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 第127章見她
皇太子薨,按制行國喪。一筆閣 m.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朝廷宣布國喪之前,長安百姓趁此將既定的婚嫁娶妻之事趕緊完成,是以,城內一時張燈結彩,放起鞭炮,熱鬧非凡。
此間沈蓁蓁就參加了不少宴席。
這日,參加完崔家某旁支郎君的婚宴後,崔夫人偶然見得許久不曾現身人前的沈夫人,便拉著她入室內交談,並命崔四郎崔恕招待沈蓁蓁。
沈蓁蓁免不過長輩好意,按崔夫人建議的那樣,隨崔恕去了梅園賞雪。
疏影橫斜,暗香浮動,地上白雪深深,枝上梅花團簇。紅與白極致對比,又極致融洽,天地間寂靜遼闊,意境深遠。
行了一會後,崔恕開口道:「阿娘喜梅,我阿耶便從清河移植來硃砂梅,統共本有五棵,卻只活下來這麼一棵。」
沈蓁蓁聞聲駐足,仰望他指去的一枝梅花。花瓣重重,香味濃郁,淡紫紅、深紅色的木質交印,濃墨重彩,實乃稀奇品種。
聽聞移植樹木花草,她記起來小時候看過的一場熱鬧。
從蘭陵移來一株百年紫藤那日,隔壁府中熱鬧非凡,旁人移植只移枝幹,安國公移紫藤時卻是還移了數米的藤條,她至今記得那植物落入朝雲院那日,嘉城長公主指揮好幾個人去往花棚上捋藤條的熱鬧……
就這樣,沈蓁蓁一時想出了神。
小娘子仰起的雪白面容艷美,額間的花鈿與枝間的紅梅相得益彰,冷風吹來,她腰間香囊的香味散出,披風前,長長的紅纓流蘇飛揚。她身上有著二八年華有的嬌俏,身段卻似多了幾分嫵媚之態,雪膚紅唇,靈動奪目。
長輩常在他跟前誇獎沈家娘子的品性,今日阿娘朝他不斷擠眼使眼色,暗中的牽線搭橋,崔四郎瞭然於胸。
一向心態浮躁的他,此刻見著梅下仰面的小娘子,也品出幾分歲月靜好來。
無人說話,崔恕墨黑的眸子盯住沈蓁蓁,一動不動地站成了雕塑,欣賞梅下美人風姿。枝頭搖搖,艷而不烈的冬日陽光灑下,小娘子側臉望來,與少年郎君四目相對。
崔恕一顆心跳得更快了。
不知怎的想起商州寺廟裡沈蓁蓁那句「來生再不做沈家女」,崔恕那發著光的瞳晃一瞬,一口氣直白道:「我已滿整十九,虛歲及冠,如果當下開始行六禮,到明年及冠時便可立刻親迎,沈娘子以為如何?」
沈蓁蓁禮貌的淺笑一頓,發現這個郎君突然就與她談婚婚嫁,眼中是來不及隱藏的驚訝。
她吃驚道:「崔四郎,你什麼時候有這種想法的?」
她怎麼不知崔四郎對她有情?怎這段時日這些郎君都開始朝她表情了?往前她剛回長安時,滿心想嫁人時,他們怎麼都不說?那時又不是沒有機會。
沈蓁蓁為此不知哪來的一股火氣,燒得心頭焦躁。然她面上不顯分毫,依舊看著崔恕,等他回答。
萬一……萬一他也是那永德四年開始,也曾給她寫過信呢……
沈蓁蓁心中不知在期待,還是在恐懼著什麼。
沈蓁蓁開口後,這位性子急躁的崔四郎根本不隱藏任何想法,答得極快:「就方才。」
沈蓁蓁:「……」
驚愕之餘,沈蓁蓁被崔四郎的直白擊敗,揚起嫣然的一抹笑:「崔四郎真會開玩笑。」
崔恕一怔,明白自己的答案屬草率了事,再對上沈蓁蓁以為他玩笑的笑容,他不由有些不自在,忙說:「我並非玩笑。」
沈蓁蓁有自知之明,她明白美貌是她的一個優勢,崔恕剛剛能想到朝她談婚論嫁的話,無非就是忽然看中她的容貌後,衝動下的話罷了。
她沒將崔恕的話當真,帶著玩笑道:「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崔四郎不妨問問令尊令堂的想法再說。」
以沈蓁蓁看來,那姓氏志中,姓氏等級為「擇取今日官爵的高下,而定等級」的事本就是崔藝之,也就是崔恕的父親告訴給叔父的。
崔藝之本就在意此事,而沈姓等級又毫無疑問會比崔家還定得低,崔恕是崔家這年輕一輩中才貌都很是優秀的郎君,崔家的地位本就岌岌可危,與強者聯合才是正道,不可能甘願就這麼跟破落的沈家聯姻。
然而沈蓁蓁這回真想錯了。
崔恕當真以為沈蓁蓁的意思是這事兒需要過父母那一關,回頭就與崔母說了沈家女的意思。
同為傳統山東士族,比之隴西等士族,崔父崔藝之本就欣賞山東士族小娘子們的品性,再一想,如今自家的四郎崔恕還在國子學學習,尚未入仕,這個沈家小娘子不看官職,便能將未來寄托在一個學子身上,更認為沈家女的勇氣可嘉,遂就欣然同意了此事。
*
大魏太子薨逝,毫無疑問的,幾個壯年皇子的暗鬥升級到了明爭。
雖說李息的下葬禮還沒完成,但儲君一職事關重大,不能就這麼幹等空閒著,朝堂上就有幾大派別的臣工開始上奏接替這「皇太子」的人員了。
文帝自然知道按祖制此事耽誤不得,但又不甘心太草率地擇出一位兒子來,多次婉拒下臣的意思,甚至耍出了憂思過度、龍體欠安的一招,歇了幾回朝。
一國儲君去世,國君身體還欠安,京師自然而然地戒了嚴。
縱使有禁軍坐鎮護衛京城,身為京畿地區的長官,雍州刺史近日的公事屬實繁忙不堪。
十一月二十,一大早,身為重要皇親,安國公世子蕭衍在東宮哭喪一夜完後,從皇城內出來,就如常去刺史府上值。
朝陽初升,正值國喪禮開始的前幾日。
朱雀大街上百姓的迎親隊伍熱熱鬧鬧,歡歡喜喜。
蕭衍看著眼前的熱鬧眯了眯眼,頓步沉吟:待國喪禮過,定要第一時間提親,這事不可再拖了。
蕭衍正想著私事,石玖上前,將手中的密信遞給他,嚴肅道:「世子,萬慈寺那波人從前幾日起就陸陸續續出來了,有的進了長安城,有的還在郊外徘徊。他們人數多,下來後分布之廣,倒是不好個個跟進。」
「他們之中,聚在一起最多的一群人,有幾個?去的哪?」蕭衍問道。
「最多的一波只有三人。」石玖皺眉道:「那些人現在也不是什麼流民了,在城門口還朝金吾衛展示了文書的,然後就正大光明地進了城。進來後的,有些是去了東市醫館,有的,就找廢舊的荒院子住,還有極個別幾個去了車家。」
「先跟著,莫打草驚蛇。」蕭衍聽出了蹊蹺,臉色凝重道:「太子剛去,他們就等不及進城了,怕是真有什麼計劃。人手上,你稍後將石扇堂餘下的人都召集起來,還有遞個話給李蒔,他留在『秋郁園』的人你也都徵用上。」
石玖即刻應是。
又過了幾日,眼瞧著國喪禮要開始,進長安城的人數越來越多,城門處的排查空前嚴格,饒是增加了兵力,但趁著大集之日採購的百姓實在太多,放行的速度不免比不得前來的人數,一度就將城門給堵了上。
正是風雪載途之時,人頭攢動,齊齊堆在城門口,瑟瑟縮縮,突然,人群中傳來一聲婦人的尖叫:「啊!七郎你怎麼了?七郎!快救命啊!快來人啊!」
周遭的百姓聞聲看去,只見一個幾歲大的孩子滿面通紅,被一個跪地的婦人抱在懷中,婦人哭喊:「方才還好好的,方才還好好的!你推他了!就你方才推他,他才倒了!」
被婦人手指指著的一男子連連擺手,「我沒有,我沒有,你莫冤枉我,我碰都沒有碰他!」
此處的騷動,引起了城門口官兵的注意,一個官兵上前,對眾人高聲:「退後,讓我進去看看!」
人們給他讓出了一條道來,官兵上前,問道:「發生了何事?」
那婦人直道:「就是他,他推倒了我的七郎,我的七郎就這樣了!七郎,你醒醒啊,七郎!」
官兵問那男子:「你推他了?」
男子答:「沒有!沒有!」
其中一個一直站在婦人身邊的婆子插嘴道:「官爺,這個娘子站在這裡許久了,她的七郎來時就在咳,跟這個郎君沒有關係。」
這話一落,那婦人當即反駁道:「你們是一夥兒的罷?你們聯合起來欺負我們孤兒寡母!」
她說完,身邊就有人附和說,沒有聽這個娘子和小郎君方才咳嗽。
先前替男子辯解的婆子更是高聲,說他們眼瞎耳聾,專要訛人。
一時之間,兩方各有支持者,吵得不可開交。
近日來因在城門執勤,這些官兵本就連軸轉很是疲憊,再遇這樣雞毛蒜皮的口角之事,下意識就要給縣衙公斷,立馬道:「都是哪個縣的?文書給我看看。」
婦人將身上文書取出,遞給官兵。
官兵一看萬年縣,又要那男子和婆子的文書,一看,長安縣。
想了一會兒,召上三人,一起去了城門,交給上頭的上峰三人文書,將事情匯報了一番。
那上峰揉揉眉頭,「怕是得送刺史府。」
正如那兵官想的那樣,這樣的事,當真是雞毛蒜皮的小事。但因牽扯到幾個縣,刺史府又不得不接下這些案子。
然而近幾日來,因著那國喪禮當前,長安城內的躁動屬實異常,盜竊案、放火案、鬥毆案、搶劫案數不勝數,刺史府衙門門庭若市,蕭刺史忙得不可開交。
這樣的忙碌,直到十一月二十八,國喪禮正式開始,才稍微消停。
忙到了快酉時,桌案上的文書終於從一側,處理完畢後,移到了另一側,蕭衍揉了揉眉心,問:「可還有百姓在外申冤?」
他手下的王參軍回道:「回蕭刺史,沒了。」
王參軍佩服地看了蕭衍一眼,不得不說,這位尊貴的安國公世子與他想像中大為不同。
數日來,長安城內發生的雞毛蒜皮之事數不勝數,大多是幾縣縣衙推上來的事,但他們的這位刺史再辛苦勞累,也從不將案子留到次日。不說也知道,這是考慮到天寒地凍,能讓百姓少在外逗留一日便是一日。
案子也斷得公允、公正,從不因哪一方的背後之人在朝官職更高而偏頗。多數時候還親臨現場取證,很是盡職。
蕭衍又揉了揉肩:「行,那我回了。」
王參軍忙道:「蕭刺史您快回府歇息罷,您這夜裡總去皇城,白日還不落一日地來上值,再是強壯的身子,您這也不能這樣熬著啊。」
前來接自家世子的石玖摸了摸鼻尖,附和道:「世子,您這身上都有味兒了,熏人得緊。」
王參軍在一旁憋著笑。
他早聞出來了,可他不敢說。
蕭衍刓石玖一眼,那意思是:就你一個人知道,就你一人覺得難聞。
石玖迎著他的視線,坦然地暗示道:「回府好好洗一洗,也好見人不是。」
蕭衍輕咳一聲,若無其事地起了身,嘴角微微一勾。
是有些時日沒見著了。
石玖來他這,證明那小娘子沒出門。
蕭衍的馬車極快地回了蕭府,淨室的熱氣氤氳中,蕭衍一絲不苟地將自己好好搓了一番,起身換了乾淨衣裳,由婢女梳好發冠,甚至連香囊也沒忘記戴上,而後起了身準備出門。
婢女素雪不解道:「世子,坊門都關了,您這是……還要出門?」
蕭衍理了理袖口上的褶皺,淡淡地嗯一聲。
「您去……」素雪的「哪」還沒問完,素霜就拉了她一把,沖她搖頭,眼中意思是:莫問了。
可自家世子許久不曾歇息,今日雙眼通紅,眼下烏青何等明顯,素雪大膽地伸手攔在蕭衍身前,道:「世子,您這時候出門還要去哪啊?歇息罷,您已經十日……」
「素雪。」蕭衍出聲道:「你可是忘了規矩?」主子的事,做下人的只能聽,不能攔。
素雪一頓,而後漲紅了眼。
蕭衍大搖大擺地出了門,往院西的牆走去,左右看了看自家奴僕沒跟著,輕輕一躍,翻牆而入。
十一從靜月軒的暗處跳出來,一看來的是他,又一躍,回歸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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