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爾維斯?金?斯沃侯爵身穿輝煌燦爛的魔法鎧甲,肩披繡著寶冠雙劍徽章的華麗金絲披風,意氣風發的踏入獅鷲皇宮的門前廣場。六位全身包裹在厚重血色鎧甲之中的血盟騎士緊隨其後,更後面是四百名全副武裝的菲爾梅耶城衛軍戰士,分管貴族區和宮廷區的兩名城衛軍指揮官神色恭謹的站在隊伍的最前面,手裡擎著希爾維斯侯爵為自己特別設計的旗幟——血紅底色上一隻展翅翱翔的金冠獅鷲。
這是一個希爾維斯侯爵夢寐以求的日子,平日戒備森嚴的灰燼堡壘已經對這位賢王陛下敞開了門戶,兩名把守堡壘大門的鐵衛騎士正在門前迎候,其中一人似乎神色鬱郁,目光注視著腳邊的地面;另一人則露出近乎卑躬屈膝的笑容,朝著希爾維斯侯爵行了個騎士叩胸禮。
「陛下,您比約定的時間來的稍微早了一些。」那名鐵衛騎士有些緊張的舔了舔厚嘴唇,「泰多克大人和他的兩名部下已經進去一段時間了,但是還沒有帶來先皇遺孀被刺身亡的證據吶。」
希爾維斯侯爵隱藏住自己眼底的鄙夷,朝著那名鐵衛騎士點了點頭,「普拉多爵士,這不是一件值得期待的事情。」他用近乎悲天憫人的語調感嘆說,「如果有可能,我和您一樣希望先皇遺孀能夠倖免於難,然而今夜的風裡傳來了不祥的氣息,恐怕要有很多不幸的事情發生呢。」
「是啊,很多不幸的事情。」普拉多爵士擦了擦額頭的汗水,然後看了一眼身邊默不作聲的同伴,「特夫弟兄,忠誠塔那邊還沒有傳來出事的信號嗎?」
「還沒有。」第二名鐵衛騎士語氣乾巴巴的回答說,「或許有些人已經死在傑諾老爹的劍下了。」
這句話令普拉多爵士更加不安,卻引起了希爾維斯侯爵的一陣輕笑,「貝爾蒙德爵士的年紀已經太大了,曾經的無畏者現在誰也保護不了。」他的目光從溫和轉為陰森,「特夫爵士,無畏者當初沒有保護好先/皇陛下,而今恐怕也保護不好塔拉夏皇后和她還未出生的孩子。」
特夫爵士的臉上泛起一陣潮紅,嘴唇蠕動了兩下,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冒犯的話。不過在希爾維斯侯爵的冰冷微笑面前,鐵衛騎士最終還是把話咽了回去。
看到特夫爵士垂下頭去,希爾維斯侯爵收斂起冷笑,換回了剛才的溫和表情,「時間確實久了一些。」他抬起頭,看了看已經偏西的紅月,轉向身後的血盟騎士吩咐說,「溫爾頓弟兄,瓦德弟兄,你們去看看泰多克弟兄遇到了什麼麻煩,如果真有什麼阻礙的話,幫他快點處理乾淨。」
兩名血盟騎士用含混的聲音回答了一聲,然後邁著沉重的腳步朝皇宮大門走去,身影很快就消失在深沉的夜色之中。希爾維斯侯爵帶著從容的微笑與鐵衛騎士普拉多爵士交談,與兩名城衛軍指揮官交談,還與幾名已經擺明立場支持他即位登基的貴族子弟交談,不知不覺就過去了半個小時,然而那兩名血盟騎士卻始終沒有返回。
希爾維斯侯爵終於維持不住微笑的表情,臉色冷了下來。「那個老傢伙居然有這麼頑固?」希爾維斯侯爵的表情冷得怕人,讓剛剛和他交談的幾名貴族子弟面面相覷,都感到背後有些瘮人的寒意。「不行,我已經準備了這麼久,今晚必須掃掉皇宮裡面的一切麻煩,否則局勢這麼動盪下去,就可能會被那個該死的金眼睛乘隙而入了。」
金眼睛毫無疑問指的是蠻獸人之王、虓眼勳爵托馬德?安,希爾維斯侯爵這番自言自語的聲音只能被距離他最近的人聽到,不過其他人從那幾個貴族子弟臉色驟變的細節上,猜到了局勢發生意料之外的變化,頓時如同風過樹梢一般響起了竊竊私語的聲音。
「指揮官閣下,現在是城衛軍向我展示忠誠的時候了。」希爾維斯侯爵抬起冷酷的眸子,一字一頓的對兩名城衛軍指揮官說,「今夜皇宮之中發生了一些不幸的事情,先皇陛下的遺孀遇刺身亡,鐵衛騎士之首傑諾?貝爾蒙德爵士也不幸遇難。城衛軍能否處理好這些事情,清洗皇宮之中可能出現的叛徒和刺客?」
「希爾維斯陛下,我保證城衛軍絕對忠誠於您,絕對支持您登基為皇。」一名城衛軍指揮官面露難色,不停的揉搓雙手,另一名則苦笑搖頭,「但是……讓他們進攻皇宮……還有謀害先皇遺孀,並且和曾經的帝國第一騎士劍刃相對,恐怕還是……有些困難的。」
希爾維斯侯爵的眉宇之間掠過一絲陰霾,不過轉瞬即逝。「既然是這樣,那麼帶領你們的城衛軍士兵封鎖皇宮大門,不要讓任何人離開,這件事情總可以做到吧?」
兩名城衛軍指揮官連連點頭,「當然,陛下,城衛軍會嚴格執行您的命令,絕不懈怠,絕不妥協,沒有您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活著離開皇宮。」
希爾維斯侯爵哼了一聲,朝著皇宮大門的方向擺了擺手,城衛軍的隊伍之中有將近三分之一走出隊列,在四名血盟騎士的帶領下,殺氣騰騰的朝著皇宮大門走去。希爾維斯侯爵手按劍柄走在他們中間,頭顱依舊高昂,神色依舊從容,不過步伐之間已經依稀帶出了焦慮的味道。
看著希爾維斯侯爵率部進入皇宮,竊竊私語的聲音再也壓制不住,變成了一片紛擾的嘈雜。鐵衛騎士普拉多爵士的臉色比他的鎧甲更要灰白,簡直坐立不安,一會伸手摸向腰間長劍,一會卻又唉聲嘆氣的來回踱步。另一位鐵衛騎士的表現要稍好一點,臉色陰晴不定的靠在門邊,嘴角一會繃緊一會放鬆,連帶得上唇的八字鬍也抖個不停。
「諸神啊,這可和希爾維斯陛下的許諾不一樣。」普拉多爵士忍耐不住的開口抱怨說,「按照事先的承諾,我們只需打開大門,剩下的一切都由血盟騎士來完成。但是現在……哎,難道我們還可能要和頑固的老爹或者先皇遺孀劍刃相向?這可是違反了當初誓言的糟糕事情啊。」
「你和我早就把當初的誓言違背得一乾二淨了,普拉多爵士。」特夫爵士語帶嘲諷,冷笑著把腰間長劍拔出一半,然後又扔回鞘內。「為弒君者打開皇宮大門,做出過這樣的事情,我們還能理直氣壯的繼續披著鐵衛騎士的灰色戰袍嗎?恐怕就連希爾維斯侯爵都不會信任我們了。」
普拉多爵士愣了一下,怒氣沖沖的抽出佩劍,朝著特夫爵士腳下一划,「你說什麼?特夫弟兄,希爾維斯陛下怎麼會不信任我們?我們是鐵衛騎士之中首先向他臣服的,他許諾要在新皇宮廷之中給予我們更加重要的地位!」
「我們或許會有自己的封地和城堡,但是肯定不能繼續擔任獅鷲皇帝鐵衛了。」特夫爵士看也沒看普拉多爵士一眼,有些感慨的嘆了口氣,「辜負了鐵衛騎士的神聖職責,我們在獅鷲帝國的歷史上,究竟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呢?」
「……不是失敗者就好。」普拉多爵士咬著牙說,「特夫弟兄,血盟騎士的可怕你也看到了,諸神在上,遇上那樣的敵人,勇氣和劍術都沒有太大的用處,即使是我們想要遵守誓言,那又怎麼樣呢?頂多是在希爾維斯陛下登基的路途之中多增加兩片血泊而已。」
特夫爵士正要開口反駁,臉上卻突然露出了近乎恐懼的表情,目光直勾勾的看著皇宮之中忠誠塔的方向。「諸神在上,希爾維斯侯爵這是要做什麼?他為了坐上皇位已經發了瘋嗎?」
普拉多爵士一愣,緊接著轉過身來,臉上的表情和特夫爵士相差無幾。「火!皇宮著火了!」他尖叫著跳了起來,朝著呆立在皇宮門前的城衛軍們指手畫腳,「快去救火,快啊快啊快啊!吹響號角!一旦火勢蔓延開來,整座皇宮都可能被焚燒一空!」
兩位城衛軍指揮官對視一眼,都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自從獅鷲帝國建國以來,皇宮失火併不是第一次,不過這次顯然不是天災,而是*。每個人都在猜測希爾維斯侯爵究竟在皇宮之中遭遇了什麼麻煩,居然用縱火的方式來解決問題……或者是擾亂視線,逃避追殺?
更多的眼神和低語交流之後,一部分貴族子弟放緩腳步,從隊伍之中脫離出來,然後悄悄離開。希爾維斯侯爵火焚宮城的消息隨著他們的腳步傳向光耀之都菲爾梅耶的四面八方,這一夜帝都各大家族的主要成員幾乎全都徹夜未眠,可想而知,這個消息會給希爾維斯侯爵帶來多麼大的負面影響。
希爾維斯侯爵沒有時間去考慮什麼負面影響了,更沒有辦法去闢謠。在烈火熊熊的皇宮之中,他麾下的隊伍被分割成好幾部分,如果不是血盟騎士之間擁有心靈通訊能力的話,恐怕早就亂成一團。
即使如此,希爾維斯侯爵也沒有辦法完全掌握隊伍的動向,他帶著十幾名精銳護衛和一名血盟騎士組成的小隊伍,爬上了一處露天平台,從上往下俯瞰著濃煙滾滾的火場,試圖找出塔拉夏皇后和傑諾?貝爾蒙德爵士的身影。
從不同方向包抄忠誠塔的計劃已經瀕臨破產,三名擔任前鋒的血盟騎士分別傳來了遇敵的消息,一名手持醜陋巨劍的黑甲大漢、一名容貌秀美、身段魅惑的暗黑精靈祭司和一名戴著秘銀面具的年邁魔法師在火場之中出入自如,呼嘯的劍光、詭譎的暗黑巫術和多姿多彩的煉金魔法讓三名血盟騎士同時落入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