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詩詩,那個小姑娘?」
謝蘊對王詩詩印象還挺深刻的。
「不過她的年紀已經過了師尊大人收徒的標準。」
「事在人為,或許這一次國師大人就願意破例呢?」
蘇黯道。
兩人又閒聊了一會兒。
聊天中,蘇黯對謝蘊的態度始終親近而自然。
他前世對謝蘊的師姐弟情已經根深蒂固,所以哪怕發生了前天晚上那樣尷尬的事情,蘇黯依舊能坦然面對她。
而謝蘊因為那一晚的事情,心中多少還是有些尷尬的。
不過因為小師弟這般態度,她也被其所感染。
慢慢的,謝蘊心中的這股尷尬,也煙消雲散。
她對蘇黯的態度恢復了之前的親近,只不過言行舉止間還是多了幾分師姐的派頭。
「師弟,師尊大人要中午才能回來,現在時間,師姐帶你的去參觀一下欽天監如何?」
雖然對欽天監早已經無比熟悉,但蘇黯還是含笑著點了點頭。
欽天監除了最主要的建築摘星樓以外,其餘大部分建築是一座座道院。
裴玄曦招收的那些記名弟子,也就是那些年齡尚幼的男女道童,便居住於此。
摘星樓位於欽天監中央的位置,它除了能幫助裴玄曦觀察天象,輔助裴玄曦進行大型的占衍以外。
也是那座籠罩整個京城的大陣的主陣眼,其重要程度不言而喻。
摘星閣內部有太多繁瑣複雜的陣法,裡面很多地方就連謝蘊都不方便踏足其中,而摘星樓底層則是地牢,暫時也不適合帶蘇黯去。
所以謝蘊帶蘇黯去頂層的八卦台看了看,而後便帶著他離開了摘星樓。
最後謝蘊帶著蘇黯,參觀起自己的住處,也就是摘星樓旁邊的繡樓。
繡樓本是裴玄曦的居所,但她幾乎一直只待在摘星樓,這裡就成了謝蘊的住處。
繡樓共四層,最高的第四樓設有觀景台,可以供人憑欄遠眺。
三樓則是靜室,是謝蘊平常冥想和修煉的場所。
而繡樓的二樓,布置的最為精細,分為了書房、畫室、琴房、棋室等區域,這裡則是謝蘊看書娛樂、習文修身的場所。
從這裡便能看出,謝蘊對這些風雅之事的重視程度。
周清羽雖有才女之名,不過和謝蘊比起來就是小巫見大巫了。
周清羽雖然曾經醉心於詩詞之道,但其天賦平平,所以在詩詞之道上的造詣也比較一般。
其餘的琴棋書畫,周清羽都有涉獵,但也僅限於涉獵。
她真正擅長的就只有音律之道。
這也是周清羽為何會被浩然器之一的玄音琴,認可的重要原因之一。
但謝蘊卻是,實實在在的在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等領域,全部都有不錯的造詣,稱得上京城第一才女之名。
謝蘊帶著蘇黯來到了書房,這裡的空間內,大部分都被書架填滿。
書架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書籍,汗牛充棟,浩如煙海。
謝蘊指了指房間右上角區域的幾排書架,笑意吟吟的道:「這幾排書架上的書,是師姐收集的晉齊兩朝的詩詞大家的經典名篇。」
她從中取出兩本書,分別是一本詩經和一本詞集。
「這兩本,是現如今的南齊第一才女、那位楊小姐的作品。」
「我與楊小姐時常有書信來往,一個月前,我將師弟你寫的那些詩詞寄給了她,她對你的詩詞感到嘆服。」
「不僅如此,楊小姐還在南齊詩壇宣揚你寫的詩詞,你的作品得到了眾多同好的認可,被他們奉為名篇佳作,現如今,師弟你在南齊已經是家喻戶曉的人物了。」
謝蘊輕笑道。
大晉尚武成風,最不缺的就是沙場武夫,以及武修,所以大晉將星璀璨,能成為大陸最強的勢力。
而大晉在詩詞之道、術道上的發展,則遠不如武道。
拿術修來說,如果排除掉裴玄曦這位來自白玉京的九境術修,整個大晉現如今的上三境術修也就只有三位觀文殿大學士,還都只是七境修士。
而南齊與大晉則恰恰相反,南齊重文抑武,對詩詞歌賦頗為推崇,同時也最重視術道發展。
大晉這邊斷層的八境術修,南齊足足有兩位,分別是南齊女帝,以及南齊國師,後者就是謝蘊口中那位楊姑娘的祖父。
不過南齊是沒有九境修士的,同時在上三境修士的數量上,南齊和大晉也有不小的差距。
「師弟你可以看看楊小姐的作品,順便點評一二。」
謝蘊將兩本書遞給蘇黯。
蘇黯打開翻了翻,而後平靜的點了點頭。
「寫的很好。」
嗯,確實寫的很好,就是他也不知道好在哪裡。
「師弟你這態度也太敷衍了吧。」
謝蘊嗔了一聲。
「楊小姐對你的詩詞可是百般推崇,想必師弟你也聽說過她吧,若論文道上的造詣,她還要在我之上,只是依舊遜色於師弟你。」
「聽說過。」
蘇黯點了點頭。
他不但聽說過,還知道這位楊小姐的祖父,南齊國師,是一位浩然成員,也是現如今「浩然」成員中,修為最高、最德高望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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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楊姑娘沒機會來到大晉,我亦未能前往南齊,不能與其交流詩詞之道。」
謝蘊嘆了口氣,神色間有些惋惜。
而後她看向蘇黯,眼眸亮晶晶的,圖窮匕見。
「不過有師姐身邊有師弟在,師弟若是能指導師姐,想必師姐在詩詞之道上能大有進益。」
琴棋書畫、詩詞歌賦中,謝蘊最喜歡的還是詩詞。
這次小師弟好不容易來一趟欽天監,剛好師尊大人又還沒回來,他們有閒暇時間,謝蘊自然不想放過小師弟。
前兩次她就想和小師弟交流交流,可惜都被他推脫了。
對此,蘇黯一陣為難,他自己完全是個水貨,在文道上的造詣,離周清羽都還有不小的距離,更別說指導自家師姐。
蘇黯決定直接坦白。
他輕咳了一聲,道。
「師姐,其實……額,那些詩詞不是我寫的,只是我在一些古籍上看到的。」
謝蘊卻壓根不信,算上這次,她已經三次被蘇黯拒絕了。
她蹙了蹙眉,聲音不自覺帶上了幾分幽怨之意:「師弟你要是不願意指導師姐,直說便可,大可不必這樣自污。」
「師弟這樣做,倒顯得的是師姐不懂事了、」
這番話,聽的蘇黯一陣頭皮發麻。
謝蘊現在給他的感覺就是,前世那個師姐又回來了。
「師弟所作的那些詩詞,足以流傳千古,若是這些在之前便有了,師姐不會沒有耳聞。」
謝蘊道。
對此,蘇黯也沒法解釋,他總不能說這些詩詞,是來自異世界的吧。
他略作思考,而後道。
「這樣吧,師姐,我這裡剛好想出了一個對子,想請師姐請教一番。」
「對子?」
聞言,謝蘊心中提起一些興趣。
對子和詩的文學形式其實有頗多相似之處,而且趣味性也更高。
蘇黯快步走到桌案前,提筆在潔白的翰紙上寫下了一闕上聯。
「煙鎖池塘柳。」
煙鎖池塘柳?
謝蘊在心底默念了這五個字,細細品味了一番,而後眼睛一亮。
對子,上聯和下聯間講究字數相等,意思相對,又要押韻。
想要作出好的對子,需要的文學素養也極高。
就像這一句。
煙鎖池塘柳這五個字分別描述了一個場景,形象生動。
煙霧籠罩著池塘,柳樹在煙中若隱若現,這個畫面非常具有詩意,
而這幅上聯真正的絕妙之處則在於。
煙鎖池塘柳這五個字的偏旁,分別是五行,即金木水火土。
而與其相對的下聯,即要與其字數相等,意思相對,押韻。
還要在偏旁上對應五行。
「這一闕上聯,不僅意境絕佳,其五字偏旁,更是暗含五行,妙不可言。」
「小師弟,這上聯是你想出來的?」
不待蘇黯回答,謝蘊便自顧自的點了點頭。
「那必然是了,否則的話,這般精妙的上聯,堪稱千古絕對,我不會沒有耳聞。」
在得到這十分有挑戰性的上聯以後,謝蘊便伏在案前研究了起來。
謝蘊在心中思索著如何作出下聯,心裡遣詞造句,口中念念有詞,時不時提筆在紙上寫下些什麼。
完全將蘇黯拋到了一旁。
見目的達到,蘇黯心中鬆了口氣。
他倒也不擔心謝蘊能完美的對出下聯。
因為「煙鎖池塘柳」,就根本沒有與之完全匹配的下聯。
不對,好像也不是沒有。
是什麼來著?
蘇黯在記憶中搜索。
「深圳鐵板燒?」
???
深圳鐵板燒是什麼鬼。
謝蘊在研究怎麼對出下聯。
蘇黯便在一旁翻看起術道典籍來。
對他來說,吟風弄月什麼的,完全不如看術道典籍有意義。
沉浸在書中,時間總是很快過去。
兩個時辰後。
「哎呀,一不小心太過入迷,這時辰都已經到中午了。」
謝蘊猛然從桌案上抬起頭,看了眼桌案旁的日晷,而後一拍額頭。
「師姐,要不然……」
「不!」
謝蘊看著蘇黯,目光灼灼。
「不用告訴我下聯,讓師姐自己來研究。」
這句精妙絕倫的上聯,徹底激發了謝蘊心中勝負欲。
「額……」
蘇黯摩挲著下巴。
其實,他是想告訴師姐,這句上聯,本來就沒有完全合適的下聯,不必刻意追求。
「小師弟,午膳就在欽天監吃吧,然後我帶你見見黑曦師父和白曦師父吧。」
「剛好現在時間也到中午了。」
「好。」
……
午膳過後。
謝蘊手裡提著兩個食盒,帶著蘇黯前往欽天監地牢。
而蘇黯並非兩手空空,事實上,他手裡拿的東西要更多。
比如說裴白曦要的話本小說,裴黑曦要的寶劍,甚至儲物法器里還放著給裴黑曦準備的嶄新桌案。
「除了我以外,師尊大人從不讓其他人進地牢。」
「倒不是師尊大人覺得不安全,有師尊大人看著,這裡鬧不出什麼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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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尊大人不想讓別人知道黑曦師父和白曦師父的存在。」
「她們是師尊大人的善惡化身。」
一路上,謝蘊向蘇黯介紹著裴黑曦和裴白曦。
事實上,對於這些,蘇黯前世早已一清二楚。
前世給裴黑曦以及裴白曦送飯,基本都是蘇黯來做的。
本來這是師姐的任務,但她前世總是喜歡變著法子壓榨他這小師弟。
美其名曰他是龍精虎猛的武修,而她只是身嬌體柔的術修,經不起折騰。
前世,自從裴玄曦融合了裴黑曦和裴白曦後,蘇黯便沒有再見過她們。
不過,說到底三人本就是一體,從一分化成了三,後面又從三合成了一。
前世,如果不是因為裴玄曦在融合善惡身時出了岔子,蘇黯也不可能和她發生些什麼。
雖然那對兩人來說,都只是意外。
兩人進入地牢。
蘇黯見到了牢房內,分別身穿黑色道袍和白色道袍的女子。
「黑曦師父,白曦師父,你們看看是誰來了?」
謝蘊大聲吆喝道。
聞言,裴黑曦和裴白曦都停下手中的動作,看向牢房外。
「師侄!?」*2
緊接著,便響起兩道驚喜的嬌呼聲。
裴黑曦和裴白曦已經從裴玄曦的視角見過了蘇黯,所以第一眼便認出了他來。
裴黑曦原本在牢房內,一臉暴躁的揮舞著長劍,砍著桌角泄憤,見蘇黯來了,連忙一把將長劍扔在地上,快步走到牢房柵欄處。
裴白曦原本躺在軟榻上,一邊沉浸在情愛話本的世界中,一邊拿繡帕抹著眼淚,看到蘇黯的身影,也立馬將書放下,起身來到柵欄旁。
兩人一左一右站在牢房內,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蘇黯身上。
「見過兩位國師大人。」
蘇黯俊秀的臉龐上帶著溫潤的笑意,對著兩人分別躬身行了一禮。
聞言,裴黑曦和裴白曦臉上的熱情之色都是一滯。
隨即,裴黑曦怒氣頓時就上來了,她面露不滿,柳眉倒豎的看著蘇黯。
裴白曦更是嬌軀一顫,她望著蘇黯,眼中霧氣氤氳,俏臉上流露出傷心欲絕之色,眼看就要落下淚來。
謝蘊臉色僵了僵,趕忙伸出手戳了戳自家師弟的腰,示意他換個稱呼。
但蘇黯仿佛沒有領會到她的意思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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