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宮正直盛夏,宮人們大多青衫茜裙,大氅上面繡著水芙蓉,老遠看著,確實清新無比。明貢在蒹葭宮處理完政務,便沿著走廊,執著褒姒的素手遛彎,放目眺望,蒹葭宮種滿了墨竹和夾竹桃,薔薇花,在夏日的陽光中,散發著陣陣清香,令人心曠神怡。
「姒兒,太子最近在蒹葭宮讀書讀得如何?」明貢用手沾花,忽然問道。
「太子天性聰明,又懂事乖巧,不過就是少了一個好師傅。」褒姒欣然道。
「嗯,姒兒,說得對,寡人就派上大夫程榮當太子的老師,如何?」明貢啞然失笑道。
「嗯,程大人博學多才,應該可以勝任的。」褒姒贊同的點了點頭。
距離蒹葭宮不遠的後花園假山上的水龍亭,瑾皇妃恰恰在高處望到了這一幕,氣得咬牙切齒,臉色慍怒。
「姐姐,何必這麼生氣?」瑾皇妃身旁的葛妃趕緊勸慰道。
「你看看,太子現在在蒹葭宮,王上辦公也在蒹葭宮,一整日王上都在蒹葭宮,什麼人也不見,靈魂兒被褒姒這個狐媚子完全攝住了,你說,咱們還有什麼機會?」瑾皇妃惱怒道。
「那倩雪怎麼辦?王上一直在蒹葭宮,我這個外甥女根本就沒有機會接近王上呀。」葛妃雙眉緊鎖道。
「我自有辦法。」瑾皇妃的雙手緊握著帕子,計上心來:「活動朝中的御史到京城到處散布一個流言。」
這一日,早朝之後,明貢單獨把上大夫程榮以及丞相陸凱留在了書房之中,進行了嚴肅的問話。
「兩位愛卿,最近我大周的疆域內,又開始流傳謠言了,而謠言恰恰又針對著王后,這是怎麼回事?」明貢面色陰沉著質問道。
「請問陛下,到底是什麼樣的流言蜚語讓陛下如此傷神?」程榮眼睛一轉,趕緊問道。
「全國之內,超過十幾個省份都在妖言惑眾,說母后臨朝,天象示警,預示我大周禍亂將至,還說前日岐山再度地震,居然也是這個原因,你們說,到底又是誰在暗中搗鬼,私下裡造謠誹謗?」明貢震怒道。
「啟稟陛下,散布流言者分明是早有預謀,搜尋後宮的隱私,藉以攻擊謾罵,達到醜化後宮的目的,所以臣認為,製造謠言者,必然啟自京城。」程榮斷然肯定道。
「那怎麼辦?程愛卿,你有沒有辦法把這個製造混亂者查出來治罪?」明貢問道。
「臣還請陛下息怒,後宮參與政治,本來就不符合祖制,陛下如果強制鎮壓流言者,必然會給鬧事者落下把柄,到時候集體上奏章反對,陛下就被動了。」陸凱進言道。
「那麼你們的意思是說,寡人只有停止在蒹葭宮批閱奏章,才能平息流言嗎?」明貢沒好氣道。
「正是,陛下,退一步海闊天空,陛下暫時忍讓,就可以趁機逼出誹謗者的潛在陰謀,到時候一網打盡,也有個理由。」程榮稟奏道。
「好,從明日起,寡人就搬出蒹葭宮,重新回朝陽宮書房批閱奏章,看看到底是什麼人在背地裡暗箭傷人!」明貢面容睚眥。無可奈何道。
「太好了,咱們的計策果然成功,大臣們不知所以,左一本奏摺,有一本奏摺,集體反對褒姒干預國政,就連她的死黨程榮和陸凱也要退三分,咱們借著這個機會,再打出一張王牌。」陰暗的重華宮,瑾皇妃聽說了明貢在前朝的決定,不由得大喜過望,她對著身邊的葛妃,狡獪地說出了一個計劃。
「姐姐,你這是什麼意思?」葛妃不解地怔怔望著瑾皇妃。、
「聯合芸妃那個死丫頭,太子被褒姒搶走,芸妃也是一肚子的氣惱,借這個時機,把她重新拉回來,一起針對褒姒,同時,也可以藉機把你的寶貝外甥女介紹到王上的身邊。」瑾皇妃詭笑道。
「姐姐,我這個外甥女,生的的確花容月貌,論才貌,絕對不亞於褒姒和芸妃,可是,如何保證,王上就一定能看上她呢?」葛妃疑惑道。
「你只要聽本宮安排就成了。」瑾皇妃神秘一笑,附在葛妃的耳邊,悄悄說了幾句。
次日,明貢由於因為群臣反對自己在蒹葭宮批閱奏摺,生著悶氣,一個人背著手在朝陽宮的宮牆邊散心,御前太監小如子和宮女馨月一時間找不到明貢的身影,急的抓耳撓腮。
「豈有此理,寡人當了這麼多年的天子,連到哪裡批閱奏章,都要受那些個老頑固的氣,長此以往,寡人如何能在全國實行新政,真是豈有此理!」明貢遛著彎,越想越氣,乾脆步出了朝陽門,正好碰見了雞飛狗跳的一群御前太監。
「王上萬歲!王上嚇死奴才們了。」小如子帶頭,趕緊跪下叩頭。
「你們在這裡瞎轉悠什麼。連跟寡人都跟丟了,真是廢物!」明貢眼冒金星道。
小如子嚇得誠惶誠恐,趕緊叩頭回答道:「王上動怒,奴才們哪敢回嘴,只是怕王上氣壞了身子,王上不如在宮裡歇歇腳吧。」
「你讓寡人在哪裡歇腳?」明貢沒好氣道。「啟稟王上,最近的地方,有芸妃主子的秋雲軒,聽說,秋雲軒最近來了一個年輕漂亮的新女官,能詩會文,宮裡面紛紛傳說,她從小便得到仙女的指引,是命中的貴人呢。」小如子繪聲繪色得誇讚道。
「喔?還有這等女子?從小遇見過仙女?」明貢不禁眼睛一亮,好奇起來,他頓了頓,立即朝小如子揮了揮手:「擺駕秋雲軒。」
「王上,書房的摺子還沒有批。」馨月忽然想起了奏摺,趕緊上前提醒道。
明貢嗤之以鼻,不賴煩道:「寡人是天子,不讓寡人在蒹葭宮處理國政就算了,難道寡人連一個妃子的寢宮都不能去嗎?」說罷,明貢氣呼呼地上了步輦,朝著秋雲軒而來。
小徑一路繞過,便是柳暗花明,秋雲軒雕樑畫棟,的確賞心悅目,明貢不由得想起了聰明可人的芸妃,不禁心中小鹿亂撞,趕緊下了步輦,朝著秋雲軒的宮門步去。
「臣妾芸娘給王上請安。」伴隨著悅耳的請安聲,香氣撲鼻,芸妃已經盛裝打扮,雲鬢珠環翠繞,裊娜的上前福了一福。
「芸妃,都是寡人健忘,好久沒有來這,倒是冷落你了。」明貢抱歉道。
「臣妾哪裡擔得起,王上日理萬機,臣妾只盼望王上在臣妾的宮裡散散心,就滿足了。」芸妃悠然一笑道。
明貢細細凝視著芸妃的峨眉,不禁問道:「最近,重華宮的那個妒婦有沒有來找你的麻煩?」
芸妃眉尖一簇,奇怪的問道:「王上是說重華宮的瑾娘娘嗎?」
「正是!」明貢沒好氣的背著手:「最近,京城附近又開始有人散布流言蜚語,惡意攻擊寡人,誹謗王后干預朝政,違反祖制,寡人就料到,又是這個賤人幹的好事,想當初寡人的祈福太子死於非命,寡人就懷疑是這個賤人下的毒手,幸虧沒有證據,否則,寡人早就把她廢了!」
芸妃被明貢的怒氣嚇得花容失色,趕緊勸說道:「王上可千萬別亂聽外間的傳聞,其實,臣妾原先是跟著瑾主子的,那個時候,覺得瑾主子人還是挺和氣的。」
「你呀,就是太賢淑,瑾皇妃可不是個善種,她在寡人面前,沒有少說過你的壞話。」明貢指著芸妃的鼻子,啞然失笑道。
「奴婢給王上和主子請安。」這時,隨著輕紗款款,茶香撲鼻,一名娥英毓秀的少女羞答答的端著茶盤,跪在了石子路上。
「好香的茶葉呀。」明貢禁不住讚嘆了一句。芸妃趕緊滿面堆笑道:」啟稟王上,這位姑娘便是內務府新近派到秋雲軒的女官,名喚倩雪,年紀只有十五,還是個孩子,不過,她心靈手巧,不但深悉茶道,還能詩善文,畫的一手好丹青,連臣妾都愛不釋手呢。「
「喔。」明貢抬起頭,細細打量著倩雪的稚嫩鴨蛋小臉,不禁樂不可支:「聽說,宮裡最近來了一個女官,小時候受過仙女的教導,是不是就是說的她呢?」
「王上怎麼也知道了,就是她。」芸妃眉飛色舞,撫掌大笑道。
「如果寡人猜的沒錯的話,這個小姑娘是葛妃的外甥女。」明貢突然恍然大悟道。
「回王上的話,葛妃娘娘正是臣妾的舅母。」倩雪羞澀地輕啟丹唇,對答如流。
「嗯,果然是冰雪聰明,倩雪,你快跟寡人說說,你小時候遇到過仙女,是怎麼回事?」明貢喜滋滋地問道。
夜深了,蒹葭宮的竹影深深,花叢間的蛩聲隱隱約約,阿喜已經換了一壺茶,但是還是沒有等到明貢的聖駕前來。
「小主,夜都深了,您還是早點安寢吧,王上一定是跟朝臣賭氣,今日是不會來了。」阿喜心疼地看著面容憔悴的褒姒,輕聲的提醒道。
「沒事,阿喜,王上不來就不來吧,畢竟,他是王上嘛。」褒姒衝著阿喜抿嘴道。
「可是,就算是王上,也不能」阿喜忽然沒好氣的白了一眼。
「怎麼了?」褒姒奇怪的看著阿喜。
阿喜自知說漏了嘴,趕緊補充道:「小主,男人為什麼就可以三妻四妾?女子為什麼就不能妒忌?今日,奴婢聽宮女傳說,王上下朝後,又看上了一個叫倩雪的女官,跟她親親熱熱,問長問短。」
「什麼?王上又要讓一個女孩進宮了?」褒姒詫異地凝視著阿喜漲紅的臉蛋。
阿喜害怕擾動了褒姒,趕緊慌慌張張地安慰道:「小主千萬不要生氣,王上只是在秋雲軒好奇,玩的高興,並沒有什麼別的。」
褒姒黯然神傷道:「阿喜,你想到哪去了,我怎麼會生氣呢?我的心早死了,王上他愛到哪裡去哪裡,我們蒹葭宮只要平安就好。
」小主,雖然您沒有害人心,但是還是要小心呀,這個芸妃,絕對不是什麼好東西,她突然在王上身邊,弄出個倩雪,分明是在誘導王上跟您疏遠,咱們防人之心不可無,要早作準備呢。「阿喜撅著小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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