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張石椅,布滿了風吹雨打的痕跡。當寧江坐在上面的時候,頓時間,風起雲湧,天地色變。
斷崖的另一邊,是一片虛無。
但是這個時候,無窮無盡的光芒蔓延而來,數之不盡的異象出現,有真龍騰飛,仙鳳長鳴,有神泉噴涌,天音陣陣。
更有無數的先民禪唱,諸聖膜拜,那些先民諸聖的身上,穿著古老之極的服侍,古老到甚至無法追溯。
就見一道身影緩緩走來,這是個白衣人,纖塵不染,當他走來的時候,時空都似乎徹底的凝固,甚至,萬法哀鳴,大道俯首。
他宛如一尊無上天帝,勢凌萬界。
他一步步來到近前,每一步落下,腳掌之下,都有大道舒張,法則生滅,他的氣息,簡直要令神魔哭泣。
但是,當他來到寧江面前的時候,一切都平靜了下來,所有的異象都消失了,似乎剛才的所有感覺,都只是寧江的錯覺而已。
他變得平靜之極,似乎化作了一個普通人,在寧江的面前坐了下來。
寧江看著他,想要極力看清他的面容,他的容顏沒有被任何東西遮擋,可是,只要下一刻,寧江就會忘記他究竟是長什麼樣子。
記不住!
這個人的容顏,寧江記不住。
仿佛有一股力量,在不斷的抹去寧江腦海中有關他的樣子。
「怎麼稱呼閣下?」
寧江開口,打破了沉默。
他知道對面的人,不是真人,而是一種烙印,一種殘留的氣息,顯然,這個人,恐怕就是帝宮之主,也是留下這棋盤的人。
「先下棋吧。」
白衣人笑了笑,他聲音溫和,讓得覺得平易近人。
他舉起一顆白棋,輕輕的落在了棋盤上。
寧江看了看棋盤,棋盤上已經有諸多黑白交錯的棋子,這本身就是一副殘局,勝負未分的殘局。
「有什麼意義?」
寧江一邊問道,一邊拿起一顆黑棋。
當他拿起這顆黑棋的時候,頓時一愣。
他沒有落子,而是看著手中的這顆黑棋,在這顆黑棋之中,他能夠感到到一股帝威,而且不止是帝威那麼簡單。
「一種道。」
寧江輕語,這一顆黑棋中,居然藏著一種道,一位大帝領悟的道,被留在了裡面!
他在看向棋盤,棋盤之上的每一顆棋子,都有著不同的帝威,裡面竟然藏著不同大帝的道。
一顆棋子,就是一位大帝的道!
「他們輸給了我,作為代價,留下自己領悟的道。」
白衣人淡淡開口,他語氣平靜,卻令人心驚。
須知,這些棋子,可是有著一位位大帝對道的理解,隨便得到一顆棋子,就能藉此感悟該位大帝的道。
「這是殺生劍道。」
「這是冰火大道。」
「這是黑暗大道。」
「這是災難大道。」
「這是五行大道。」
「這是……」
寧江一一感受著,有一些大道,連他都不清楚,那是更加古老的大帝所創造。
一張棋盤上的棋子,竟然蘊含著一位位大帝對於道的領悟,若是這些棋子流傳出去,絕對要震撼天地世間,將會讓諸多帝族都為之瘋狂。
更驚人的是這塊棋盤,如此多的大道棋子,遍布在這棋盤之上,這棋盤竟然能夠承受住,換成一般的東西,即便是帝器,都要崩裂。
「這些棋子,是一位位大帝的道,那麼這張棋盤,就是你的道嗎?」
寧江笑道,「棋子再怎麼擺動,終究跳脫不出棋盤,又怎麼可能贏得了你?」
「他們贏不了我,不代表沒人能贏我。」白衣人道,「被困在池塘里的魚,或許有一天,就會化鵬而飛,直上九萬里。」
「你這棋盤,可比什麼池塘厲害多了。」寧江緩緩道。
白衣人笑了笑:「該你落子了,你想好下哪裡了嗎?」
寧江看著棋盤,顯然沉默,無論白子還是黑子,無論怎麼下,其實都被困在這棋盤中,寧江要贏的,不是黑白子,而是這棋盤。
但是,要贏這塊棋盤,談何容易?
天地為局,眾生為棋,這絕對是一種無比可怕的道,連大帝的道,都成為了裡面的棋,連一位位大帝,都沒有跳脫出去。
寧江雖然是一代帝尊,驚才艷艷,可是自古的那些大帝,又有哪一個不是風華絕代?
贏不了。
這是寧江心中非常直觀的感受,他覺得自己贏不了,這塊棋盤,比他上次渡劫,遇到的十大神獸,都要更加麻煩。
「你可以慢慢想,一個時辰想不到,那就一天,一天想不到,那就一年,一年想不到,就十年,百年,千年,萬年,直到腐朽……」
白衣人輕鬆寫意的道。
「若是我贏了,又能得到什麼?」寧江問道。
「贏了,這些都是你的,所有的一切。」白衣人笑了笑。
無疑,這樣的獎勵,連大帝都會為之心動。
所有的一切,包括這個帝宮,更包括了這塊棋盤,這塊棋盤,相當於白衣人的大道,一旦得到這塊棋盤,就能藉此看到白衣人的大道是什麼樣子。
可以確定的是,這必然是一種曠古絕倫的大道,否則的話,也不會擊敗那麼多的大帝。
片刻後,寧江坦然認輸:「現在的我,贏不了你。」
除非他能創造出超越對方的道,但對於目前的他來說,是不可能的事情,創造一種道,需要漫長的歲月,而且這不是枯坐就能創造出來的。
這需要各種靈感,需要你行走天地,去領悟,去摸索,當種種靈感匯聚在一起,宛如小溪匯聚成海,只有這樣,才能創造出一種道。
像寧江目前創造的無始劍道,還只是一顆小樹苗罷了。
何況,他可以確定的是,就算無始劍道完整,也不可能贏得了,寧江的目標,也不止是無始劍道,他有更高的目標,更高的追求。
「你說你贏不了,可你一點也不失落?」白衣人問道。
「我贏不了你不錯,但我帶來了一種別人的道,這種道,或許能贏你。」寧江道。
「能贏我的道?我拭目以待!」白衣人的眼睛一亮。
寧江笑了笑,他棋子落下。
整個黑棋,由內而外的裂開,一朵潔白的仙花傲然盛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