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壽走後,唐宓也起來了。
本來她不必起這麼早,事實上,過去她也一直睡到自然醒。
不過,這幾天要帶著李敬薇學習管家,所以她不得不提前起床。
唔,今天還要再加上李敬芙、李敬蓉這對雙生花。
洗漱完畢,換了身衣裳,唐宓讓丫鬟給她梳了個簡單的髮髻,只松松的簪了一根鳳釵。
早飯依然豐盛,各色小菜、麵食擺了滿滿一食案。
唐宓隨便吃了點,用了一碗粳米粥,便放下了碗筷。
不多時,李敬薇三個小娘子便相繼趕來了。
相互問了好,唐宓沒有廢話,直接帶著三隻去了花廳。
花廳里,四房的管事娘子,以及各處的小管事都已經到了,垂手肅立的等候著。
聽到輕微的腳步聲,眾人紛紛挺起胸脯。
待唐宓在主位上坐定,眾人忙見禮。
李敬薇照例坐在唐宓下首左側,而李敬芙姐妹倆則坐在了右側。
李敬薇已經跟著唐宓處理了幾天家務,所以對這些都已經熟悉了。
李敬芙和李敬蓉卻滿臉新奇,兩隻眼睛緊緊的看著,唯恐錯過一個細節。
照例是各房管事娘子回稟差事。
現在李家的主人少,丫鬟僕婦小廝什麼的也比過去裁減了三分之一,但日常的事務一點都不少。
親朋故交家的紅白喜事,相熟人家的宴集、聚會,家裡的吃穿用度,還有祠堂、家廟、家學等處的瑣事,拉拉雜雜的,足夠處理一個早晨。
是的,你沒看錯,李立德事件結束後,李壽還是將家學保留了下來。
絕大多數的李氏族人,並不是他真正意義上的族人,而是李永年的幫凶,是李家嫡支遠得不能再遠的族親,為此,李壽跟這些族人以「分宗」的名義做了切割。
但,李壽並沒有把事做絕,除了將祠堂、祭田等收回外,並沒有將那些族人趕盡殺絕。
他甚至還表示,只要那些族人願意,依然可以將孩子送到李氏家學讀書。
束脩全免。
當然啦,之前家學的那些「福利」是不用想了。
想要渾水摸魚,趁機在主家身上吸血,更是不可能。
即便這樣,世人聽聞此事,也要豎著大拇指贊李壽一句「仁義」。
而家學的事,也似一個信號,讓那些惶惶不安的族人們終於放下心來。
至少,他們已經知道了,李壽不會跟他們翻舊賬,百年前的恩怨已經徹底過去了。
只要他們安分守己,不主動找李壽的麻煩,李壽也不會刻意為難他們。
甚至,如果他們夠「識時務」,沒準兒還能像那幾家將孩子送到東廬書院的族人一樣,繼續得到李壽的庇護呢。
只有失去了才知道珍惜,那些族人們再次將孩子送到家學後,哪怕筆墨紙硯、茶水點心等物都要自己花錢買,他們也沒有任何怨言。
反而記著李壽的好,人家沒收束脩啊!
這年頭,能有個免費讀書的地方多不容易?
至於那些原本在書院教書的族人,李壽也將他們原樣請了回來,俸祿、四季衣裳什麼的都不少,甚至比過去還要好一些。
這些人更加感念李壽的大度,平日裡上課,時不時的也會流露出來。
在這些先生的影響下,家學裡的學生們愈發懂得感恩、知道上進,絕不再像過去那般只知道在家學混日子。
這些學生大的已經十二三歲,用不了幾年,便能考科舉、入仕途。
只要他們繼續保持這份感恩的心,李壽也不介意幫他們一把,而日後,這些人也將是李壽復興李家的基石!
唐宓知道李壽的謀劃,所以對家學也很上心。
家學雖然沒了免費的東西,但獎學金什麼的,還是可以設置一下的。
「七月份秋假,在秋假前,家學可以舉行一次考核,成績前十名的都可以拿到獎學金。」
唐宓緩緩說道,「一共十二貫錢,第一名五貫,第二名兩貫,第三到第五名一貫,第六到第十各四百錢。」
負責家學的管事連連點頭。
唐宓又道:「獎學金每年兩次,春、秋假前考核評比……」
管事再次點頭,「奴省得,過會兒,奴就去跟家學的九郎君說,讓他也好提前告訴學生們。」
管事口中的九郎君是李其琛的族弟,過去跟李其琛的關係很不錯,李壽接手李家後,請他專門負責管理家學的日常事務。
「聖人的聖壽快到了,家中的各種燈籠、紅綢要準備好。」
唐宓繼續吩咐道。
尚寶房的管事趕忙應聲。
「還有……」
唐宓一項項的安排著,李敬薇三個小娘子安靜的看著。
花廳里的氣氛很是和諧,關爾布藝的氣氛就不是那麼美好了。
清晨一大早,平宜縣君便來到了關爾布藝,她找書坊印製的卡片也都到了。
關爾布藝學著好運來的模樣,在門前擺了個桌子,又推出一個碩大的木板。木板上也是釘著白布,白布上寫著各種獎項。
當然啦,獎項的設置、金額以及圖案都與好運來一模一樣。
就在關爾布藝的夥計們忙碌不停的時候,斜對面的好運來又是人擠人的熱鬧場面。
平宜站在門口,冷眼看著,心裡冷哼一聲:我們關爾也要賣卡片了,你們得意不了幾天了。
關爾布藝門前的陣仗,不少路過的行人都發現了。
「咦?這、這是——」
「莫不是關爾布藝也要賣卡片?」
「哎呀,這兒不是畫得很清楚,跟好運來完全一樣哩。」
「難道關爾也要『送大獎』?」
「來來,咱們看看!」
好運來的生意實在是太火爆,許多擠不進去的百姓們漸漸被吸引到關爾布藝門前。
看到冷清了半個月多的門前終於又有了人,平宜的臉上終於有了笑模樣。
她學著韋掌柜的模樣,站在桌子後面,正準備說好運來的那套開場白,不想,有一隊身著甲冑的兵卒闖了進來。
「你們要幹什麼?」
平宜心中生出不好的預感,冷聲喝問道。
兵卒在人群前站定,片刻後,一個七品小官模樣的中年人從後面閃出來,站到了兵卒隊列正前方。
「某戶部度支主事陳靖,奉命查封關爾布藝。」
名為陳靖的中年人也不廢話,直接說出來意。然後在平宜不可置信的目光中,一揮手,「貼封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