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閒關外。
哭聲慟天,天下起了小雨,連老天爺都在感傷。
天火宗軍死去六十七萬人,可是大秦一樣失去了三萬人。
這比例看起來很少,可是在這場戰之前他們已經打了兩場大戰,被車輪戰,兩場下來死去了近十萬人,這次的大戰,三萬人大部分也是死在之前五十萬對七十萬的時候,三場車輪死去近十二萬人。
皇朝與神朝的碰撞就是一個地獄,每天都要死傷數以萬計的人。
「嗚嗚……」
號角聲盪,迴響將士耳畔。
「帶大秦兒郎們回家!」血衣男子發令。
其音很輕很柔,與之前和野人男子對話的冷完全相反。
說著他身形緩緩落下,抱起一個手臂斷了的將士屍首,將士鐵盔下是一張年輕的臉,只有二十一歲左右。
「回家了。」他輕聲道。
沒有選擇踏空,而是一步步腳踏實地的走向天閒關。
「回家了。」
「……」
相似的話在戰場上迴響,夾帶著雨聲細泠泠。
大秦軍回城了。
天閒關內有號角聲,變得高傲,有鼓聲擂動。
這不是開戰或者退兵信號,是凱旋之音,亦是在悼念亡者。
城門開。
兩排的火炬,火光柔和,像是亡者的魂路,無聲無吵鬧,唯有號角與鼓聲形成的送魂曲在響。
顏無少有的沒有嬉鬧,他身上染著血,站在城外。
在他的身邊是方玄。
兩人久站關外,他們是這場大戰唯一的外人,不是大秦皇朝的人。
顏無看著這一切。
他口中有一聲嘆息,「生在大秦是幸福的,也是不幸。」
「他們更多的是幸福。」方玄聲音從旁邊傳開。
聞言。
顏無怔一了下,旋即點了點頭。
「大秦……大秦……」他念了兩句,沒有在說話。
默默的注視大軍回城一段時間後。
顏無看向方玄,「你打算怎麼處理他們兩個。」
在兩人身邊有兩具乾屍,更確切的是兩個已經沒有力氣,生不如死的強者。
張武同、易嘯城喘氣,他們想要走卻一點力氣都沒有,連神魂都是不能調動,只能靜靜等死。
「你不能殺我們。」易嘯城拼盡全力開口,聲音沙啞。
他很怕死,是一個怕死的人,否則不會找來張武同陪同做這次長老給他的任務。
只是他千算萬算都沒有算到,他與張武同一同下山出境一樣沒能躲過死劫,這讓易嘯城不甘也驚恐,本以為這任務再難也不會有生命危險,最後竟然是這樣的情況。
張武同不開口,眼瞳死死的盯著方玄。
比起易嘯城他好太多了,不在乎死去,眼中有的是狠戾。
「落入你手我就想到了結果,動手吧。」張武同聲音傳來。
方玄手握旱魃劍。
他目光看向張武同,又看向易嘯城。
兩人神采截然相反,一個視死如歸,一個恐懼死亡。
「噗噗……」
沒有在意易嘯城的求饒,方玄將兩人的腦袋斬落,旱魃劍將兩人屍首神魂吞噬了個乾淨,化作無邊魔氣。
「這兩師兄弟真有意思。」顏無笑道,他注意到了兩者的神情。
旋即,他看向方玄。
「小通天死在你手上,現在又死了兩個人神境,碧游宮的人會坐不住。」
「那又如何?」
方玄笑著反問。
顏無聳肩,對於方玄的態度他是知道的,也料到。
方玄既然敢殺蘇青木,就不會在乎這些。
隨後兩人向著天閒關走去。
碧游宮兩位人神境的死,至始至終都沒有讓兩人有一點神采波動,仿佛死得不是兩尊神明,是兩隻螻蟻。
……
城內。
大軍凱旋,一切井然有序。
大夫、醫者甚至是尊貴的煉藥師都是在奔走。
那些傷勢輕的也在出力,幫忙著。
沒有那些凱旋慶祝,只有忙碌,為下一場大戰做著準備,敵人還會來,這不是終戰,只是未來人撰寫古史時其中一個篇章,輝煌一頁。
方玄與顏無走關內。
他們算是城中比較特殊的人了。
沒有人說他們什麼,方玄本就是關內最高戰力,他不需要去忙碌這些,說到底他不是大秦的人,能幫他們擋殺王侯已經是讓大秦將士感激。
至於顏無,他們不知道這是誰,但是卻聽說過這個人不是大秦人,他能出戰一樣讓他們尊敬,不論是他的修為,還是顏無的行為都是讓人尊敬。
每個人都在忙著自己事情,偶爾間也有人從他們身邊經過。
其中有一個修士被抬進了帳篷內。
修士沒有常人眼中的縹緲出塵,有的是半邊身子都是沒了,血肉模糊,他死死的咬著牙,沒有哼出聲。
他就這麼被人抬進另一個帳中。
那個修士身邊還有幾個夥伴,有人手臂沒了,都是帶著傷,在旁邊還有一個煉藥師,匆匆從方玄身邊經過,口中不斷的念叨著撐住撐住二字。
「那個人……」方玄看著那帳篷。
那個人已經沒有搶救的機會了,離死不遠。
顏無注意到方玄視線,疑問,「怎麼了。」
「他……」
方玄準備說話。
倏地,帳篷內傳來了哭聲。
那不是修士的聲音,是他同伴發出的。
「他死了。」顏無明白了方玄為什麼會去看,「你看出來他會死了是麼。」
「他撐不住多久。」
方玄看到那個人,他立刻就知道那個人離死不遠。
修者死了,從頭到尾都是咬著牙,沒有一點叫喊,到死都是沒有喊疼。
他撐過了勝仗,可是最後在關內逝去,依舊沒有能活下來……
走向住所小院的路上。
不遠處看到了院子,而在這路上能見到小豆、小呂的身影。
小豆做事小心翼翼的。
來天閒關後他就很怕,就算是現在他也是害怕,他看到了太多鮮血淋漓的畫面,身軀發顫。
只是小豆雖然膽小,但是還是懂事,出來幫忙。
小身子忙碌穿梭,他掀開了一個簾帳。
白色帳布掀起。
讓顏無意外,小豆沒有第一時間走進去。
順著視線,從小豆身側看起,他看到了帳篷裡面的景象。
很普通。
賬內有十六個人躺在上蓆子上。
他們傷勢很重,行動起來都很艱難沒有能參加大戰。
順著小豆視線,顏無發現了小豆為什麼站著不動的原因。
靠近帳篷外的一張蓆子邊,有一個人站著,他身上有血跡是敵人的血,手握著一塊紅色的絲巾。
那個人低著頭。
蓆子上躺著一個中年男子,臉上胡茬子沒有修整。
床邊的人似乎在對他說著什麼,中年將士沒有回應,他抬臂遮住了眼睛,遮住了一部分臉,仔細一看的話會發現,那縫間有淚水流出。
中年將士的肩膀在抽動,緊咬唇齒,似乎不想讓人聽到他在哭,影響了帳內傷患休息。
小豆怔怔的看著這一幕,他久久不語。
在這時候,他聽到了後面有腳步聲傳來。
扭頭回望。
是顏無和方玄。
小豆趕忙行禮,他可不敢在和幾天前那樣對方玄大咧咧說話了,有的是敬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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