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 「話說當年俺們被那群狗崽子抄了後腚一路敗退,好不容易撤回到駐地,清點下來一千多個弟兄就回來三百多。599小說網 http://m.xs599.com老大替我擋了一刀,當場腦袋就被劈沒了一半,腦漿子噴我一臉。還有二哥,拖著受傷的老六和老七跑,我他娘的眼睜睜看著那個狗崽子騎馬追過來,一槍捅穿了二哥的肚子,就從這…後腰這捅到了前面,腸子都帶出來了。
就這樣,二哥還把老六、老七朝我扔了過來。他死死抓住肚子裡冒出來的槍頭,讓我跑,趕緊跑,帶著老六老七一起跑。我…我他娘的當時嚇傻了我呀,我倒是想跑,可是腿腳不聽使喚啊。
老六就趴在我跟前,大脖子這一條大口子,氣管子都斷了,血泡呼呼的往外冒。老七還好一點,就是被馬蹄子給踩折了一條腿,骨頭茬子扎穿了血肉,擱外邊露著。他罵我,罵我傻&nbp;逼,讓我別管他自己跑,帶上他就都得死。
我不想死啊,我也不敢看他的腿,不敢看老六的脖子,更不敢看二哥和老大。我轉身就跑,玩命的跑。我跑到四哥跟前,看見紫雲驄大腿上也挨了一刀,皮肉都翻卷了,就像咧開的嘴。三哥和老七一動不動的並排趴在紫雲驄背上,也不知是死是活。紫雲驄那畜生也是真通人性,自己挨了刀還馱著兩個人也不叫喚,就是一瘸一拐的跑。
四哥一個人一桿槍攔住了七八個狗崽子,他讓我牽著紫雲驄,帶著三哥和老七先走,他留下斷後。我當時腦子裡是懵的,四哥說啥我就聽啥,拉著紫雲驄就跑。身邊都是喪了膽的弟兄。
我們一起呼呼啦啦的跑,直到再也跑不動了,感覺肺子都要從嗓子眼裡咳出來了,腿腳也一點力氣都沒有了,這才停下來,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心裡尋思著死就死吧。反正不是讓狗崽子砍死,就是跑死累死。
唉~他娘的,要是早這麼想,最開始不跑,回身拼死幾個狗崽子,到了底下見著哥哥們,我也能有點臉面不是,何苦這麼多年活的人不人,鬼不鬼的。
我爬起來去看馬背上的老三和老七,兩人身子都硬了,就那麼佝僂著,怎麼掰都掰不回來。
狗崽子們沒追上來,四哥是天快黑的時候才回來,身邊一個活的弟兄都沒有,只是背著老大的屍首。」
邢戾聲音嘶啞,雙眼通紅,眼眶裡強忍著淚。
顧清嘆息一聲,拿起酒壺想要給他倒上一杯,卻是被邢戾直接連酒壺給奪了去,掀開壺蓋,將酒壺直接對著嘴往喉嚨里灌。
顧清也沒攔他,這些事壓在邢戾心裡五年,估計也快要憋瘋了吧。
「後來回到駐地,四哥被革職,剩餘的三百多弟兄也都被打散分到其他衛所。可是我越想越難受,心裡就像有根刺一直在扎我。也是那時我才真切感受到什麼叫生不如死。
五年…整整五年啊,我沒睡過一個安穩覺。只要一閉上眼睛,就能看到缺了半個腦袋的老大,腸子淌了一地的二哥…
四哥剛被革職的時候是關在軍牢裡的,他把一切罪責都攬在自己身上。我倒是沒什麼事,每日就窩在軍帳里,不敢見人,也他娘的沒臉見人。
老弟,八哥我今天跟你說句實話。當年那場慘敗,責任在我啊。我…我是管著伺候營啊!」
說完這句,邢戾終於是再也控制不住,彎下身子將臉埋在雙掌之間,嚎啕大哭起來。
守在門外打瞌睡的九棍被哭聲驚醒,愣了半晌後也是長嘆了一聲。
跟著掌柜的三年多,他自然也感覺得到掌柜的心裡壓著事。
哭吧哭吧,哭出來心裡也能好受些,不然早晚得瘋。
聽聞邢戾當年竟然是掌管伺候營的,顧清也是怔了一下。
伺候營是幹嘛的?查探敵情啊,外圍警戒啊。
大軍這邊被騎兵抄了後路,以致慘敗,伺候營全體當斬啊!
也就是說,當年是因為邢戾的失職,才導致的那場慘敗,導致他的六位結義兄長身死沙場。
作為主將的李奉孝雖然也難辭其咎,但若真追究起來,邢戾不可能活到現在。
所以是李奉孝為邢戾頂了鍋,而邢戾卻又不聲不響的跑了。
這就可以理解為何李奉孝如此不待見邢戾了,換成自己昨晚就得把這狗屎戳死。
但是這個念頭僅是在顧清的腦海里一閃而過。
今天聽過趙虎的講述後,顧清就覺得邢戾當年的舉動有些反常。
按理說即便是想要另投高枝也沒必要去飛魚衛,更不應該選在李奉孝被關押的時候。
再加上這一頓酒喝下來,顧清已經多少猜到了邢戾的打算。
「八哥你加入飛魚衛,是想給兄弟們報仇,為自己贖罪吧。」
顧清拍了拍邢戾的肩膀問道。
邢戾畢竟是個大老爺們,不可能哭個沒完,掉了幾滴淚,發泄出心裡多年積壓的情緒後,整個人的神采也飛揚了起來。
聽到顧清的話,邢戾伸袖子抹去眼淚,從身後取過一個酒罈,拍開封口,也不往酒壺裡倒了,直接將二人的酒杯滿上。
「老弟,還是你懂我,來走一個。」
說罷送酒入喉,一飲而下。
「當時在軍帳里窩了幾天,我越想越是覺得虧欠幾位哥哥,虧欠那些戰死的弟兄。本想以死謝罪,一死了之的。可就在把刀架在脖子上的那一刻,我又覺得不甘心。
我要是就這麼死了,下去後見到哥哥們和弟兄們怎麼跟他們說?你們的仇我沒本事報,四哥替我背了鍋我也不敢吱聲。我邢戾已經窩囊過一回了,不能再窩囊第二回。
於是我把那些年攢下的家底,還有幾位哥哥的都劃拉到一起,通過關係送給了武選司的一個郎中,在飛魚衛某了一個總旗的職位。
我想過了,若是繼續留在軍中,就只能聽憑指揮使的安排。他讓我去哪,我就得去哪,這還怎麼給哥哥們報仇。在飛魚衛就自由的多了,我就一點點熬,熬到了百戶,轉為了密諜,能夠名正言順的追查當年那些狗崽子的下落了。這些年陸陸續續抓到了幾批,也算是收了點利息回來。」
說著,邢戾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去到床邊從床底取出一個木盒。
回到桌子邊,將木盒橫放在雙膝上,粗大的手掌像是撫摸美嬌娘一般,溫柔的在木盒上划過。
「給老弟你開開眼,嘿嘿。」
說罷,邢戾將木盒調轉方向,正面對著顧清,然後打開了盒蓋。
盒蓋打開後,率先是一股腐臭夾雜著生石灰的味道撲鼻而來,熏得顧清差點沒直接吐出來。
等看清木盒裡裝著的東西,終於是再也忍不住,扭頭就跑出了房間。
迷迷糊糊的九棍又一次被驚醒,一直攥在手裡的九節鞭剛要打出去才看清是顧清。
「怎麼個情況?」
九棍疑惑的問道。
難道是談崩了,剛才不還好好的嘛。
顧清一手捂嘴,一手朝九棍擺手示意無事,腳下卻是沒停,衝到後院扶著牆根就嘔了出來。
顧清不是沒見過死人,當初在上都警署法醫室里看到葉小曼的屍體被開膛破肚時,雖然胃裡也有反應,但不至於到忍不住吐出來的程度。
實在是剛剛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加上喝了些酒,胃裡脹得慌。
吐了個乾淨,胃裡舒服了些後,顧清重新回到房間。
木盒子也沒合上,敞開著放在桌邊。
邢戾看一眼木盒子裝著的物什,端起杯來喝一口酒,一臉的滿足。
顧清坐回到座位上,反應已沒有剛剛那般大,伸手數了數盒子裡的物什,
那是三十多個顏色各異,形狀大致相同的鼻子。
人的鼻子!
有些新鮮的甚至還能看到刀子切割時造成的鋸齒狀創口。
一共三十七個鼻子,代表了三十七條人命。
「你每天晚上就躺在這些東西上面睡覺?不做噩夢嗎?」
顧清不可思議的問道。
「噩夢!哈哈哈,現在沒這些東西陪著我才會做噩夢呢。有了這些東西,我跟六位哥哥和六百八十九個弟兄的冤魂,也就多少有了些交代。不過還不夠,大大的不夠啊。」
邢戾哈哈笑著答道,眼角卻又泛起了一些淚花。
「所以,盜竊府庫的這些妖道就是五年前的吳王餘孽?你是一路追蹤而來?不對啊,我聽說你開這間客棧有三年多了,期間未曾長時間離開過,難道是正巧碰上的?」
吳王餘孽顧清猜應該就是那位曾與乞丐皇帝爭天下的私鹽販子的部下。
「幾年前我收到消息,當年的那群狗崽子擔心被剿,已經化整為零分散到了各處。據說是要籌集軍資,意圖東山再起。文登府乃是產糧要地,民間富足。我就想與其四處搜尋,不如守株待兔。若能抓到一兩個重要角色,然後順藤摸瓜摸到他們的老巢,再將其一鍋端個乾淨,豈不快哉!如今看來,我選的地方果然沒錯,哈哈哈。」
說道得意之處,邢戾忍不住仰頭大笑起來。
「只怕八哥把這事想簡單了啊。」
顧清這時卻是潑了一盆冷水下來。
來找邢戾之前,顧清的本意是多拉些幫手好去對付妖道。
可聽了邢戾的話後,之前一直困擾在心頭的一個疑惑卻是解開了。
那伙妖道為何要盜竊府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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