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爺不明所以,知府自己動作去拿。
那是十八年前京城送來的,在府衙放了整整十八年,比知府在通州任職的時間還長。
十八年來,知府換了好幾個,畫卷一直在,沒到任一位,第一件事便是認畫。
畫像上,是二十三歲的太子殿下。
知府看著畫卷上的人,激動到雙手發顫,「你覺不覺得,方才庭院中那人,與太子殿下有九成像。」
若說還有一成,那或許是歷經二十載,變得比畫像上略微滄桑些了。
師爺回想一下,再看看畫像,「好像還真是像,但是,這不能吧,二十年了,太子不能還這麼年輕吧?肯定是認錯了。」
知府卻道:「按照朝廷的意思,哪怕只有一絲相似,也要上報京機衛。」
大晉各地,都收到了這命令。
所有的官員,都希望是自己找到太子,然後就此平步青雲。
故而,京機衛這些年挺忙的,幾乎一半的人都在天南地北地跑。
七分以上相似的,出動的便是千戶以上職級的京機衛,或者直接由晉元帝指派欽差來。
幾個月前,就有個地方說有九分相似的,晉元帝嫌普通大臣腿腳慢,專門讓平陽侯親自跑一趟,結果當然是無功而返。
但即便如此,朝廷也沒有懲罰過任何上報或急功近利的官員。
因為皇帝害怕,怕懲罰一次,各地官員便不敢再找謝歡了。
「我今夜就寫密信,報給京機衛。」知府決定,
師爺還一愣一愣的,很難接受突然看見了太子,總覺得不太可能。
莫名其妙的,誰能讓餡餅給砸了呀。
再說了,這二十年過去了,太子沒老沒死甚至有手有腳,幹嘛自己不回京啊?正常人的思維根本想不通這件事。
不過,師爺還是抱著希望問了一嘴,「大人,要不封鎖城門?」
「不行,傳聞太子武功高強,城門非但鎖不住他,還會引起百姓恐慌。」
「那加派人手搜尋?」
知府略一思忖,「不行,太子的下落不可讓馬家得知。」
馬家知道,代表李丞相知道。
誰知道李家是否包藏什麼禍心呢!
「大人,既不封鎖城門,也不加派人手搜尋,即便那人真是太子,也早跑了。」師爺心嘆,這餡餅會跑!
知府也想不好,究竟該去哪裡尋太子呢?
「對了,糖炒栗子!」他靈光一閃,絲毫沒有平日的穩重,朝著庭院跑去,在庭院下數栗子,「這裡大概就是一袋的量,他的栗子幾乎都灑了。」
「所以——」
「他一定還要再去買一包!」
這個結論,讓師爺沒法附和,「這賣糖炒栗子的那麼多家,一家一家找嗎?」
「找!掘地三尺,也得找到他,不管是迷暈他也好,或者別的辦法,定要讓他等到朝廷的人來確認!」
知府豁然開朗,若這次可以讓太子順利歸朝,必定能壓制李家,甚至自己也能再往升一升,再投靠太子陣營,將來就有底氣與李家作對,他一定可以將馬氏父子繩之以法!
殊不知,光是今天一天,他已經是第二個想掘地三尺的人了。
說話的時候,還在撿栗子。
「大人,您撿這些做什麼?」
「哎,若實在抓不到人,把這栗子也捎去京機衛,講不定他們能看出什麼。」
師爺:「」大人您真是魔怔了!
那廂。
離開的雲叔沒聽見後面這些對話,但聽到了官差稟報的內容。
馬家當街搶民女?
他要去看看。
豈料在半道上,看見騎著馬的沈桑寧。
沈桑寧也正好抬頭,看見在房樑上跑的雲叔,「叔,你快下來!」
雲叔落在她馬前,她急道:「叔,紫靈被馬總兵的兒子搶走了,你幫我去救救她好不好?」
聽她一說,雲叔才知是紫靈被劫走了。
他點點頭,轉身時忽然想到什麼,對沈桑寧道:「你回客棧等我,莫要跟來了。」
沈桑寧搖頭,「紫靈是我的人,我不能不去。」
「那你去吧,我不去了。」雲叔冷漠道。
沈桑寧:
「叔,你是在擔心我的安危嗎?」
他搖頭,「太累贅了。」
沈桑寧怔住,握著韁繩的手緊了緊,「那,那我不去了,我相信你。」
雲叔微微蹙眉,低頭將面具戴上,沉沉發聲,「嗯。」隨即轉身消失在夜色里。
沈桑寧帶著護衛長回到客棧,小二最先迎上來,「夫人,你回來了,另一個姑娘剛才回來過,提著劍去總兵府了,哎喲,你們做事太不冷靜了,這要是鬧大了,你們完了呀,要不你們還是連夜出城好了。」
得知雲昭也過去了,她更放心了,「多謝告知。」
隨即回了房,然而阿舟和小宋沒有回來,他們帶著四十九個護衛去把總兵府包圍了。
阿舟沒想到阿姐沒來,他站在護衛中間,絲毫不懼。
對麵食肆還在煮餛飩,看見這情況連餛飩也不煮了,跑去給還未歸府的馬公子報信。
馬府的馬車停在離馬府不遠的偏僻角落,約莫是停了小半個時辰。
直到車身不再搖晃了,等候在外的侍女才上車。
侍女窺見車內衣著整齊的昏迷女子,再看向柔弱的馬公子,「公子,奴婢服侍您穿衣?」
馬公子不理她,柔弱無骨地依偎在男人身上,徹底無視了車內昏迷的紫靈和清醒的侍女,一雙長臂攬住男人的腰——
「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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