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打開,一個人的身影顯露出來,其貌不揚,身材也不出眾,正是陳宏。
陳宏看到蘇黯的那一刻,眸光微凝,但他的臉色沒有驚慌,還算鎮定。
他留在四合院,就是在賭。
他賭輸了,因為他僥倖的想,這個黑袍人或許不會來四合院,現在他已經找上門來。
然而從另一方面來看,他又賭贏了,因為這個黑袍人來四合院以後,來找自己,並沒有一見面就刀兵相見。
或許是他知道了自己身為南府學宮精英學子的身份,或許是他知道自己在這座四合院舉足輕重的地位,從而產生了顧忌。
但這個黑袍人畢竟是一個在三境時便已經修出了劍意的天驕,兼具實力和天資,說不定還有某些大背景。
陳宏不會天真的以為光憑這兩個身份,就能讓他不敢報復自己。
但是不管怎麼說,他現在沒有動手,而是以一種還算平和的態度來找他。
這就意味著,他對自己並沒有抱著絕對的殺心,自己或許可以和這個黑袍人談談,化干戈為玉帛。
陳宏心中有了想法。他想誘之以利,拉攏這個黑袍人和自己合作。
這個「利」就是秘境內的機緣,如果這個實力強大的黑袍人能加入他的陣營。
有他的幫助,陳宏就能將四合院眾人的話語權牢牢掌握在手中,並且不用顧忌那些木鬼,能更好的探索秘境。
不過曾經自己謀劃對他的圍殺,可謂是把他得罪狠了,自己必須賠罪,甚至付出一些代價,來消除他心中的芥蒂。
陳宏還是有自信的,憑藉自己的三寸之舌,以及秘境裡那些機緣的誘惑,不怕他不心動。
「陳師兄,這位……」帶路的男學子看了看蘇黯,似乎不知道怎麼稱呼。
「他想找你。」
「我知道了。」陳宏平靜的點了點頭。「你可以下去了。」
男學子走後。
陳宏看著眼前的黑袍人,嘴角掀起溫和的笑容。
「閣下又見面了。」
他的聲音十分平和自然,仿佛他們之間根本沒有過節。
面甲下,蘇黯挑了挑眉。
這個陳宏倒是能沉得住氣,看到自己,還能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表現的那麼平靜
此人不但是個邪修,而且已經釀成了禍患,蘇黯肯定是要除掉的。
但他終究不像陳宏以為的那樣擁有三境巔峰的實力,所以憑藉蠻力肯定不行。
「進去聊聊。」蘇黯開口說道。
聞言,陳宏心中一喜。
他還想著怎麼說服這個黑袍人放下仇恨,和自己合作。
沒想到對方居然主動提出和自己聊聊,這正中他的下懷。
「你先在外面等一會兒,我和他有話要說。」蘇黯對澹臺泫說道。
前輩這是何意?
澹臺泫有些不解,以前輩的實力,直接把陳宏像那兩個男學子一樣幹掉,再聯合余然,將四合院的風氣肅清就可以了。
前輩為什麼要和他浪費口舌?
不過儘管有些摸不著頭腦,但澹臺泫覺得前輩這樣做肯定有他的深意。
「是,前輩。」澹臺泫順從的點了點頭。
蘇黯和陳宏進入房間內,關上門。
兩人相對而坐。
房間內只有兩人,陳宏也沒有叫上自己的小弟陪同,這麼近的距離,這個擁有三境巔峰實力的劍修,想要取他項上人頭,就算自己那些小弟在,也於事無補。
倒不如就這樣,還顯得自己坦然、有恃無恐一些。
看著眼前的黑袍人,他戴著冰冷的鐵面甲,神秘而森嚴。
陳宏在心中措辭,對方既然願意和他聊聊,那自己在聊天中就需要儘量占據主動。
這在後續談判中,怎麼處理兩人過節,亦或是如何分配在秘境裡獲得的機緣,對自己都有益處。
得讓對方跟著自己的節奏走。
然而就在這時,蘇黯率先開口了。
「你們這裡,倒是被你搞的烏煙瘴氣的。」蘇黯語氣漫不經心的道,像是在閒聊一般。
對方知道自己在四合院的所作所為,陳宏並不感到意外,那幾個圍殺他的學子,肯定什麼都招了。
不過在陳宏料想中,這個黑袍人來找自己,肯定先質問自己為何要讓人圍殺他,但他卻先說起聚集地的事情。
這有些出乎陳宏意料。
「閣下此話……我也是為了在聚集地多取得一些話語權而已。」陳宏輕笑道。
他將自己的這麼做的緣由大致說出。
秩序,這是一個很重要的東西。
敢於打破秩序的人,必定也會受到不同程度的反噬。
所以平日裡,人們看到性感貌美的女子,即便心生欲望,但也不敢輕舉妄動。
除非擁有實力或背景,可以一定程度凌駕於秩序之上。
就比如那些強搶民女的富家惡少。
而其他那些普通人,哪怕是某些沒有背景的低階修士,敢這樣做,下場就是受到律法嚴苛的制裁。
所以絕大部分人心懷不軌,產生邪惡想法的時候,也就只是心裡想想,意淫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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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在秘境裡,律法對人的束縛大大降低,打破秩序的成本也隨之降低。
再加上在死亡的威脅下,人們會變得更加衝動、無畏,那些以前只敢想想的事,現在敢於付諸現實。
陳宏這麼做,就是迎合大部分男子心中那些陰暗的心思,相應的,犧牲了那些沒有戰鬥能力的女子。
雖然行為不齒了一點,但卻得到了那些男子的支持,奠定自己在四合院統治者的地位,好實現自己進一步的目的。
陳宏正要說出自己進一步的目的時,蘇黯卻是打斷了他。
「是嗎?」
蘇黯看著陳宏,似笑非笑。
「你讓這些人墮落,僅僅只是為了讓自己在聚集地更有話語權?」
「而不是,讓他們和你一樣,墮落成為邪修。」
他看出了自己的身份?
陳宏心中悚然一驚。
大陸上的絕大部分人,對邪修都是打壓態度。
甚至一些嫉惡如仇的修士,碰到邪修,會以不死不休的態度,追殺他們。
如果這個黑袍人也對邪修心懷敵意,加上自己先前得罪過他,自己絕對難逃一死。
不過陳宏很快鎮定下來。
如果對方真的心懷殺心,早就動手了。
而且對方未必肯定他就是邪修,也許只是懷疑,在詐自己。
一念及此,陳宏裝作不解的道。
「閣下此話怎講,陳某怎麼說也是南府學宮的學子,怎麼會是邪修呢?」
「你不用給我打馬虎眼。」
蘇黯淡笑了笑。
「我和你們這些人也打過不少交道,識別你們的身份還是不難的。」
「這個聚集地不過大半天時間,就被你搞的這麼烏煙瘴氣的。」
蘇黯看著陳宏的眼睛,「你修行的邪功是採補法,我說的沒錯吧。」
陳宏心中一跳,額頭冒出些許冷汗,本以為對方是在詐自己,但他明顯早已篤定,而且還知道自己修的是何種邪功。
一時間,陳宏感到十分被動,不知道該說什麼。
「不用緊張,我並不關心你在聚集地做過什麼。」
蘇黯淡笑了一聲。
「我也沒興趣替那些女子討回公道。」
「如果不是你先招惹到我,我都不會出現在這裡。」
蘇黯的話,讓陳宏放鬆了些許。
對方似乎對自己邪修的身份並沒有多在意。
「閣下慧眼如炬,一眼就看穿我的身份。」
「陳某的身份實在不便暴露,所以才不得不對閣下隱瞞,還請閣下見諒。」
事已至此,陳宏沒有再隱藏,很乾脆的承認了,並對蘇黯致歉。
蘇黯道,「我和你們暗影的人打過不少交道,也認識你們組織不少人。」
「家父和你們組織的的李長老是故交。」
李長老。
暗影內部,姓李的長老就只有一位,他是組織實力極為靠前的長老,擁有六境巔峰的修為,劍道造詣出眾,而且還是無常大人的親信。
現如今,李長老就在京城,為無常大人尋找可以穩固神志的陰神花。
這個黑袍人說他家中長輩和李長老關係匪淺。
那說明他的長輩,至少是和李長老一個層次的人物。
六境修士,這麼說對方的來頭比他料想的還要大。
不過對方這麼說,陳宏不會這麼輕易的就相信了。
畢竟吹牛誰不會。
仿佛是知道了他的心思,只見蘇黯繼續道,
「李長老喜歡喝茶,上一次李長老來家中,曾指導我劍術,家父作為答謝,便將他珍藏已久的靈茶贈與李長老。」
「月余前,我和家父還曾隨李長老和無常大人一起,參與大司命舉辦的宴會。」
「大司命的廚藝確實如傳聞中的一般,堪稱登峰造極。」
暗影的統治階級,由大司命和諸位少司命組成。
前者是暗影絕對的統治者,實力深不可測,而且神龍見首不見尾,除了暗影高層很少有人見過大司命的真面目。
組織里有個傳聞,大司命的廚藝極佳,而且大司命和暗影高層舉辦私人宴會時,興致來了還會親自掌廚。
陳宏知道這個傳聞是真實的,因為陳宏的師父就有幸參加過大司命舉辦的私人宴會。
那時在座的,基本上都是暗影的長老級人物,陳宏的師父是機緣巧合立了大功,才有幸被一位長老帶到宴會上,敬陪末座。
至此,陳宏信了蘇黯所說的話。
李長老喜歡喝茶,這是暗影內部中高層才知道的信息,而且他還知道大司命的廚藝和舉辦私人宴會的事。
說明對方對暗影十分了解,也確實和李長老很熟悉。
李長老對蘇黯來說算是一個老熟人。
他和神威侯沒什麼交情,算是蘇黯前世的一位劍道敵手,和其他邪修不同,李長老是個劍修,修行的邪功是《陰神法》
《陰神法》是一種靠汲取其他修士法力或氣機,來強大自身的功法。
但和血兵、採補法、豢嬰人、暴食這些邪功不同的是,《陰神法》本身不算太過邪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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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歸功於《陰神法》有一種顯著的副作用,那就是吸收太多人的法力或氣機,此法的修行者容易出現神志錯亂,記憶混淆,分不清自己是誰的情況。
所以每一個《陰神法》的修行者,不像其他邪修一樣,進境需要製造大量的死亡和殺戮。
《陰神法》修行者不屑於去殺死普通人或低階修士,他們熱衷於和那些同境修士廝殺,戰而勝之,而後汲取對方的力量,變得更強。
李長老和他背後的無常,便都是這樣一種人,他們算不上什麼好人,但也不像其他邪修那樣至邪至惡。
李長老不但是蘇黯劍道一位強敵,也是她的心腹。
前世他們的交情還不錯,可惜後面他突破上三境失敗,神志徹底混亂,失去自我,蘇黯不得不親手了結他。
「你這個年紀,能有三境實力,還不錯。」
「讓我想想,你在你們組織內部,應該有些地位。」
「你是被你上頭的人派來南府學宮當臥底,伺機在南府學宮發展你們組織的成員?」
「還是說你本來就是南府學宮的學子,後面才成為的邪修。」
「說說吧,你上頭的人是誰?」蘇黯道。
「陳某有個師父,也是姓陳,是我們組織的一位舵主,不知道閣下是否認識?」陳宏道。
姓陳?
蘇黯在心中思索,很快有了結果。
巧了,陳宏的師父,蘇黯也認識。
不同的是,此人是個很符合外界形象的邪修。
他修行的是採補法,性格殘忍,喜歡尋找那種新婚的夫婦,然後在洞房花燭夜,在丈夫面前玩弄新婦,完事後將夫妻的腦袋割下來餵狗。
前世蘇黯剛晉升五境時,和他有過廝殺,蘇黯雖戰而勝之,但也僥倖被他逃脫。
後來其被浩然的「劍」斬殺,結束了罪孽的一生。
「你那師父,有點印象,聽我父親說,喜歡在新郎官面前玩弄別人婚妻子。」
「看這聚集地的樣子,你不愧是他的弟子,你們師徒兩真是一脈相承,都玩的挺變態的。」
蘇黯笑吟吟道,語氣輕鬆,仿佛在調侃,
面對蘇黯的調侃,陳宏表面上訕訕一笑,心中卻沒有生氣,反而有些欣喜。
被他當面說出這些不光彩的事,陳宏並不覺得有什麼。
對於他一個邪修來說,臉面重要嗎?
不重要。
而且他師父喜歡在別人丈夫面前姦淫其妻子,放在暗影內部,其實也不足為奇,很多邪修都有各種各樣正常人難以理解的批號。
蘇黯連這都知道,反而證明他對暗影是真的非常熟悉。
甚至陳宏都覺得蘇黯算是半個自己人。
正常修士說起陳宏師父做的這種事的時候,多少都會報以鄙夷和憤慨。
而蘇黯剛剛卻以一種無所謂的態度調笑他。
說明他對此並不在意,早已司空見慣。
什麼樣的人會對此司空見慣呢?
無非是經常和他們組織打交道,且關係比較密切的人。
這樣的人一般有兩種人,一種是那些和暗影有深入合作的家族或門派等,他們表面上是名門正派,暗地裡卻和暗影有著千縷萬縷的關係,利益來往密切。
另一種人很特殊。
他們是王使。
王使,魂寂山脈諸王的使者,諸王行走人間的代表。
王使這一個群體很特殊,可以是邪修,也可以是普通修士。
不同的是,魂寂諸王中大部分實力只有六境,有的實力卻是在上三境。
那些只有六境的王,被稱為偽王。後者才是魂寂山脈真正的王者。
前者的實力和暗影的長老們差不了多少,它們的王使實力多半只有四五境,且基本上都是邪修。
這些偽王使絕大部分都是暗影成員,和那些偽王們簽訂了契約,他們之間一般只有利益關係。
偽王使幫助製造偽王們屠村滅鎮,製造殺孽,收穫血食,幫助偽王們尋機突破上三境,作為回報,偽王則賜予他們各種邪道法器功法和靈珍等。
所以偽王們通常和暗影關係密切,偽王和偽王使都是鎮邪司重點打擊的對象。
而那些真王則不同,它們的的修為,至少能和暗影的少司命相當,甚至猶有過之。
它們的王使多為六境高手,實力與暗影長老和偽王們相當,有邪修,也有正常修士。
這些真王一般不會和偽王一樣,興風作浪,刻意製造大量殺孽。
它們行為多憑自身喜好,既不會主動招惹人類,也不會去管束那些不安分的偽王。
真王和他們王使之間的關係十分密切,以信仰維持關係,而非利益,這些真王使對所屬的王頗為忠誠,他們也擁有著真王們賜予的力量。
真王相較於偽王,和暗影的關係沒那麼深。
眼前這個黑袍人,他的父親和李長老關係密切,還有資格參加大司命的私人宴會。
說明他的父親實力和地位都很高,至少是李長老那一級別的。
同時,從這個黑袍人的話語中還能得知,他父親並不是邪修,而是一位正常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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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陳宏猜測,他的父親,要麼是一位和暗影親近、實力強大的真王王使,要麼就是一位大陸一流勢力的掌舵人,而且這個勢力,還和暗影有密切的利益往來。
所以蘇黯在陳宏眼中,算是半個自己人。
之前陳宏只覺得此人是個可拉攏的人,還想著在交談中占據主動,但現在看來,自己的想法有些不切實際。
對方的背景勝自己太多。
自己得把握住這個機會,不但要消除兩人之間過節,還得化干戈為玉帛,與之交好才對。
要是傍上這麼一位既有實力又有背景的三境劍道天驕,對自己絕對大有裨益。
一念即此,陳宏心中不由得有些興奮。
他在組織內確實有些地位,但不算很多,他的師父是一位有權力五境舵主,算是暗影小高層,但他的師父不只有他一個弟子。
他是不久前才被師父收為徒,相比於其他那些很早就拜入師父門下的師兄弟,更不得師父看中。
如果能和眼前之人交好,他在組織地位肯定能水漲船高,說不定還能得到李長老甚至是無常大人的青睞。
李長老可是實力最強的那幾個長老,組織絕對的核心和高層。
無常大人更不用說,她是大司命的弟子,組織內除了大司命以外,即便是其餘幾位少司命,也沒有誰敢說自己的權力要甚於無常大人。
蘇黯靜靜的觀察陳宏,看到他眼中隱隱的興奮,蘇黯知道自己的計策成功了。
他現在很想去找到那枚玉簡,然後脫離秘境,回到外界。
但在前往雲上閣之前,陳宏這個邪修,以及這個聚集地的亂象,他得出手解決。
不過他畢竟不像陳宏以為的那樣,有三境巔峰的實力。
陳宏和那個名為劉柱的散修,是聚集地亂象的始作俑者,且支持者眾多。
聚集地另一位三境修士,余然,雖然反對二人,且實力是三人中最強,但他勢單力孤,支持者不多。
蘇黯現在也沒有把握對付一位三境修士。
所以憑藉正面,蘇黯聯合余然是解決不了陳宏劉柱二人的。
需要智取,如果能得到陳宏的信任,那就有機會暗地裡使手段解決掉陳宏。
只要陳宏一死,劉柱獨木難支,後面的事情就簡單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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