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意盎然,繁花似錦,石溪鎮西北方向的最高一座五百米高大平頂山上鳥語花香,草坪翠綠,一個人影緩步走出。他穿著一身紅白交叉的勁裝,樣貌年輕,如一根筆直的黑棍。
他走到了崖邊,不多時一個身穿藍衣白緞劍道服的魁梧高大男子也走了過來,劍眉星目,神色冷峻。
竟然是李管家和端木陽雲端木館主。
在懸崖邊,他們可以鳥瞰石溪鎮以及遠處的荒野,森林,大莽深處,那是東南方。那是一方綠意朦朧,蜿蜒起伏,看上去有些陰暗險惡的天地。
兩人看著遠處,一時間都沒有說話。
「它醒了。」李管家忽然道。
「……」端木陽雲聞言沉默了一會,「醒了又如何?」他說。
李管家此刻的神色微微變得有些冷冽。「不如何。」
端木有些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還是沉吟了一會緩緩道:「機緣與危險並存啊。」
兩人都長久不語,看著遠方天地。
……
……
被遼闊的青野包圍的石溪鎮,此刻正在忙碌著,正午了都準備進餐。
北鎮此刻卻忽然有些安靜,甚至安靜的詭異,過頭了。
有一道道香甜悠長的無形味道飄散在半空中,漸漸飄到了整個北鎮,儘管它只是隱藏在自家的炒菜香味中的那麼一點點味道,可是它卻奇香無比,質樸中帶著極甜。
而離的近的那簡直芬芳馥郁,香氣襲人。
「嘔——」一家普通的石溪鎮中等水平的家人,一個從道館回來吃飯的小女孩直接一口吐出了口中的紅燒肉。它掉在了地上,沾染灰塵。她動了動鼻子,在父親母親的驚異目光下,對著飯桌露出了一副嫌棄之色。
「什麼東西這麼香啊?」羅府附近的一戶人家最先發聲。
「……是……是那個麼?又來了。」一個瘦瘦的皮包骨白鬍子老頭,他咳了咳,手掌緊握,竟在子女驚愕的神情之下露出了很久沒有顯露的銳芒。
「是那個啊……」一個帶著草帽剛耕完自己後方田地的高大青年神情一震,鋤頭一下掉在了地上。
「真的是那個……」剛在院子裡喝完一口酒滿頭白髮的老漢動了動鼻子,長嘆了一口氣。「又來了麼,可惡啊……」
「啊!真的假的,我竟然又一次聞到這味道!」本來翹著腿坐在長椅上一臉淡然在孤獨吃飯的青年一下子站了起來。
那種香味甚至蓋過了尋常飯菜本身的味道,讓人口齒生津,吃不下其它東西。
而處於這香味風暴中心的羅府,蘇澈微微震驚地仰頭看著空氣中的一些白色氣息,都快化成實質了。
看著她如猛龍一般在空中遊蕩一圈然後悍然出窗,他有點害怕起來。
這動靜……實在是太大了。為什麼這一次擴散出的香味如此龐大?塞滿了他的小石屋。
可是……這也太好聞了!蘇澈按耐不住自己的身體和手,他張開鼻孔,如鯨吞般猛然一吸,身子微震,長出了一口白氣。
不知為何,竟有點神遊八方,我欲飛升的感覺!他瞪大了眼睛,迅速拿開了鍋蓋。
因為這一次是它自己打開的,蘇澈都不用解扣。
又一股香氣在原地爆發!他臉上被撲了一臉的白氣,而他呆愣愣地站著,不斷吸收著那些香味。
那種味道通過鼻子進入,在刺激著他全身,翻弄著他的小腹。他覺得自己好似站在大風颳過的水田中,看到了一望無際的原野,感受著鄉間特有的風情,沐浴在陽光和柔和春風之中,身子好似要躺在軟綿綿的水床之上。
他差點沉浸中讓他全身舒心的柔軟粉床里。
他甚至都感覺自己快魂歸西天了一般。
就在腦子正被勾起無限美好關於鄉野幻想的此刻。
但蘇澈沒有讓自己迷失,因為他知道接下來這個才是大的!
他甚至都沒有拿筷子,直直望著其中,把手伸進了一片白茫茫的白霧中。
他一模,摸到了一個軟綿綿的東西,溫度適中,並不是很滾燙。他光是觸摸都感覺到自身在興奮,在渴求。
蘇澈顫抖著舉手,逐漸看清了自己抓的是一個什麼東西。那一刻瞬間仿佛光芒四射,讓他瞳孔驟然收縮,那是一個餅,金黃色。
南瓜餅!
散發如此香甜香味的……就是這個南瓜餅?
蘇澈感覺到一種極度不協調的荒謬。
他咽了一口口水,從未感覺到自己如此垂涎欲滴,一口咬了下去。
「!!!!」那一剎那,一道黃色閃電劈過,一種難以置信的柔和卻又清甜的甜味爬滿了他的味蕾,蘇澈好似嘗到了時間第一甜品,不是,是皇品!
他從未吃過高級甜品,只是個普通鄉間少年,下人,但他可以嘗到這之中蘊含的無盡美好!
甜!
並不只是讓人感覺到刺激,爽快而已。
到了極致,這種清甜,可口的味道能讓人感動!嘗到的世間的華麗表面。
蘇澈不自禁留下了兩行眼淚,眼眶裡儘是淚珠。明明是如此甜的東西,卻讓他感覺到親切,如在被最美麗善良的仙子輕輕撫摸一般。他從未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
如果之前那個讓他感覺死而無憾,那麼這個南瓜餅讓他感覺人生充滿了活力。
他從沒有過父母,但這一刻他好似感覺到了類似那種的感覺,被無言的仙子輕柔摩挲著。能夠感覺到他非常平靜,如淡泊的湖水。他覺得自己真正走進了春天,在一個小菜園子裡,和個跟他一樣黑乎乎的妹妹坐在木椅上一起吃著冰棍。被問這東西的確很好吃吧?
蘇澈恍惚間睜開了眼睛,默默看了看手上。什麼都沒有了。
而他的眼淚卻流了一地。
「為什麼會這樣呢……」蘇澈愣愣的喃喃。
是因為太好吃了麼。
而羅府外面,四周的街坊鄰居卻咽口水聲一陣陣連綿不絕。
一個趴在窗口的有著烏黑頭髮,身穿紅袍的大小姐,直接趴在窗檻上渾身無力,嘴裡喃喃著。「太美味了啊……太香甜了。」似魂不附體。
扎著丸子頭的白淨大媽走到院子,不停張望著羅府,「嘖嘖嘖嘖……真不錯,太香了!!」實際上她還咋咋吧嘴巴子。
附近的小孩,比如允兒等人都魂不守舍地看著天空,不停嗅著什麼……
「到底是什麼!!我的天!香到人間極致了!」
「那是什麼味道,什麼食物?!!為何如此之香,老夫縱橫紅塵30載簡直枉活!」是王老頭。
「甜那,甜到讓人醉生忘死,如夢如痴,這種香味!太特別了!」
「我受不了了!這世間真有這種香味?」「天啊!又來了!像仙氣一樣神聖,卻簡直和妖魔一樣邪穢!讓人發瘋啊……」
一個威武雄壯的中年人,長著灰發,有著一些看上去鐵血的碴鬍子,他此刻驟然握碎了手中的水杯,微微落淚。家人震驚,這位鐵血漢子已經十年未曾一淚了。只見他嘆息,沉默了許久,然後看向窗外,「我乾雷爺!!什麼東西這麼香!去你莽牛的!」莽牛指特別莽,去別人莽牛就是指給別人丟那種大莽里的雄壯莽牛。
家人目瞪口呆,從未見這位漢子這麼破口大罵。他可是一個告鄉的十萬人大將軍!!
君不見,十年未曾一泣,是多麼冷靜和內心強大的人。
丟掉了手中飯碗的青年失聲大喊著。「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藝術啊!藝術啊!這樣的食物吃到就是到天堂了吧!真是不甘心!」這麼青年長得還是挺帥的,有一股高冷范,穿著身白色正裝,他是鎮上的告鄉大設計師,曾參與過一些大莽的鎮子的建設工程。
他一頭把頭撞進了草地。為了忘卻那些煩心事,他重複抬頭,撞下去。
一個小伙冷靜地躺在草坪上,仰望晴空。看上去他在尋常地曬太陽,可是他的眉毛微微跳動。
「太香了!!!」
「他老子的……」
……
蘇澈悵然若失,望了望空空如也的鍋內,一下子後退。他失魂落魄般坐到了石床上。
「真好吃啊。就是可惜……為什麼這一次我放了那麼多東西反而之變成了那么小的一個南瓜餅呢?」蘇澈看了看那邊想著,忽感覺到一陣睡意朦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