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師兄擠眉弄眼:「咱們學校畜牧專業的,要在養的牛和馬身上掛上自己的姓名牌吧,這件就是小夏搞出來的。
她研三時借畜牧業的牛犁試驗田,可她壓根不會放牛,一沒留神牛跑了,把咱們副校長撞進臭水溝里。哎呦得虧我們副校長天天下大田,體格好,反應快,把牛抓起來,不然不知道還得禍害多少人的畢業論文。」
盛夏至扎完頭髮回頭來,正好聽見他們的話。江寒沖她挑眉,「小夏博士,還幹這種事啊。」
盛夏至偷偷紅了臉。
二師姐見不得三師兄這麼囂張,為盛夏至解圍:
「你還好意思說。大前年你帶小夏去版納學習,偷咱們院士的香蕉,給人家放鵝攆了的事,怎麼不說。」
「我是看那香蕉長得特別好,才掰了一個。我又不知道那是對照組。再說了,小夏不也吃完才發現旁邊對照組的牌子嗎。」
三師兄不服氣:「師姐你還好意思說我,你以前不也為了吃涼拌菜,掐人家大白菜菜心嗎。」
大師兄驚訝,「是白老師的白菜嗎,這可是咱們學校十大未解懸案。天啦,你們也太恐怖了,犯了這麼嚴重的罪,還假裝無辜。」
二師姐不滿:「師兄你很清白嗎,你忘了是誰把試驗田的水管搞壞了,咱們種的糧全淹了。」
盛夏至大驚:「大師兄你,原來是你,害我碩士延畢!你還安慰我是水管太舊,自己不想活了!」
大師兄憨厚的臉上露出些愧疚,接著,師兄妹死四人相互揭短,什麼偷吃別的老師種的水果啦,不隨手關門讓貓叼走試驗品啦,農藥沒調好噴死了其他的同學的觀察樣本啦江寒簡直嘆為觀止,不知道世界上還能闖出這麼多禍。
最後,他們無休止的內鬥結束在一個沉穩的聲音里:
「比起把航天樣本種出來的絲瓜煲湯,這些錯,你們就互相原諒吧。」
來人是盛夏至的導師,一位醬鴨黑的男人。他相貌平平,像個擦肩而過的路人,一點也看不出來是個院士,手握多項國際頂尖農業專利。
提起絲瓜,四人都老實了。
那瓜是去過太空的種子,導師精心培育,好不容易長出三根瓜,才想研究看看有什麼不同,一個沒注意,被這群傢伙誤當成對照組,煲湯喝了。
導師嘆氣:「臥龍出現,五米開外必有鳳雛。收集到你們這群惹禍精,我運氣真好。」
三位師兄師姐老實撤退,導師對鏡頭說:「小夏呀,生日快樂。」
盛夏至才想客氣幾句,老師又問:「你的試驗瓜,現在怎麼樣了?」
說到這個話題,盛夏至失落起來。她把鏡頭對準自己的瓜蔓:「原來那個已經丟了。我在等第二茬瓜。」
老師和師兄師姐都湊近看。
師兄師姐趁機慫恿她去三亞,說在三亞西瓜一年能熟好幾茬,不用擔心沒實驗結果。
導師看屏幕許久,對盛夏至說:「你數一下,第十一節藤,是不是有個瓜崽?」
盛夏至自己都沒發現,她的手激動到發抖,數了好幾次,才數明白十一在哪。
在幾片瓜葉的遮擋下,不知什麼時候,重新結出個小小的西瓜。
這個天降驚喜簡直把盛夏至砸暈了。
她可太高興了,掛了電話,拉著江寒和雷驚蟄跳起奇怪的舞。
雷驚蟄敷衍地抖了兩下,重新找個地方坐好,讓盛夏至去折騰江寒。
劉女士過來時,兩人正在瓜田裡跳大神。她好奇:「怎麼啦,夏夏心情這麼好?」
盛夏至忍不住笑出聲,拉著契媽一起扭。
劉女士跟著動了兩下,說:「走吧,吃飯去。」
白露姐今天果然回不來。她清楚女兒和弟弟的廚藝,覺得至少生日這天得吃點好的,便拜託閨蜜給他們做頓飯。
他們本來只打算兩家人一起吃頓飯,沒想到,村里人幾乎都來了,小食堂快沒位置了。
盛夏至不解:「怎麼搞這麼大陣仗,我會緊張。」
契媽笑著說:「別緊張,大家借你生日熱鬧一下。」
其實村民都很感謝盛夏至。
她回到小村村,不僅帶來了技術和收益,還為小村村帶來了希望。因為她,整個村子不像之前一樣死氣沉沉,重新年輕起來。
大家想借這機會對她說聲『謝謝』,又擔心太莊重,讓她有壓力,便湊在一起,陪她過生日。
有位阿叔想用最樸實的方式表達感謝,提議大家敬小壽星一杯酒。被以劉女士為首的阿姨們罵了,說小孩子不能喝酒。
因為不會喝酒,江寒和盛夏至被分到小孩子一桌,同坐的都是上幼兒園的年紀,有人筷子還用不利索。
盛夏至一點不尷尬,還和小朋友們討論哪個菜好吃。
江寒自己都沒發現,看她的時候,他笑得很溫柔。
酒過三巡,有人去隔壁活動室找來嗩吶鑼鼓,開始唱京戲。小食堂立即熱鬧起來,聊天聲,唱戲聲,亂糟糟地吵成一團。
鄭小滿下班趕到,帶了束花給盛夏至做生日禮物。她湊到盛夏至耳邊說:「我還以為你喜歡清淨,不喜歡這種場合。」
「很熱鬧,我挺喜歡的。」
這時,唱京劇的大爺炫了個技,盛夏至趕緊拍手:「小時候,我爸爸經常帶我和他們玩。我還會唱呢。」
兩人正在聊天,太奶奶過來,問:「你什麼時候切蛋糕?」
劉女士看見了,趕緊把她勸走:「您高血糖血脂,別惦記蛋糕啦。夏夏也不愛吃甜的,我們沒買蛋糕。」
其實是有蛋糕,還是白露姐特意寄特快送回來的。因為劉女士小小的謊話,盛夏至忍不住笑了。
眼前是熟悉的臉龐,耳邊是親切的鄉音,他們都因為自己高興。盛夏至的心從未像現在一刻豐盈。
突然,她看見江寒。
他坐在人群里,正聽眾人聊八卦。他臉上全是認真,但的確和這裡格格不入。
這是她的故鄉,不是他的。
鄭小滿有點人來瘋,和人拼酒,有點喝高了,今晚留宿盛夏至家。
安置好鄭小滿,盛夏至坐在寫字桌前,回憶今天發生的事,有些感慨。
有人敲了敲她的窗戶。她抬起頭,江寒就站在她窗前,問:「你不高興嗎,怎麼看起來心事重重的。」
盛夏至猶豫片刻,決定告訴他:「我想白露姐了。
生日這天,我有什麼可紀念的,受苦的是媽媽呀。」
江寒挑眉:「走吧。」
盛夏至不解:「什麼?」
江寒說:「壽星公的願望,要實現的。」
盛夏至怔愣許久,沖他露出個燦爛的笑容:「行。你等一下。」
這時天已經黑透了,江寒卻覺得,他看見了晴天的太陽。
兩人偷偷摸摸開了大門,鑽進車子。
等車子遠去,雷驚蟄收回視線,不屑道:「小兔崽子,還挺會。」
盛夏至興奮一路,快到了才想起來給媽媽打電話。
這個時間,白露姐本該睡了,有雷驚蟄通風報信,她已經等了她一會。
白露姐和盛夏至長得並不很像,不過,兩人身上那種理性到有些冷漠的氣質,簡直一模一樣。
江寒才沒想好怎麼和她打招呼,盛夏至已經從車上下來。
白露姐主動伸出手,擁抱自己的女兒:「謝謝你,大晚上來看我。」
「應該是我感謝你才對。」盛夏至已經比媽媽高了,還是鑽進媽媽懷裡撒嬌:「謝謝你生下我啊。下輩子,我還想做你女兒。」
說完,有些不好意思,塞給媽媽一個相框,重新鑽進車裡。
白露姐驚訝,「這就走了?」
盛夏至說:「不耽誤您睡覺啦。」
兩人來得快,去得更快。等他們離開,白露姐看盛夏至留下的相框,裡面是盛清明用她姓名章印的那幅畫。
白露姐眼眶紅了:「小混蛋。」
兩人再次回到家裡,夜更深了。
鄭小滿已經睡熟了。
盛夏至擔心吵醒她,決定在貴妃榻上睡一晚。
她毫無睡意,還為今晚的突然出行激動。她拿出手機,找到盛清明的號碼,想給老爸發簡訊。聊聊今天的事。
她又想起來,這號碼現在是江寒在用。
她才想收起手機,有發現,這號給自己發了條簡訊。
江寒都是直接給她打電話的。
盛夏至好奇的點開簡訊,是今天凌晨發來的,內容很簡單:
生日快樂。
盛夏至突然想,江寒沒騙人啊。
生日這天,果然所有的願望都能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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