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南宮再如何不可置信,反正他這個「軍師」的名頭是跑不掉的了。
那歸降的一千狼牙軍,經過他們商議後,由蘇曼曼將之前狼牙軍下的蠱術除去,又用同樣手法將一干人等重新作相應的控制,收為己用。
經過收編,整頓,重新設定十夫長百夫長之類的職位,分好層級,這一千多的俘虜軍,便樹起旗號,成為了「五絕軍」。
而完成這一切的,不是別人,卻正是那白遲的師妹,白貝娜的師姑,戰紅櫻。
從行軍,到布陣,從前線,到後勤,全都是她一手包辦,打理得井井有條。
上千狼牙軍……哦不,如今應該叫五絕軍,被這個二十來歲的姑娘指揮得如臂使指,天知道她是怎麼做到的。
而且看她的樣子,似乎仍遊刃有餘,仿佛統率千人對她而言,只是一場……小打小鬧?
當鳳鳴卓介紹著這些的時候,南宮著實是吃驚不小。他看向戰紅櫻,這女子卻認真地抱拳行了一禮:「雕蟲小技而已,軍師見笑了!」
「軍師……」
南宮抽了抽嘴角,始終是對「軍師」這個稱呼感覺有點難以適應,總覺得怪怪的。
經過鳳鳴卓介紹後,南宮已經對五絕軍有了一定的認識,知道他們是打算以這個營寨為根據地,與狼牙軍展開漫長的持久戰,最終將之驅逐出大唐去。
可是知道的越多,他就越知道其中的重要性。
這麼嚴肅重要一件事,卻要自己來做軍師,這事想想就覺得兒戲……
阿紫和大少爺兩個,一個是左先鋒一個是右先鋒,那也就罷了,就當是鳳鳴卓的一個小玩笑,讓他們倆掛個名、過過癮。
但是軍師不一樣,這個職務可是絕不能拿來開玩笑的。
甚至於,在大唐這裡。在某些時候,軍師重要性甚至還在統帥之上。
恰好,昨晚閒著無聊,在村長老王家裡翻出一名叫《唐前舊事》的書。南宮看到在大唐的歷史上,曾有過一個叫「西蜀」的勢力,出現過一個叫「諸葛臥龍」的軍師。
其時「大唐」還沒稱為大唐,甚至沒有一個統一的稱呼,人們還處在蒙昧之中。
那時島內諸強林立。群雄割據,各占一方,征戰不休,直到這個諸葛臥龍橫空出世,才改變了這個局面。
諸葛臥龍此人驚才絕艷,多智近妖,率領十萬不到的西蜀軍,北抗曹魏百萬軍,東抗孫吳子弟兵,在其大首領死去之後。更是一手把控西蜀軍政民生等大權,事無巨細,事必親躬,慢慢地以星火燎原之勢統一了全島。
然後,該島就有了自己的名字,那就是如今的大唐。
可以說,沒有那個諸葛軍師,就沒有今日的大唐。
因此,在大唐里,「軍師」兩個字。是有著與眾不同的特殊意義的。
「軍師」這兩個字,更多時候是代表了一種榮譽,一種信仰,而不單純是指一個軍師的職位。
如今的所謂「五絕軍」當然不能與昔日的西蜀軍相比。南宮也自問遠難望昔日的諸葛臥龍項背,既然如此,那麼自己又何德何能,能被鳳鳴卓等人尊為軍師?
不管怎麼說,南宮始終只是一個十五歲不到的半大小子而已,軍機大事。豈能兒戲?這就更讓南宮不得其解了。
然而,當他看向那個青年道士時,雖然眼中是帶著幾分笑意,但隱藏在笑意之下的那一抹認真與堅持卻是在清晰說明他的態度:我是認真的,不是兒戲。
南宮哭笑不得,卻又無可奈何,只好先暫時接受了「軍師」這個稱號。
這時,鳳鳴卓帶南宮來到了一個沙盤面前,說道:「這是連夜做出來的沙盤,軍師,你過來看看,給點意見。」
「紅英姑娘,這也是你做的?」
南宮認真打量了一下,發現這沙盤做得竟是驚人的精細,不但大唐北部地勢一覽無遺,連狼牙軍的分布圖也了如指掌,簡直就像縮小了無數倍的大唐擺在眼前似的,他大感驚奇,於是便忍不住問了一句。
戰紅櫻聞言點了點頭,謙虛道:「雕蟲小技,讓軍師見笑了!」
這也是雕蟲小技?
過分的謙虛就是驕傲啊,姑娘!
南宮撇了撇嘴,沒有說話,開始認真觀察起這個沙盤來。
天絕谷他一眼就看見了,上面插著一個小小的牌子,打了個叉,表示已經滅掉了。旁邊不遠處,還看到江泉村、稻花村、天雪河等地方,但是奇怪的是,他找了老半天,都沒找到自己所處的位置。
這時,戰紅櫻忽然伸出手指來,指了指沙盤某處:「軍師你看!」
南宮順著她的指尖看去,發現她的手指很是修長潔白,如新剝的竹筍似的,虎口處也沒有像白遲那樣的老繭,絲毫看不出這是一雙長年練槍的手。
「這裡就是江流村……」
女子的手稍稍下移,幾乎察覺不到有移動過:「而我們如今所處的地方,五絕寨,在這裡。」
她指的地方是天絕谷西南方某處,那裡是融天山脈某處的一個旮旯。若非她指出,南宮根本就不會留意到這裡來。
「好生隱蔽!」南宮忍不住脫口就說了一句。
融天嶺山脈綿延數千里,形成一道天然的屏障,將大唐分割成兩個板塊,山脈以南就是江南地區,而以北,如今則被狼牙軍獨占。
而江流村,就隱藏在這道屏障之中。如果將整個大唐當成一個錯綜複雜的棋盤,那麼江流村只能算是其中的一粒沙子,根本就細不可見。
而五絕寨,就與江流村比鄰。
看來白遲說得沒錯,若非慕容追風帶路,外人根本就找不到這個與世隔絕的小村莊。
戰紅櫻點了點頭,說道:「天絕谷剛被滅,狼牙軍中肯定全軍出擊,如今我方勢單力薄,區區一千人絕對擋不住狼牙大軍的圍剿,所以必須隱藏起來,避免正面戰鬥。」
南宮遲疑道:「那你是打算……」
「沒有打算……」這是鳳鳴卓給出的答案。
「沒有打算?」南宮傻眼了:「那你們叫我來是……」
鳳鳴卓兩手一攤,無奈道:「準確來說,是暫時還沒有打算。紅櫻行軍打仗是一把手,但缺少點大局觀。而我們這些人,若是單打獨鬥或者小隊作戰,比如突襲天絕谷這中,那也是不在話下。但是如今……」
「如今,我們隱藏在這裡,築寨為營,是要與狼牙軍展開長期作戰,將他們消滅,或者驅逐出大唐去。而我們叫你來,就是想問問你的意見,決定接下來的行動方案。」
「……」
南宮聞言沉默了下去,心中卻是哭笑不得。
以大唐為盤,以眾生為子,下一盤大棋局,聽起來十分誘人,頗有幾分指點江山激揚文字的氣概,可是……
「可是這麼大一個棋盤,我沒這個棋力啊!」
南宮苦笑了一聲。
「說到底,我只是一個十五歲不到的半大小子而已了……」
然而,當見到青年道士眼中的執著與堅持時,南宮卻也沒將這句話說出來。
所謂在其位,謀其政。既然他們信得過自己,既然他們叫得自己一聲軍師,那麼,無論再如何不自量力,也要盡到身為「軍師」的職責。
儘管在南宮的心裡,始終是覺得自己忽然就做了個軍師,這事有點兒戲就是了。
沉默著,南宮便開始認真觀察起這個沙盤來。
然而很快,他就發現了一個很奇怪的問題。
「紅櫻姑娘,為什麼你做出來的沙盤……好像只有融天嶺以北,卻沒有以南的江南地帶的勢力分布?」(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