咫蘇梅正在後堂廚房忙活著,那廚房灶台的火光在咫蘇梅柔媚雙眸中閃爍。看小說網 www.kanxiaoshuo.net往事也隨這火光躍動,一幕幕浮現眼前。
咫蘇梅出生在貧苦人家,兒時父母便先後離她而去,只能寄養在遠方親戚家中。本也不富裕的親戚,家中又添了一張嘴吃飯。沒過多久,這親戚不願再養著女娃娃,便偷偷邀了一個人口販子來家中,人口販子看這女娃長得甜美可人,便出錢買下了咫蘇梅。
將她從帶到城中,第二日便要將她要賣入妓院。
恰逢一墨者路過,見咫蘇梅可憐,出手從人販子手中救下了她,將她帶回墨門,收她為徒。從那之後,咫蘇梅成了墨門為數不多的三代女弟子之一。初入墨門,咫蘇梅年齡小又是女娃娃,這些弟子們有頑皮好事者成天欺負她。
每當咫蘇梅思念父母,在深夜獨自一人偷抹眼淚的時候,比她早入門的尺天涯便會陪著她,想著法兒的哄她開心。從那時起,尺天涯的身影就已牢牢印在咫蘇梅心中。
隨著時光流逝,咫蘇梅出落的愈發動人,門中的男弟子們追求者無數。可咫蘇梅卻未曾對這些追求者瞥上一眼,她心中只有一人,便是師兄尺天涯。
每當尺天涯出門執行墨門任務之時,咫蘇梅每日便會在墨門山門前等待他歸來的身影,從日出到日落。而望見尺天涯平安歸來回山之時,咫蘇梅也總會掛滿笑容蹦蹦跳跳的上前挽起師兄的胳膊,如兒時一般聽著師兄說這一路出行時看到的大河山川,各處風情。
墨門乃是天贏朝之前就已建派,曾有傳說,墨門第一代掌門曾憑手中三尺青鋒,御空斬龍。可隨著時光流逝,朝代更迭,這個傳說也漸漸無人提及。
雖不如曾經輝煌,墨門下弟子亦有數千。當年墨門子弟在江湖中行走,黑白兩道見了,都會恭敬道一聲『墨者安。』直到尺天涯與咫蘇梅二人的師傅,二代墨門弟子咫百帆接任墨門掌門,同為二代弟子的師兄弟幾人皆不服咫百帆。
自那時起,墨門中便分成了幾派,開始了明爭暗鬥。甚至在執行任務之時,幾派相互拆台,互相暗算。最終墨門幾派在門內大打出手,兵戎相見。一番腥風血雨之後,墨門分崩離析,這歷無數王朝都屹立不倒的墨門,在大火中轟然崩塌。
咫百帆帶著咫蘇梅、尺天涯等數十人突出墨門那人間修羅場,卻已是身受重傷,臥床不起,而象徵著墨門掌門印信的墨者令也隨著墨門大火葬身火海。
咫百帆彌留之際,將尺天涯等人喚至床邊,當著眾人的面讓尺天涯跪下聽令。
「百帆..無能,有負師..恩,不能.統領..墨門,今身受..重傷,已..無力回天。」咫百帆艱難的從口中擠出這番話,已是虛弱不堪。
可他還是勉力支撐著,繼續說道:「尺天涯,武藝非..凡,人品..貴重,可擔大任,我自傳...尺天涯為墨門...第五十三任掌門,凡..我墨者,皆聽從尺天涯號令。」
不等眾人跪拜,咫百帆已覺自己將行,於是勉力支撐,聲若蚊蠅道:「天涯,你自小..便是我..親手撫養長大,如同..吾子。今將..重任負於你肩,你定要..定要...重振.我..墨門..聲..」
『威』字尚未出口,咫百帆已油盡燈枯,駕鶴西去。尺天涯、咫蘇梅等一眾倖存弟子,皆哭倒一片。
眾人悲傷之後,埋葬了掌門。在咫百帆陵前,尺天涯發下重誓,此生若不能重振墨門,終生不娶。在尺天涯身後的咫蘇梅知道,師兄心中,一直將師傅當做父親一般。
師傅從小也將自己當成是女兒對待,也暗下決心,要輔助師兄重塑墨門。
時間流逝,雖然尺天涯接下了掌門之位,可逃出的弟子們卻在漸漸心生嫌隙,尺千刃是咫百帆的大弟子,自從師傅將掌門之位傳給了天涯。尺千刃雖嘴上不說,心裡卻是一直在責怪師傅偏心。
直到一日,得知千刃師兄攜十幾位師弟偷偷劫掠了一個商隊,還將商隊全部滅口。而尺千刃卻表現的若無其事,尺天涯大怒之下開口痛罵,尺千刃卻爭鋒相對,師兄弟二人憤然出手,一陣纏鬥之後,二人不分勝負。
尺千刃見自己無法在武藝上與尺天涯分出勝負,便忿然領著不部分的殘存墨門弟子而去。
門中弟子本就所剩無幾,而這尺千刃又帶走了大部分墨者,尺天涯備受打擊,只得帶著餘下眾人江湖漂泊,所幸咫百帆帶出了墨門部分銀錢,眾人雖然靠著這些銀錢衣食無憂,可那句『重振墨門』的誓言仿佛已漸行漸遠。
墨門強盛之時,江湖中無人敢惹,可如今門派沒落,曾經的仇家也紛紛找上門來,尺天涯帶著剩下的墨者們歷經萬難,幾番死裡逃生。身邊的墨者戰死者,不辭而別者日漸增多。
終於,尺天涯帶著剩下的幾十人在涼州城隱居下來,一則躲避仇家追尋,二來,這些兄弟們也需要安定的生活。
卻說尺千刃帶走了墨門大部分墨者,這些人在尺千刃的帶領下,徹底淪為江湖敗類,只要給錢,殺人劫財無惡不作。
尺天涯雖然痛恨尺千刃的所作所為,可自己剩下的這班兄弟,好不容易過上了安穩的生活,實在不願看著他們再用性命搏殺。
回憶到此處,咫蘇梅那柔媚的眼中已噙滿了淚水,面前也已做好了師兄最愛吃的菜,咫蘇梅望著這幾道菜,想起師兄不過三十年華,雙鬢已漸漸泛白,長嘆了一口氣。
正要將準備好的酒菜送到暗室,咫蘇梅聽得廚房外小二輕聲敲門道:「師姐、師姐。」
咫蘇梅忙用衣袖拭去眼中淚水,打開廚房的門,壓低聲音輕聲對那小二說道:「說了多少次了,還叫師姐,你是怕仇人尋不見咱們嗎。」
小二愣了愣,忙沉聲道:「師..掌柜,鐵匠鋪來人了。」
咫蘇梅心中一沉,知道鐵匠等人沒有緊急的事情,是不會貿然到悅來樓來的,於是讓小二進了廚房,掩上房門道:「出了什麼事。」
小二道:「今日,掌...天涯大哥不是擒了一個疤臉漢子回來嗎?那疤臉漢子還有同夥兒,他們也發覺鐵匠鋪有問題,已到鐵匠鋪打探過了。鐵匠覺得事情不對,讓小石兄弟二人去盯梢。結果發現那疤臉漢子的同夥一路追查到了咱們悅來樓,現在他們就在外面二樓雅間。」
咫蘇梅皺眉沉思片刻,低聲對小二說道:「良子,你先出去穩住他們。我去尋天涯,把此事告知。若事情有變,一切按照天涯大哥交代你們的辦法。」
「好,我記住了。」小二麻溜的開門向店內行去。
咫蘇梅端起適才做好的菜餚,快步出了廚房,打開暗室,咫蘇梅將酒菜端入。見尺天涯已為老李解開了穴道,而人正面對而坐,在桌前談笑風生。
「既然是誤會一場,那尺某便與李大哥暢飲一番,李大哥另既不願加入我等,那我也不再勉強。」咫蘇梅聽師兄笑道。
又見那疤臉漢子面帶愧疚之色道:「此事都怪李某,一時好奇。李某實是不該貿然打擾,引起了誤會。」
咫蘇梅聽了二人交談,忙端了菜餚上桌,笑道:「聽這位李大哥所言,既是誤會,那就一醉消誤會可好?我待會兒就吩咐夏准,為李大哥準備間客房,今晚就在我們這歇腳。」說話間,悄悄給尺天涯遞去一個眼神。
尺天涯見狀,會意道:「對,李大哥,今日我等多有冒犯,還請吃些酒肉再行。」
老李見這誤會消除,便想著趕回客棧。免得顧蕭少主擔心,可面前二人實在是盛情難卻,此刻自己若是拔腳就走,實是有些無禮,便開口道:「如此,那李某就陪尺兄弟喝上幾杯,聊表歉意。」
不多時,老李與尺天涯推杯換盞間,老李就已被二人灌醉。望著酣然入睡的疤臉漢子,咫蘇梅向著尺天涯示意,二人將暗室掩上門,來到後堂中。
見咫蘇梅一臉擔憂的神色,尺天涯問道:「怎麼了蘇梅,出了什麼事。」
咫蘇梅緊皺眉道:「那疤臉漢子你真的相信他的話嗎?咱們這一路到了涼州,已經死了太多的兄弟了。」
「此人的話,我信七成,他無惡意,我也能看的出來。只是為保萬一,還需暫留他幾日。距墨者令印信出現已有數日,我們再不去嶺州,尺千刃那班人會亂來。」尺天涯回道。
「那漢子應是有同行之人,怕也查出了些端倪,此刻那幾人就在悅來樓中,待會我且去會一會他們。」咫蘇梅回道。
「如此也好,你是這悅來樓的掌柜,由你出面,他們就算心有疑惑,也不會貿然行動。我去讓鐵匠、奎叔、奎嬸等人收拾一番。過幾日,便出發去嶺州。」尺天涯略一思索,開口向咫蘇梅說道。
咫蘇梅向著尺天涯略一點頭,便要去前堂應付顧蕭幾人,轉身之時又聽師兄喊住自己,咫蘇梅回首道:「師兄,還有什麼要吩咐?」
尺天涯望著咫蘇梅那嬌媚的面龐,欲言又止,沉默片刻,黑暗中甬道中只聽到尺天涯淡淡道:「今天的菜很好吃!」
紅唇微翹,咫蘇梅眸中閃出點點光芒,隨即轉身道:「若有一日,你我同歸山林,每日都做給你吃。」說完,那溫柔的面龐換上一副嬌媚姿態,柳腰微擺,徑直出了後堂,向著悅來樓前廳而去。
尺天涯此刻望著咫蘇梅離開的背影,眼中盛滿了溫柔。隨即轉身穿過後院,推開後門,身影消失在涼州街上。
而就在尺天涯離開悅來樓不多時,這前往悅來樓的涼州街上。夜色映出了兩道身影,這兩道身影步子沉穩,步伐一致,就連二人擺手的幅度都未有絲毫偏差,這二人向著悅來樓方向不緊不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