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青春。
尤其是高中時期。
那段歲月對陳景來說沒有任何留戀的必要。
因為除了李默白之外,他沒有跟任何同學打過交道,哪怕是同班的人也是如此。
在高壓學習下,大家都悶頭忙著自己的事。
所以他覺得這種同學會沒必要參加,那段枯燥乏味的青春也沒必要緬懷非要緬懷的話,那乾脆找個地方刷幾套卷子不是更直接?
「其實我知道你不想去。」李默白癱在沙發上,望著天花板上的木製吊扇燈,眼裡滿是回憶,「但是吧,我覺得你去一趟也挺好的,看看那幫書呆子都變成什麼樣了。」
陳景放下手裡的水杯,拿起一串烤肉放進嘴裡,不緊不慢地吃著。
「沒興趣。」
「去唄」李默白嘿嘿笑著,突然開始展露自己的惡趣味,「我聽說周林在跟他老婆鬧離婚呢,那小子好像半年前找了個小三,結果被逼宮到婆家了,你不想吃瓜嗎?」
見陳景仿佛沒聽見一般默不作聲,李默白便輕輕用肩膀撞了他一下,表情也變得無奈起來。
「你小子怎麼還是這麼無趣啊,我記得當初你臥槽差點把這茬忘了!」
李默白忽然轉過身,將放在沙發角落的禮品袋拿過來遞到陳景面前。
「拿著吧,送你的禮物!」
「什麼玩意?」陳景接過禮品袋,往裡看了一眼,袋子裡裝著一個綠色的盒子。
「禮物啊,這麼多年沒見,當初抄伱那麼多作業,這也是該給你的。」李默白拿紙巾擦著手上的油污,臉上笑著。
陳景沒說話,默默拿出盒子打開看了一眼,裡面是一塊黑白撞色的腕錶,一個類似皇冠的logo尤為醒目。
「勞力士?」陳景一怔,對腕錶這些東西不太熟悉,只依稀記得這個牌子的東西不便宜,
「對啊,送你太貴的怕你不敢要,想來想去就只能送你這款咯!」李默白無奈地說道,「你別拒絕啊,我可是專門從國外給你帶回來的」
「多少錢啊?」陳景小心地問道,仔細打量著這塊鋼帶腕錶,只感覺這配色還挺好看,「我拿錢給你吧,算是你幫我代購的。」
「要給錢是吧?」李默白一皺眉,翻開袖口將一塊看不出牌子的腕錶取了下來,黑色皮質的錶帶看著毫不張揚,「那我拿這塊給你,你拿錢給我吧!」
「多少?」陳景試探著問道,沒多想便從李默白手裡接過來看了一下。
「四百來萬,我給你抹個零,給我四百萬得了。」
聽見這話,陳景嚇得手一軟,差點沒把腕錶給摔了。
「趕緊拿走!這玩意兒把我賣了也買不起!」
「所以嘛,咱們朋友之間就別談錢,太俗氣了,更何況我也不缺錢」
李默白接過陳景遞迴來的腕錶,慢吞吞地戴回手上。
「送你的那塊真不貴,雖然買的時候不是公價,但弄下來也就二十來萬吧。」
「」
「都二十多歲的人了,又不是小孩子,讓你收著就收著唄,我又不差這點錢。」
李默白用腳輕輕踢了陳景一下,揚起下巴指了指冰箱。
「去,給你默哥再拿瓶可樂來!」
「李默白你真不是個」
「媽的,送你東西還罵我!你這狗脾氣什麼時候能改改啊!」
李默白顯得十分委屈,可憐巴巴地開始數落陳景。
「高中的時候你就這樣,過生日送你什麼都不要,硬塞給你吧,回頭你還要省吃儉用拿零花錢攢著還我,我當時就覺得你沒拿我當朋友!」
「我只是不喜歡占便宜。」陳景嘟囔了一句。
「狗屁,你就是沒拿我當自己人。」
說罷,李默白又開始犯賤了,用手托著下巴開始掃視這間屋子。
「嘖嘖,單身狗就是單身狗,看你住的這地方就知道,你肯定沒找女朋友。」
「一頓燒烤都堵不住你的嘴是吧?」陳景將剛從冰箱裡拿出來的可樂砸了過去,只覺得都過這麼多年了,這小子怎麼還是這麼煩人啊?
「哎,說你還急了我不也單著麼,等我把公司這邊的事忙完,乾脆咱倆直接組隊一起相親去!」
「你自己去吧,我覺得一個人待著挺好。」陳景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
還是這麼不合群啊
李默白咂了咂嘴,思索再三還是再問了一次。
「要不去參加同學會唄?就當是陪我行麼,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那幫孫子都處不來」
說罷,李默白指了指放在桌上的熊貓迪。
「你可是收了我禮物的!」
「」
陳景是真不想要這塊手錶。
哪怕再喜歡,他也不想要。
畢竟他從小就被老太太教育,不要別人占便宜,吃人三餐就要還人一席什麼的
可自己現在如果拒絕,估計李默白能把桌子給掀了。
想了又想,陳景決定先把表收下。
自己現在可tm是舊裔啊,小几十萬的東西還怕還不起嗎?而且這也確實是李默白的一番心意
「什麼時候?」陳景嘆了口氣。
「明天!明天我開車來接你!」
李默白見陳景鬆口,頓時喜上眉梢,仿佛還像當初的少年一樣,開心的差點原地跳起來。
「我明天下午五點到,你別亂跑啊,放鴿子的不是人!」
「嗯」
「那我先走了,一會公司里還有事,明天再聊!」
「我送你?」
「我又不是小孩還用你送」
李默白將陳景按回沙發上,笑著叼上一支沒點燃的煙,一邊往防盜門的方向走,一邊嘴裡還在囑咐陳景。
「明天我來接你,你別亂跑啊!」
陳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一言不發地點了點頭。
砰地一聲。
防盜門關上了。
一直被陳景放在沙髮腳下的背包,忽然開始不規則地瘋狂蠕動,直到背包的拉鏈自行拉開,猶如黑色瀝青般的拜阿吉,像蛇一樣緩緩爬了出來
剎那間。
客廳的地板便被這些黑色瀝青覆蓋得嚴嚴實實。
拜阿吉只顯露出一個破敗而腐爛的頭顱,緩緩從這灘詭異的黑水中升起。
「為,為什麼」
剛學會人類語言的拜阿吉,說話還有些結巴,語氣中滿是不解。
「什麼為什麼?」
陳景拿著李默白送的熊貓迪在手裡把玩,同時抬頭看了一眼壁鍾,心裡算了一下時間。
感覺時間差不多了,陳景起身向落地窗走去,拉開窗簾的一角。
透過窗簾的縫隙。
陳景看見李默白剛剛走出了小區大門。
只見他隨手點上了一支煙,然後頭也不回的向馬路對面的一輛桑塔納走去。
「他有那些敵人味道」
拜阿吉仿佛在努力控制心裡的殺意,可碩大的眼球卻還是不受控制地劇烈震顫著。
「他騙你騙你該死」
「騙我嗎?」
陳景清澈的眸子裡透著一絲迷惘。
他低下頭看了看這隻價格不菲的腕錶,又將它慢慢拿起來貼在耳邊,腕錶滴答滴答地響著,仿佛在說些什麼。
「都都該殺」
「明天再說吧。」
陳景拉上窗簾轉過身,看著遍地狼藉的客廳,再如何潔癖的他此時也沒了收拾屋子的心思。
「殺殺死殺光他們」
「殺人的事,以後再說。」
陳景彎下腰摸了摸拜阿吉的頭,輕聲細語地安撫著,溫柔的態度一如既往。
「乖,睡吧,我有些困了。」
陳景話是這麼說。
但他知道。
這一夜。
他是怎麼都睡不著了。
所以
李默白。
你真的當我是朋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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