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聽劍吟 第七百二十八章-今夜動身

    城外的一瞬異響,雖只是短短片刻,且距汴京也遠,但如此動靜,還是將夜色眾多的城中眾人驚醒,百姓們還道是天地之怒,地動之災,紛紛護著家人,湧上街頭,瞧見遠端天上紅芒不停閃耀,更是驚慌不已,湧向城門而去,欲出城尋避難之處。

    守城官兵只得盡力安撫,萬幸異象過後,大雨傾盆,一切漸歸平靜,百姓們方才紛紛安靜下來,勸導百姓暫時歸家。

    汴京太守方才巡城完畢,忽想起府衙小院之中,還有那位尚在,連忙拍著腦袋暗呼糟糕,此前只顧著百姓,卻將那位忘得乾淨,如今記起,只得咬牙拎起官袍衣擺,向府衙趕去...

    顧不得衙前護衛行禮,太守直闖入內,欲沖向後堂的靜謐小院拜見那位被自己遺忘的九五...轉過廊間,眼見小院之門就在不遠,太守已來不及整理衣冠何拭去面上雨水、汗水交加,再快踱幾步,欲直行闖入。

    卻在此時,廊間轉出一人,將太守身形阻住,若非太守還保持著一絲清醒,只怕要與此人裝個滿懷,連忙止步,向著攔阻之人看去。

    許是阻攔之人身材高大,太守距他太近,也只瞧見對方長髯,隨著太守抬目,才瞧清阻攔之人,正是那位九五眼前紅人,此刻他正低眸,冷冷瞧著自己。

    看清擋路之人,太守心中慌亂難止,撲通一聲,跪於當場,看似是在向眼前的嚴若海說,實則卻是故作高聲,向著這位護軍宗師身後小院之中的人開口:「嚴...嚴大人...卑...卑職護駕來遲,還請嚴大人...不,請聖上治罪!」

    言罷,不待嚴若海開口,太守已是不住叩首,僅是兩三叩,額角已破,鮮血滲出官帽,流淌而下,將地面磚石染紅,可看似文弱書生的太守,不曾也不敢停止,直欲再叩,正當額頭要再重重撞擊地面之時,卻被柔軟之掌牢牢攔下。

    不解抬首,卻見適才長髯大漢已是俯身相阻,目中神色已不似先前一般冷冽,官場多年,僅此一眼,太守便知自己與全家的性命已是保住了。

    果不其然,太守只覺自己被這位護軍宗師以無法抵擋之力托起身子,而後聲調平緩道:「朱大人不必如此,聖上早已知曉你為了汴京百姓,親上城樓...護駕之事,自有我在,聖上那你不必擔心,自去安撫好百姓便是。」

    太守見狀,似還憂心,欲再行叩首直言想面聖請罪,但話才出口,卻從面前護軍宗師大人面上感受到了冷冽之勢,不會武境的太守大人哪能受的住,當即叩首拜謝,千恩萬謝退下去了。

    打發了膽戰心驚的太守,嚴若海瞧著他的背影消失小院之外,目光隨即望向夜空,在普通百姓看來的異常天象,嚴若海卻心知肚明,適才雨勢大作前的紅芒,定不尋常,還有此前動靜,至少是兩位知天境上高手方能引得如此天象...

    正當嚴若海心中權衡是否要趁著夜色去往一探之時,卻聞身後院中聖上之聲傳來。

    「若海...」

    聽得聖上召喚,嚴若海心中一凜,當即收斂心神,回身入院,轉過院口,正瞧見那位九五利於院子正中,仰首望天,手中依舊捻動著玉持...

    雨勢比起先前已小了很多,但依舊綿密,嚴若海只一眼,便瞧見聖上衣衫俱濕,足見他在院中已矗立許久,觀得一瞬,嚴若海未有半點猶豫,忙從一旁取來油紙傘,快步上前為依舊立身雨中的聖上撐開傘來,隨後繞至身前,欲撩袍下跪行禮。

    聖上眼眸微瞥,望向依舊行君臣之禮的護軍宗師,並未再開口免去禮來,而是話鋒一轉,淡淡問道:「不必多禮,適才是朱太守來請罪了?」

    「是,臣擔心他驚擾聖駕,已打發了。」嚴若海不顧地面雨水濕漉,跪地如實答到,他知昨夜林中木屋一事上已惹了聖心不悅,此時還是莫要再惹聖心不快。

    空氣忽地安靜,只剩雨聲,嚴若海伏地叩首,此刻能察覺到聖上眼神始終在自己身上不曾移開,心也不由懸起,換做平日,以聖上性子,定已開口免了禮,難不成還是因昨夜之事...

    正當嚴若海心中思慮之際,卻覺落在自己身上的雨勢頓去,稍抬目光,才發現是聖上卻移了步履,踱至自己這身前,用他手中傘為自己遮去雨勢,緩緩開口道:「朕確實不想有人打擾,你做得不錯,平身罷...」

    嚴若海誠惶誠恐,忙是先行叩首,才敢雙手接過聖上遞來的傘,起身之際,見聖上再轉了身,忙是跟上前去,為他遮雨。

    「適才的動靜,想來你也察覺了?」聖上目光重新望向天際,平靜開口道。

    嚴若海不敢有絲毫遲疑,忙開口道:「是。」

    「你是何想?」聖上不曾回首,繼續問道。

    嚴若海依先前心中所想繼續回道:「初春雖多雨水,但適才天際驚雷與紅光閃耀,確非天力。」

    「哦?如此說來,老嚴你的意思...」

    「必是兩位知天境上高手全力相交,方會引得此等異狀,況且...」回稟至此,顏若海欲言又止,心中猶豫是否將適才猜測盡數道出。

    片刻猶豫之間,聖上已是迴轉目光,落在嚴若海猶豫面上,隨即不動聲色,再轉收回,語調平淡道:「怎麼?又什麼難言之處?」

    聽得此言,嚴若海心中一凜,赫然想起聖上此前顯露的身手,已不再是多年前那個只會軍陣功夫的年輕人了,這才開口:「適才從天上的動靜,察覺那兩高手相交之時,又一股至邪之氣,老臣有些恍惚,這汴京古城莫說已是中州之地,又靠近望離山,怎會有此等邪祟之氣...」

    「這便是你適才遲疑之因?」聖上語調依舊,但此問出口,卻帶著幾分別樣意味。

    嚴若海為官多年,怎能聽不出聖上此問之後,是怎樣心思,心中『咯噔』一聲,忙欲下跪行禮時,卻被身上一言止住。


    「莫要多禮了,與其在汴京城中妄自揣測,不妨一探,或許更為安心。」

    「老臣這便動身,連夜出臣,定會徹查當中緣由,再來稟報。」嚴若海不敢怠慢,當即便要依令動身,可想到昨夜之事,當即俯首開口道。

    「若...老臣離開,聖上便無人相護...這...」

    聖上輕聲一笑道:「怎麼,離了你這位宗師,難不成就會有人敢行刺朕了不成?」

    玩笑之言,放在從前,君臣二人只會相視一笑,但在這雨夜之中,君之笑顯得格外冷冽,而臣子卻顯格外惶恐,此等君臣之狀,自然是因昨夜林中木屋行刺不成,看似牢固的君臣,似在無形之中有了些許裂隙...

    嚴若海虎目稍怔,他自然是聽出了聖上此言中暗蘊的些許不滿,想要立時下跪請罪,卻不知如何開口,又該請何罪,想如從前一般,一笑了之,可怎麼也笑不出聲來。

    瞧著自己最得力的護軍宗師進退兩難,聖上雙目微眯,目中紅芒隱現,哪有半點往日君臣之情,不過也只須臾,紅芒消去,又如往日般含笑開口:「老嚴這是何種神色,朕不過是開小小玩笑罷了,莫要忘了,此次朕北上汴京,目的為何?」

    聖上神色緩和,嚴若海心中終是稍稍鬆弛些許,聽得提起北上一事,立時想到適才夜中紅芒所生方向,正是望離山之方位,不禁喃喃開口:「望離山莊...」

    「老嚴總算沒忘了此次北上為何...既然那方位是望離山莊方位,咱們何不就此動身,反正...英離會之日已近了不是?」聖上負手笑道,面上神色再緩幾分。

    「可若那古怪真與望離山莊有關...陛下安危...」嚴若海正欲開口勸阻,卻見聖上笑容稍去,立時明了聖意已決,忙是閉口,轉了話鋒道。

    「臣明白了,這便準備一番,不知幾時動身。」

    聖上笑道:「想來這一日,忠齊已是調息得當了,去傳旨吧...今夜動身,不必驚動他人。」

    「今夜?那唐...」嚴若海聽聖上欲連夜起程,想到昨日從自己與老狗手下逃得一命的唐氏公子,本打算將功贖罪之請到了嘴邊,卻又咽回了肚中。

    聖上當然猜出了嚴若海言中之意,輕聲一笑道:「既是破開棋局殺招,自需再耐心布局不是,若是心急,只怕要折几子,豈不得不償失...去吧。」

    聞聽此言,嚴若海知自己想再表忠心只能耐心再帶良機了,只得行禮退去,行至院牆前時,身形稍頓,目光無意一瞥,望向小院之中緊閉房門,凝視片刻,終收回目光,緩退而去。

    待得嚴若海離去,小院之中唯剩聖上一人之時,這位齊雲之主,方才向著身後廂房之中,緩緩開口:「行了...老嚴已是遠去了,你不必再掩內息,出來吧。」

    話音落時,身後廂房門悄然推開,佝僂老狗黑袍身影浮現漆黑廂房之中,許是因昨夜刺殺不成渾身灼傷,這老狗的腰似已彎得更深,就連裹身黑袍,也已換成了寬大斗篷,兜帽將受傷的面容牢牢遮掩。

    彎腰行出,至九五身側三步方止,躬身恭敬道:「老奴有罪,不能為聖上分憂,若今夜聖上未曾下旨動身,老奴定再行刺殺之...」

    言未盡時,就見聖上微抬手掌,當即止住語勢,聽得聖上淡然開口,不過卻不再是刺殺之事,而是將話鋒轉向離去的護軍宗師:「忠齊,你伴駕亦快二十年了,你覺得...老嚴可有古怪?」

    如此明著發問,倒讓老狗心中有些慌亂,雖說自己心中盤算,的確是重傷而歸,好讓這位九五疑心盡往那位游龍宗師身上,可眼下他如此明著問自己,看來不止是嚴若海,便是自己身上疑點也不曾洗去分毫...

    思忖再三,老狗將本就彎得更深的腰再彎幾分,盡力平靜開口:「老奴不知,老奴只想一心為聖上分憂...其他的,都不是老奴該去思慮的。」

    如此回話,端得滴水不漏,果不其然,此聲落時,顯然能感受到聖上審視目光稍去,而後平靜之聲入耳:「很好,適才天象異變之時,你不顧自己的傷勢趕來,朕心甚慰。」

    「老奴能長伴駕前,皆因聖上垂憐,這些只不過是分內之事,不足提矣。」老狗恭敬應道。

    聖上也未在此事上再過多言,而是話鋒一轉道:「嚴彬還有幾日能趕來汴京。」

    此言一出,忠齊頓知聖上心意,嚴彬是誰,乃驍騎統領,嚴若海義子,聖上不問游龍宗師,卻來問自己,當中何意,已不言而喻,不過謹慎之下,仍是垂首回道:「這...老奴該死,著實不知。」

    聖上眼眸微移,又再審視身前近侍,片刻之後,伸手入寬袖之中,取出卷箋一方,遞將而去,輕聲言道:「嚴彬這孩子...倒也忠心,率三百精騎,日夜兼程,想來不用幾日,便可抵達。」

    忠齊並未伸手去接,反倒稍稍後退幾步,向著九五再躬身道:「老奴賀喜,聖上得此忠臣。」

    「忠臣...何為忠臣...四十載相伴,現在也不知是忠是奸了。」聖上並未強求,手指一捻,那張寫滿蠅頭小楷的卷箋瞬間化作齏粉,消散雨中。

    忠齊自不會去接下這話來,只是噤聲立於一旁,如聾啞了一般,聖上輕瞥目光也始終不曾移開分毫,見老狗此態,終是收回目光開口輕言道:「你也去吧,趕在嚴大人去尋你傳旨前趕回。」

    忠齊如蒙大赦,盡力平復心境開口應道:「老奴遵旨。」

    伴駕北上的兩人齊退出院,此方小院之中真的只剩孤家寡人,不過也正因再無他人,聖上捻動玉持之手終是停下,望向夜幕之中,兀自冷笑,輕聲自言道:「先生這子落得著實精妙,朕的心思,也在你算計之中了...朕知道,你想讓朕去往望離...罷了,既然輸了一陣,便瞧瞧先生接下來,是該如何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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