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膳房,管事的小太監長泰剛剛兩手端著玉碗才從廚房出來,便被阿喜帶領幾個侍衛迎頭攔住,侍衛不由分說,衝上去將手足無措的長泰五花大綁,然後直接端著玉碗送到了蒹葭宮周太醫的面前。
「啟稟皇后娘娘,玉碗中的蓮子湯有慢性雪蓮毒,服用長久不但傷及脾臟,還有可能導致絕育。」周太醫拱手向端坐御榻的褒姒稟報道。
「果然如靜嬪所料,這個後宮的確暗箭難防。」褒姒顰眉嘆道。
「這卻是奇怪,欣嬪剛剛從素妃的案子中解脫,岌岌可危,自顧不暇。為何要鋌而走險刺殺我們小主呢?莫非是她幕後另有主使,為她鋪了後路?」褒姒身旁的阿喜質疑道。
「可是,如今沒有任何證據證明欣被誰唆使,小主,您看怎麼處置呀?」明月疑惑道。
「先把欣嬪關進慎刑司,派人嚴加看管,待我們細細查明,再作道理。」褒姒目光閃爍道。
「小主,只是囚禁嗎?」阿喜怔怔地看著褒姒。「我們現今一定要保住欣嬪平安無事,欣嬪若是被人指使,這幾日必然會被滅口,只有保住了欣嬪的性命,我們才能追根刨底。」褒姒沉著吩咐道。
水龍書人殿,明貢正召見程榮商討澄清吏治的政策,突然有太監來報,將一封密信交到了明貢的手上。
明貢趕緊打開一瞧,這信是一封匿名信件,上面的字不超過三十個,控告欣嬪在御膳房下毒暗害褒姒,褒姒為了息事寧人,未將此事公開。
「豈有此理!後宮竟然有人敢暗中下毒,謀害皇后!皇后是怎麼搞得,為何不將此事稟明寡人!」明貢怒氣沖沖地將信箋扔到案上,大發雷霆。
「王上,後宮有何急事?微臣是否可以替王上分憂?」程榮冷眼觀察,覺得此事非同小可,趕緊拱手問道。
「程愛卿,你自己看,還是匿名的。」明貢二話不說,便將信箋交給了程榮。
程榮細看一番,拱手回道:「啟稟王上,皇后娘娘為了息事寧人,避免內亂,尚可理解,只是這匿名信究竟是何人所為,卻是意味深長。」
「是呀,看起來後宮有人興風作浪,素妃自戕不超過兩個月,這後宮便又驚濤駭浪,讓寡人如何放心?」明貢捋須苦惱道。
「王上,依臣所見,這事不妨讓皇后娘娘自行解決,臣相信,皇后娘娘聰明睿智,自會給王上一個交代。」程榮稟明道。
「唉,看來只好如此了,入秋以來,朝政、後宮險象環生,寡人也是疲倦的很。」明貢搖搖手,點頭默認道。
蒹葭宮,已經到了傍晚,阿喜經過竹林長廊,步入寢宮,氣喘吁吁地立在褒姒的面前。
「阿喜,怎麼了?何事如此驚慌?」褒姒詫異地上下打量著阿喜,輕輕問道。
「小主,今日在慎刑司,侍衛發現,葛妃娘娘暗中給關押中的欣嬪遞送食物,中途正好被逮個正著,從葛妃送來的糕餅中,竟然發現含有劇毒!」阿喜稟報道。
「什麼?這怎麼可能,葛妃為何要毒殺欣嬪?」褒姒大驚失色道。
「小主,看來已經越發明顯,葛妃是賊心不死,故意在背後指使欣嬪作案,見事情敗露,又想先下手為強,殺人滅口!小主,我們立即稟明王上吧。」阿喜氣呼呼地嘟著嘴道。
「阿喜,我倒覺得此事分外可疑,這半個月連續發生多事,而姜妃所住的秋雲軒倒是風平浪靜,如今要是連葛妃都坐立不安,為非作歹的話,那姜妃怎麼會莫名其妙按兵不動呢?」褒姒將眉頭一蹙,立即質疑道。
「小主,您的意思莫非是,葛妃也是被人陷害,那個幕後黑手是想存心製造混亂,渾水摸魚。」阿喜眼睛一轉,豁然開朗道。
「嗯,阿喜,不過我們還是沒有證據證明,如今只能隱瞞此事,將葛妃和欣嬪分別看管起來,天長日久,幕後黑手自是按耐不住,會主動露陷的。明月,你悄悄去雨晴宮,把靜嬪叫來。」褒姒思慮再三,吩咐阿喜和明月道。
半晌,靜嬪跟隨著明月,悄悄到蒹葭宮向褒姒請安,褒姒立即盤問靜嬪道:「靜嬪,上回欣嬪下毒的事被你撞破的事,可還有人知道?」
靜嬪細想一番,肯定道:「啟稟娘娘,那日除了臣妾自己,臣妾什麼人也沒告訴。」
「靜嬪,你再想想,發現欣嬪在御膳房下毒之前,可有什麼可疑之人和你碰面?」褒姒目視著靜嬪,細細問道。
「對了,皇后娘娘,臣妾那日去御膳房,是秋雲軒的重華姑姑拜託臣妾到御膳房領些燕窩才提前去的。」靜嬪思索一番,忽然眼睛一亮道。
「小主,果不其然,是姜妃的人在背後搗鬼!我們快稟明王上吧,將重華立即逮捕,從她口中找到突破口!」阿喜怒氣沖沖道。
「不行,阿喜,咱們只憑靜嬪一句話,並不能確定是姜妃在背後傷人,再等等吧,只要欣嬪和葛妃在這幾日安然無恙,兇手必然會狗急跳牆!」褒姒胸有成竹道。
次日,朝陽宮忽然間謠言四起,紛紛傳說皇后褒姒暗中派葛妃陷害欣嬪,並趁明貢朝政繁忙,秘密拘捕欣嬪,企圖剷除眼中釘。
「明月,這外面吵吵嚷嚷的,究竟是怎麼回事?」阿喜剛好到水龍書人殿辦事,一路走回來,發現碰到的宮人一看見她,便議論紛紛,冷言冷語,相繼避開,不禁莫名其妙,立即找來明月詢問。
明月勉強笑道:「姐姐,你還不知道呀,不知是什麼人散布出去的,傳說我們小主縱容葛妃,秘密軟禁欣嬪,並且信誓旦旦,說我們小主是亡國妖孽,簡直就是顛倒黑白,無恥之極了!」
勤政殿,大周天子明貢正襟危坐,視朝聽政,玉階下群臣舉笏林立,御香縹緲。
「啟稟王上,臣等有本要奏!」突然,閣臣宋岩和周容,高舉朝笏,憤然之前,跪在明貢腳下。
「兩位愛卿,有何要事?」明貢詢問道。
「啟稟王上,臣等風聞,後宮之中,皇后娘娘沒有稟明王上,便暗中囚禁後宮嬪妃,並且縱容他人下毒殺人滅口,臣等據此謠傳,追根刨底,發現當朝閣臣程榮,與皇后娘娘暗中勾結,篡權亂政,秘密派遣侍衛為虎作倀,請王上明鑑。」宋岩言之鑿鑿道。
「胡說八道!這些風言風語,捕風作影之詞,你們從何得知?」明貢不以為然道。
「啟稟王上,不僅僅是京城,如今何人不知此事?臣等之所以如此清楚,便是外面此事傳得沸沸揚揚,臣等只恐怕,各地都知道了。」宋岩危言聳聽道。
「宋岩大人,這謠言傳遍京城,你是從何而知?如此胡言亂語的流言蜚語,分明是惡意誹謗,惡意毀罵,你明知是流言,卻為之造勢,竟然在王上面前狂犬吠日,你這不是助紂為虐嗎?」宋岩話音未落,程榮便冷冷一笑,大聲反駁道。
「程大人,你該不會是結黨營私吧?葛妃暗中下毒,毒害欣嬪,侍衛當場捉拿,如何成了胡說八道,王上,皇后娘娘包庇葛妃,自然使人懷疑,請王上明察。」宋岩狡辯道。
「夠了,諸位愛卿,你們有什麼別的政事,立即遞上奏摺,不必拘泥於此等捕風作影之事。」明貢眼睛一轉,趕緊轉移話題道。
御前太監小如子不敢怠慢,立即下了玉階,一一收集群臣的奏摺,奉給明貢,明貢打開一瞧,驚駭發現,這些奏摺中,超過八成都是參劾皇后陷害欣嬪之事,幾乎是異口同聲。
「王上,眾怒難犯,請王上立即徹查慎刑司,看看欣嬪和葛妃是否被關押,是否謠言,便可水落石出!」宋岩大聲疾呼道。
明貢一聲長嘆,揮了揮手,示意退朝,自個兒乘著龍輦,直奔水龍書人殿而去,這時,宮女淑兒上前請安道:「啟稟王上,皇后娘娘在水龍書人殿候著,有事求見王上。」
「什麼?姒兒倒是先來了。」明貢精神一震,趕緊步進大殿,此時,皇后褒姒正盛裝跪迎在階下,雲鬢上的金鳳凰閃閃發亮,嫵媚華貴。
「姒兒,快快平身,你身子弱,寡人不是讓你不要跪了嘛。」明貢趕緊關切地扶起褒姒,欣然笑道。
「王上,臣妾來遲了,這幾日見王上朝政繁忙,有些事沒有查清,不敢勞煩聖駕。」褒姒輕啟丹唇道。
「那如今查清了嗎?」明貢趁勢問道。
「查清了,臣妾正是前來稟報的,靜嬪舉報欣嬪暗中在御膳房通過臣妾的玉碗在羹湯下毒,臣妾也是半信半疑,後來在御膳房當場抓到欣嬪宮中的小太監長泰,周太醫當場查驗,發現羹湯中確實被下了慢性毒藥,這是周太醫記錄的當日查驗結果,請王上過目。」褒姒說完之後,便將太醫院的冊子遞了上去。
明貢細看一回,怒火中燒道:「這個欣嬪,簡直罪大惡極,對了,姒兒,那葛妃是怎麼回事,為何外間傳說她企圖毒害欣嬪殺人滅口?」
褒姒直言道:「臣妾已經查實,葛妃當日帶的食物,是被人調了包的,明證是,葛妃的宮中,並無毒藥,而葛妃當日,也是因為懼怕欣嬪的事牽連到自己,才主動為欣嬪送食物,以示自己大公無私,這個幕後陷害葛妃的人,便是慫恿葛妃去主動送糕餅,卻又暗中將食物掉包的罪魁禍首。」
「那這個人是誰?」明貢有些豁然開朗起來。
「臣妾認為,罪魁禍首,便是那在外散布流言蜚語的人。」褒姒一本正經道。
「王上,您看此事要不要再追查下去?」褒姒身邊的靜嬪此時也跪下問道。
「姒兒,依你之見如何?」明貢卻凝視著褒姒,眸子裡充滿的信任。
「臣妾認為,最好的辦法便是將欣嬪法辦,不加追究息事寧人。」褒姒毅然回道。
「好,就下旨處死欣嬪吧。」明貢點頭道。
「王上,臣妾的意思不是要賜死欣嬪,相反應該公開宣布欣嬪的罪行,再法外開恩,將欣嬪禁足宮中,免去已死,臣妾認為,那個幕後製造謠言矛盾的罪魁禍首,最怕的便是後宮的人,一個也沒事。」褒姒機警地勸道。
「好,就這麼辦,姒兒,今日早朝,群臣忽然自動齊集,誹謗攻擊,寡人倒是有一點疑心,這其中,必然有人暗中搗鬼,故意唆使,寡人要知道此人是誰,必然將其碎屍萬段!」明貢咬牙切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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