而是滿滿的木片簡牘了。
「哼唧?」
當康停下了腳步,它蹦躂到一塊大石頭上,向遠方不住的張望。
送貨的隊伍停下腳步,妘載順著當康所觀望的方向遠眺。
朦朦朧朧的煙雨中,溪水向下游浮動,在泥濘的水岸邊,有一株站起來的草。
是的,妘載瞪大了眼睛!
那個草是活的!
奇怪的草在水邊轉悠了一會,忽然感覺到有豬在窺視它,於是撒開下面的根須,瞬間就遁地不見了蹤跡。
妘載和三部的戰士們說了這個事情,黃籬陰則是神情一震,對妘載道:「巫!你遇到山伯(百年何首烏)了!」
「山伯?」
妘載聽著他的描述,也大概懂了這是什麼東西,不由得嘖嘖稱奇。
山海間的怪事情也有很多,即使是巫,也不可能全部都明白,各個地方的風土人情,變化,神異都有很大的差別。
「看到山伯要小心啊,我們這車裡面都是糧食。」
黃籬陰一下子變得很緊張:「山伯會偷糧食的!」
「哈哈,你怎麼這麼膽小?」
百荒芪抓住時機嘲笑他:「什麼山伯,我聽都沒聽過!」
兩個人又爭辯起來,櫱芽氏表示自己根本沒有遇到過這種東西,但是菁華氏的戰士們都顯得很小心起來。
妘載不知道,他們走了之後,那隻何首烏又出現了,雖然沒有面目,但整個軀體與人已經沒有差別,它「看」著那幫人運送原木車離去,本不喜雨水的它,在大雨中向天揮了揮手。
隨後,遁地跟蹤而去。
小當康突然止住腳步,三兩步一回頭,哼唧一聲向一個地方撞了過去!
泥巴被掀開,人形何首烏被一豬嘴拱出來,毫不猶豫,轉頭就跑!
櫱芽氏的戰士們全都看傻了眼睛,而菁華氏的戰士們則是大驚失色。
「真的來偷糧食了!」
妘載大為驚異,頓時很感興趣,而當康正在追著何首烏,此時,邊上蘆氏的那位戰士,蘆槁,他忽然大步上前,手中的魚叉猛然投擲出去!
風起!
覺醒了圖騰的戰士,實力強大,一叉直接命中何首烏,把這個傢伙的「下半身」給斷子絕孫了。
「山伯被抓了!」
菁華氏的戰士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櫱芽氏的戰士們則是議論紛紛,大有一股想要把這玩意弄死然後切片研究的態度。
妘載也看了下蘆槁,很是驚訝。
這果然是個大人才啊。
妘載走過去把魚叉拔起,山伯被捉在手裡,似乎想要遁地逃跑,但是妘載手掌猛然一握,灼熱的氣息差點讓山伯發出叫喊來。
「偷糧食?」
妘載笑吟吟的:「你不就是糧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