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見上仙三百年 第62章 歸來照夜城主烏行雪回來了。
測試廣告1 寧懷衫此生難經歷如此劇痛。樂筆趣 www.lebiqu.com
那痛來猝不及防, 他只覺頭腦空白片。等緩過神來發現自己跪在地上，「哇」地吐了口血。
他感覺自己快要被撕成碎片，劇痛又毫無徵兆地消失了, 算給他留了條命。
他喘息著緩了久，勉強抬起手擦了嘴邊的血，再抬眼發現封家沒了。高塔、封家家主、封徽銘, 還有棺木等等，全都消失不見了，仿佛從未出現過。
這裡儼然條山道。
寧懷衫踉蹌地站起來，指尖搓了團火, 看著周圍土石顏色。發現這不別處, 落花台。
通往照夜城的那個落花台。
「……這回來了？」寧懷衫咕噥了聲，因為剛吐過血, 嗓音嘶啞虛弱，「城主, 咱們好像回到照夜城了。」
「城主？」
寧懷衫叫了兩聲, 沒有聽到任何回音。他猛地轉頭看向身後, 只看到濃化不開的霧。
就在他以為自己又落單的時候, 霧裡終於出現了高高的人影。
他抬起指尖的火團照明, 終於看清來者……
就見天宿上仙身上披裹著寒霧, 懷裡橫抱著個人。
那容素白的烏行雪。他看上去像睡著了，並沒有顯露出絲毫疼痛難忍的狼狽模樣, 甚至連眉心都不皺著的。
就好像只要有任何人伺機靠近，他依然眸色清明地睜開眼。
若以往, 寧懷衫以為城主只在小憩。可眼下不同……
因為他還沒靠近就感覺到了烏行雪身上透出來的寒氣，凍他打了個激靈。他還看到烏行雪指尖泛著淡淡的青，唇間抿著抹血線。
「怎麼回事？！」寧懷衫嚇跳, 踉蹌著迎上去，「從封家出來太難受嗎？」
「……不對啊。」寧懷衫疑惑地看了自己眼，啞聲道：「我都還能站起來，城主不可能——」
天宿沉聲打斷道：「因為都落在他身上。」
寧懷衫倏然沒了音。
怪不……
怪不那劇痛忽然消失了，原來全都到了個人身上。
「那趕緊進城！我——」他想說我同方儲住的地方能容人，先落個腳不成問題。結果剛張口就感覺勁風橫掃過！
天宿沉著臉言未發，已然抱著城主掠下山去。
寧懷衫差點被風掀翻，在原地愣了片刻，爬起來就追！
他還沒說地方呢，天宿能知道他住哪兒嗎？不可能的。這麼掠進城，肯直奔雀不落去了！
可來雀不落自己封禁了，二來那附近滿人，要看見了城主的臉……照夜城不翻了天？！
***
如寧懷衫所想，雀不落附近確實有人。
偌個照夜城，雖魔窟，卻儼然同人間城鎮有幾分相似，甚至乍看起來更熱鬧些。酒池肉林銷金窟，該有的不該有的，這裡都有。
曾經，整座照夜城哪裡有人都不奇怪，除了雀不落。
因為雀不落在照夜城最深處，獨占角。當初烏行雪挑中了這處地方，便再沒有其他邪魔敢挨著落腳。
當年的雀不落附近空空蕩蕩，沒有片瓦片瓴。但凡有人出現，就顯格外突兀，簡直明晃晃來送死的。
可如今不同。
自從烏行雪落入蒼琅北域，所有人都覺他必死無疑，不再活著出現了。雀不落附近的空處便陸續填上了。
邪魔們依然心懷忌憚，不敢把府宅修在這裡，便修了其他東西——酒坊、賭坊、「花」坊，什麼熱鬧修什麼。
都知道城主覬覦著雀不落，人人都好奇，人人都想離這裡更近點，能窺探更多點。
於，現今的雀不落附近成了照夜城人最多的地方。
唯有那座府宅空置了整整二十五年，寂寂寥寥。
那座賭坊位置最為特別，北傍著酒坊，南朝著朝雀不落。酒坊幾個池裡泡著的皆邪物毒物，充斥著各種古怪叫聲和醉後斗鬧。雀不落卻連飛鳥都不敢過。
常年流連賭坊的小魔頭早已習慣北哄鬧、南死寂的環境了。這天夜裡，卻忽然聞南掃過陣風……
二樓窗邊的幾人打了個寒驚，咕噥道：「好端端的，怎麼突然冷下來了？」
他們摸著脖頸間的雞皮疙瘩，鬆了松筋骨要繼續，就聽有人說：「看窗框！」
他們轉頭看，就見寒風掃過的時候，窗框上結起了層白霜。
眾人愣。
能讓窗框結霜，那可不什麼尋常的風。他們上回看到這種「所過之處皆霜寒」的場景，還二十五年前……
那刻，叫聲翻天的賭坊驟然陷入片死寂。
所有人都死死盯著那片白霜，像凝固般。
接著，在死般的寂靜中，離窗邊最近的人輕聲說道：「那邊門外有人。」
「……哪邊門外？」問話的人聲音更輕。
窗邊人咽了下，目光落在窗外眨不眨，道：「雀不落。」
「哪？！」
聽到那三個字，所有人都撲向了窗邊。
雀不落封禁了二十五年。即便眾人把賭坊、酒坊修築再高，從窗邊俯瞰下去，依然看不到任何府宅院內的景象，只能看到終年不散的霧和樹冠模糊的影子。
唯有門前那片地方霧薄些。
此時，那裡多了道長影。
所有人都睜了眼睛，恨不那片薄霧掃開。但沒有用，不論他們怎麼看，都看不清來人誰。
邪魔慣來衝動，有人已經抓住窗框要翻下樓去，卻被其他人把攔住。
「記前陣子的傳聞麼？」
「……你說蒼琅北域？」
蒼琅北域崩毀，里鎖著的那位似乎沒死。
這道傳聞放之四海皆有人信，除了照夜城。因為沒有誰比邪魔更清楚蒼琅北域的威力，他們不覺有誰真能活著從里出來。
更何況這些天裡，除了那道不明不白的傳聞，他們也沒聽說其他動靜。
倒有人說天宿上仙蕭復暄似乎還活著，在花家和悲谷都現過身。
要跳下樓的邪魔盯著窗框上的白霜，臉色變了好幾變，最終還嗤聲道：「不可能的，別自己嚇唬自己。你哪怕跟我說門口那個天宿，都更可信點！」
「更不可能，哪個仙能無聲無息進照夜城？」
「也……」
他們說著，忽然覺方緊張的自己十分可笑。
「風聲鶴唳、故弄玄虛！」他們看著窗台上的霜，又看向濃霧籠罩的雀不落，相互寬慰道：「咱們城裡想進那座宅子的人多了去了，保不齊出那麼兩個沒有自知之明的。」
就連城主薛禮，當初破門不成都搭進去條手臂呢，何況其他人？光被絞碎在院外的，少說也有好幾十個了。
這裡從不乏作死的人，也就這幾年少了已。
「兒可以去門口撿屍了，我最近煉的藥缺人呢。」個妖道打扮的人說了句。
其他人怔了片刻，又換了嘴臉：「噢？那就要講下先來後到了。」
「我也缺活人呢，誰不缺？不如各憑事。」
他們掏出了各式囊袋，像夜伏的豺狼禿鷲，看戲般等著看那道人影如何慘叫、如何被封禁撕粉碎，再如何被群起分之……
卻見煞白電光像張巨網，穿行於雀不落終年不散的雲霧裡，它們自雲霧起，疾速下竄，蔓延過巨府宅所有屋脊瓦玉，猛地朝門前撞去——
三十三道電光，三十三聲驚響。
那座空寂已久的府宅像照夜城的心臟，在封禁開的瞬間猛地震！
層層雲霧被震驟然散，又驟然攏聚。除了趴在窗邊的人，幾乎無人看清那個瞬息的變化。
他們只在雲霧攏聚的瞬間，聽到了府門洞開的聲音。
那道長影跨門入，轉眼便消失了。
緊接著，又有另個人影疾掠來，跟著進了門。
照夜城不少人對這個疾掠來的後者有幾分熟悉，能從身形動作辨認出他寧懷衫。
他進門前還開口說了句話，短，也有些模糊。但穿過雲霧傳進眾人耳中，卻如平地聲驚雷！
他叫了聲……城主。
沒人知曉那刻整個賭坊有多寂靜。
甚至整座照夜城在那個剎那都沉默下來，四周圍所有樓閣都受了雀不落那下巨震的波及，以至於每個人都頓住了手中的動作，朝同個方向望去，滿臉皆驚疑不和難以置信。
直到在那死寂之中，雀不落高的宅門轟然閉合，又震起片塵煙。賭坊二樓終於有人動了下眼珠，出聲道：「……城主？」
那聲猶如滾油入水。
下刻，整個賭坊都炸開了鍋。
夜之間，幾乎所有邪魔都知曉了件事：照夜城主烏行雪回來了。
***
照夜城被這件事炸翻天的時候，城主自己卻無所知。
他陷在長久的昏沉中，以邪魔之軀，緩慢地消解著曾經靈王承受的那些東西。他疼，也極冷。但他又習慣了這些，所以依然眉目平靜，就像在坐春風寬的窗邊支著頭打了個盹。
他不知道自己被人抱進了雀不落，十二里山道、三十多道封禁雷霆，刻都沒有松過手。
他同樣不知道，有人靈識抽空，至烈的氣勁湧進他四肢百骸，血脈同流。
他只在被那股氣息傾身包裹時，於昏沉中夢見了些往事。測試廣告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