逄蒙渾身是血,他瞪著眼睛,看著把自己團團圍住的中原軍團。
中原大軍奔襲數日,在這天幕地昏,萬物都精疲力竭的時候,突然如同神兵天降,出現在這片浩大戰場中,一頭栽入戰爭當中,瞬間就改變了戰局。
帝鴻軍團的諸位首領,根本無法想像,中原的大軍居然神不知鬼不覺的掃蕩了他們的大後方,一路追殺蕩平,沒有一個人能活著到這前線來報信!
而牛黎、卜廬二部落,居然甘心為其前驅,口口聲聲,說什麼討伐逆賊!是什麼弔民伐罪!
帝鴻氏的軍團,士氣已經完全崩潰了。
戰士們慘叫著被砍倒,或者是跪地求饒,更多的人則是推搡著,摔倒下,人踐踏人的身體,把前一個人踩踏成肉泥,數萬大軍出現了大潰敗,銅器銅甲丟棄的滿地都是!
丟盔棄甲,血流漂杵!
「逄蒙!你可還認得我!」
鴻超很裝模作樣的出現在他這位老師面前,逄蒙瞪著鴻超,看著他穿了個鐵罐頭過來,氣的跳腳:
「鴻超!我當年就應該把你殺了!把你的屍體餵狗!」
鴻超頓時嚇了一跳,連忙道:
「哎呦!師父!這可不興餵啊,你自己口味這麼重啊,還要吃我的血肉!我這一路上跟著我家大首領東征西討,想吃我的人多了,你得排隊搖號。」
逄蒙當時就要開弓,鴻超立刻一舉手,邊上又有人出來了。
楚琴!
楚琴打個招呼:「師父,好久不見!你怎麼變成機關人啦?」
逄蒙都傻了,看了這兩個徒弟好久,然後差點氣的一口血噴出來!
楚琴看著逄蒙的樣子,嘆口氣道:「師父,其實鴻超和你有仇,我和你沒有什麼仇,我還挺感謝你的,你教了我箭術,讓我殺了倉梧民的首領們,我算是大仇得報了,所以今天我不會對你動手的,就是來和你敘敘舊,感謝感謝你。」
鴻超:「我就不一樣了,狗逄蒙,你今天準備身上挨多少箭啊,我都滿足你!」
「當年你殺我部落一眾親族,用了多少根箭,我也不記得了,本來想說個漂亮話,但是我想想還是算了,一會給你扎一千根箭,保證給你七竅和屁股都塞得嚴嚴實實的!」
「時間不多,有什麼遺言快說,只要是在我能力範疇內的,我都盡力幫你實現。」
逄蒙紅了眼睛,大吼道:「我要你死!」
鴻超:「這個願望超出我的能力範圍,換一個吧,譬如你可以選個死時候的造型。」
鴻超這麼多年跟著妘載,已經把騷話學習到爐火純青的境界,此時逄蒙已經氣得腦門冒煙,在他整個機關人的形象看起來,就像是短路了一樣
鴻超:「我這好心讓你選個造型,死的時候還顯得你牛皮一點,你怎麼還急眼了呢?」
逄蒙:「鴻超!我當年就應該」
鴻超:「別當年了,當年都多少年前了,好漢不提當年勇,現在是你被我拿箭指著。懂不懂風水輪流轉啊,一會再給你看看那六根銅管啊,它們也說很想你。」
楚琴:「師父快說吧,不然一會鴻超給你擺個撅屁股的造型,你就要被嘲笑萬年了。」
逄蒙從沒有受到過這種辱罵,但邊上卻傳來大笑的聲音
鱉封也被人團團圍住,可他此時聽到鴻超和楚琴辱罵逄蒙,那真的是憋不住了。
「逄蒙啊!你也有今天啊!被人家罵的這麼慘啊!哈哈哈哈」
平素里逄蒙非常狂妄,很多首領雖然和他一起幹活,但是都不太喜歡他,上古時候懟人詞彙匱乏,見面了最多招呼兩句你阿母好,別的也說不出啥來了。
但是今天,鱉封感慨萬千,原來語言真的是一門藝術。
「行了,你別笑了,你也一樣,說個遺言吧。」
中原的軍團中,蒼舒拿戰矛指著鱉封,鱉封盯著他,嘆道:「能死在大將蒼舒的手上,我也沒有遺憾了。」
「只是你也老了,老人不應該再上戰場,難道是中原沒有大將了嗎!你被小人物殺了,只會成全別人的威名,如果我現在還有體力,未必不能殺了你,我也就踩著你的頭顱,獲得了名聲。」
蒼舒失笑:「那也未必!你所說的是想像的情況,可現實是不允許想像的,意外總是在發生,我雖老矣,尚能飯也!」
中原無大將,蒼舒為先鋒?
蒼舒對於這種說法嗤之以鼻!
打仗,就是一場浩大的狩獵!
殺死獵物,便獲得利益與威名,被獵物殺死,也算是死得其所!是光榮而偉大的!
「明夷於南狩,得其大首!」
蒼舒以一句狩獵的戰歌來告誡鱉封,鱉封沒有猶豫,舉刀自刎。
邊上有首領問道:「他武力不俗,為何不招降看看,和他說這些鬥氣的話?」
蒼舒道:「方才大項先生也是這麼和我說的,但他也說,這人脾氣倔強,哪怕是脫離戰場,不參與紛爭都不願意,現在要他投降,反過頭來攻打帝鴻,這人是不會做這種事情的。」
「一會把他的屍體火化吧!這樣的人物,我不怕他活著,我怕他死了還會蹦起來,變成什麼屍象。」
逄蒙這邊,鴻超和楚琴輪番羞辱之後,他終於忍不住,開弓射箭,但是鴻超和楚琴先一步動手,箭矢扎中逄蒙的手指,讓他的箭矢出弓就射歪了。
飛箭墜落在身前不遠處,開弓一箭,那箭矢根本沒有飛射,而直接翻滾著砸出去的。
「師父,你的手指不太好用了。」
「是啊,出箭慢了許多,現在也只能偷襲一下別人了吧,高手對決,你引以為傲的殺人隱箭,已經用不出來了。」
兩個好徒弟又在嘲笑逄蒙,逄蒙的心理防線被羞辱的千瘡百孔,這時候,妘載來了!
「逄蒙!你個垃圾,還認識我嗎!」
妘載提著六根銅管過來,逄蒙看到那六根銅管,頓時嚇得頭髮都根根立了起來!
當年妘載那句「去死吧殺批」,還猶在耳中清晰迴響!
「我的銅管說它很想你!」
「它說掃射過你的時候,感覺特別棒,我也是這樣覺得的,手感特好。」
妘載把黑洞洞的六根銅管對準了逄蒙,逄蒙再一次被籠罩在加特林的陰影下,整個人都忘記了出征時,誓言要討伐妘載,殺死妘載時,那股沖天的怨恨和憤怒,現在他的心裡,只剩下無窮無盡對於死亡的恐懼!
「等等!你不要掃射!我們好好說話,好好說話!」
妘載咧嘴:「笑一個?」
逄蒙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妘載打量他,仔細的看了看:「你這個機關改造,還挺不錯的麼,看起來像是那麼回事。」
再給你另外半邊身子打掉,回頭你去找帝鴻做個完全改造的手術,直接變身上古機器人,一口氣帶領山海科技飛升到二十二世紀。
逄蒙臉色慘白,依舊是那副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此時說道:
「我覺得,我們商量一下,我投降,幫你打帝鴻,你看怎麼樣?」
妘載挑了挑眉毛:
「哦,你願意幫我打帝鴻?是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嗎,改邪歸正倒也為時未晚啊。」
逄蒙連忙道:「不錯,帝鴻氏殘忍暴虐,又成天想著奪取中原大祭祀的權利,讓他的子孫成為至高天神的後裔,我對於這種做法,其實很早以前就十分反感了。」
「如今你們來了,我也正好敞開心扉,和你們說說心裡話。」
「我早就想摘他的腦袋了!君若是不棄,蒙,願為前鋒!此時帝鴻必已經打進西王母國,蒙願前往,捉了帝鴻,生擒獻給大人,拿他的膏油點薪火!」
妘載:「拉倒吧,就你現在這個機關人的樣子還生擒帝鴻,來獻於我,我看,是帝鴻生擒你,然後把你吊起來脫光了打拳擊還差不多。」
逄蒙心中驚怒異常,倍感恥辱,但卻不敢反駁什麼,再看鴻超,眼中怨恨更勝,忽然想到楚琴,對他道:「楚酓!念在我們師徒一場,幫師父說說話吧!」
楚琴道:「我現在叫楚琴!」
反駁了一句,看著自己這位師父乞求的目光,微微嘆息一聲,逄蒙頓時落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連忙放下手中武器,以示自己人畜無害。
徒為坐上客,蒙為階下囚,何不發一言而相寬乎?
蒙叫曰:載公所患,不過於蒙;蒙今已服矣。公為大將,蒙副之,天下不難定也。
妘載感覺這場景有些熟悉。
此時楚琴在一旁開口道:
「百揆大人不見當年大羿、鴻超之事乎!」
逄蒙一瞬間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全都堵在嗓子眼,瞪圓了那本就不好看的眼睛,整個人的臉都扭曲了,在傻了三五秒後,登時彎腰躬身,伸手就去捉自己那弓箭,同時大吼道:
「我徒弟最無信者!」
「噠噠噠噠噠噠!」
妘載就是這一瞬間,開腔(槍)了。
六根銅管噴出湛藍色的猛烈火彈,同時還有妘載的傾情配音,為這次掃射注入靈魂。
逄蒙被打成了篩子,渾身上下都燃燒起來,隨後邊上萬箭齊發,弩箭弓箭一併飛出,縱然逄蒙是人雄之身,但也受不住這麼多的箭矢,如疾風暴雨一般的掃射,將逄蒙推的連番倒退,很快渾身上下就被扎的沒有一處完好!
而在這些箭矢扎入血肉之前,他的身體已經被妘載用加特林打的千瘡百孔了!
妘載掃射完,從身上扣下一個燃燒彈,向前一丟!
轟隆!
熊熊大火如同通天神柱一樣,貫穿黃昏夜幕,逄蒙整個人都被做成了行為藝術,變成了人體火炬,這一下徹底沒有救了。
「今天他就是化成灰了,我也不認得他了。」
「你們看看,這傢伙就不可相信,我這裡還沒有表態呢,他就聽了他徒弟的一句話,嚇得就要去伸手拿剛丟下的弓箭,這說明什麼,說明這個人心中歹毒,根本沒有投降的意思啊!」
「說不定我剛剛一個分神,他就拿弓箭起來,把我射死了!這種人還是火化的好,分屍我都怕他屁股從墳頭裡爬出來。」妘載處決了逄蒙,這位古之擅射者,終於被另外一個古之擅射者(新晉升,大羿親口承認牛皮)給殺死了。
「對不起,時代變了,你的弓箭,沒有我的機槍好用。」
「從今天起,我就是天下第五。」
帝鴻氏的首領們,紛紛被擒住,大部分都直殺了,或許是知道中原的軍隊不會放過他們,所以先死一步,但是妘載表示,死了就不鞭屍了嗎?
死了就什麼都結束了嗎?
「屍體上撒點鹽,綁在十字架上掛起來曬三天,在他們的肚臍上刻上罪名,然後拓印下來,對了,史官呢,過來照相。」
妘載之前搞出了銀板相機,為的是什麼?
為的不就是這種歷史性的拍照嗎!
本來是不想這樣羞辱死人的,但奈何這幫人都不等到妘載審訊,一個個忠於舊主,先死為敬,這還得了,這是要消滅證據啊。
至於撕人皮這種事情,妘載表示就不做了,這太野蠻了,咱們已經進入文明社會,還是不要搞這些原始時代的戰勝禮了。
當然,帝鴻軍團中,也有投降的首領,只是比起自殺的要少很多。
這些投降的首領中,等級最高的就是玄王。
玄王本人也對中原眾多首領表示,他是西荒大部分玄民的王,他現在投降,就能讓大部分的玄民倒戈,他表示自己有大用處。
「我只是有一個小小的要求,希望中原大軍殺死帝鴻之後,還能讓我繼續領導玄民,當這個王,其他的我什麼都不要!」
玄王認為,為了儘快保持穩定,中原肯定會留下他的。
果不其然,諸位首領討論過後,認為確實是如此,為了玄民收心,這個玄王必須存在。
但妘載卻冷笑兩聲,讓玄王渾身毛骨悚然。
「你說你還想當這個西荒的玄民之王?」
「是是。」
妘載的冷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和藹的笑容,居然勉勵了他一會,讓玄王擔驚受怕的離開了,去了看守營。
「你就這麼放過他,我們還以為你要一斧頭砍到他腦門上呢。」
中原的首領們都很驚奇,而妘載則是表示:
「這有什麼,他相當就當咯,又沒有說要在哪裡當,回頭打完仗了,勞改所給他安排個單間,就說是玄王專用,然後准許玄民來探監,看看他的民眾愛不愛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