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點點的天空下有一片亮光,遠遠望去,一排洋房別墅錯落有致的矗立在群山環繞之中,裡面的景觀燈照出了花園裡綠油油的景色來,活像一處人間仙境,一條高聳的灰白色牆壁將這些別墅全部圍了起來,只留了正對馬路的一個出口,出口旁邊就是保安亭,高聳巨大的黑色鐵門仿佛在對路過的人說這裡很高端,一般人進不去。
鐵門外就是一條雙車道的山路,這條路全是下坡,曲折蜿蜒的盤旋在山間,好在每隔兩百米就有一盞白色的節能燈高高的立在路邊上,可以說這條路就是為了山頂上的別墅群修的。
別墅里的夜晚格外寧靜,因為它遠離市區,周圍除了山間的風聲就是樹林裡的知了、蛐蛐、蜜蜂、蚊子等合成的噪雜聲,其實經常住在市區裡的人偶而聽見這些昆蟲發出的聲音還是很愜意的,畢竟城市裡的人如此接近大自然的機會並不多。
一顆石子砸在玻璃上的聲音傳來,坐在崗亭里的保安望著窗戶愣了一下,站起身來探頭望向窗外,那裡一個戴著頭套的黑衣人大大方方的站著,臉上似乎還有笑意,保安嚇得往後連退幾步,剛要把手中的對講機送到口邊時被一雙粗壯的手臂從後面套過來捂住了嘴巴,保安十指緊抓這粗壯的手臂,試圖掰開,兩隻腳亂踢亂踩,正在掙扎之時這個人扭斷了保安的脖子,只聽見清脆的一聲『咔嚓』,就像骨頭斷了那般一樣的響聲,保安眼裡的瞳孔馬上就變大了,漸漸的暗淡下來,整個人就像靈魂被從頭頂抽出來了一樣,失去重心的縮到地上去。
這個人抬起腳跨過保安那漸漸冰冷的屍體,月光落在他那黑布頭套上,穿著西裝的魁梧身材一覽無遺,他四目鋒利的望著操控台,伸手按下了一隻綠色的按鈕。
「嗡嗡嗡。」
電動大門打開的機械聲壓過了樹林裡的噪雜聲,兩扇黑色的鋼鐵大門如同被人從外面推開一樣,漸漸的朝里牆靠去。
不等大門全部打開,之前站在保安亭外面用石子砸玻璃的那個蒙面人就伸出食指和中指塞進嘴裡扭頭朝路邊的山林上吹響了口哨,那音高而亮,非常具有穿透力,如同鷹叫,恰如天籟。
膠底鞋踩在樹林裡的噪雜聲漸漸密集起來,如同踏著雪聲而來,越來越密,越來越快,十幾個人從樹林裡跑到出來站到這個人的面前,後面還有源源不斷的人跳出來,也就一分鐘的時間,這公路上就聚集了上百個人,他們都穿著黑西裝,戴著黑頭套,腳底穿了一雙方便跑動的運動鞋。
全部人從樹林裡跑出來整齊的站在馬路上後,之前如同踩雪的噪雜聲也結束了,個個摒住呼吸,全神貫注的盯著吹口哨的這個人,個個如同要獵狩的猛虎一樣,眼裡滿是凶光。
吹口哨的這個人踮起腳尖抬眼往這群人的後面看去,一個個黑腦袋密密麻麻的站了幾十米,他嘴唇微動,不出聲的點了一下人數,確定無誤後冷冰冰的對這些人說了句:「不留活口。」
這個人拔出別在皮帶扣上的匕首來,那刀刃在月光下發著寒冷的白光,讓人不寒而慄,上百個黑衣人也拔出各自藏在身上的匕首來,他們動作既快又准,顯然為這一刻準備了很久,只一陣衣服布料間的磨蹭聲就把明晃晃的匕首緊緊的握在了手中。
這人轉過身去面對別墅的大門,使勁捏了捏刀把,微躬上身,那虎背熊腰顯露無疑,就像蒙古的摔跤大漢一樣,下盤有力的踏著幾乎不發出聲音的腳步朝大門走去,他身後的那上百個人如同獵狩的獅群一樣跟了上去,密密麻麻的運動鞋踩在柏油路上發出了風吹麥田的滋滋聲,死神的呼喚的聲音其實不難聽。
夜黑風高,掛在天空中的那輪殘月不知道什麼時候被飄過的白雲擋住了,仰頭望去,白雲下那棟黑漆漆的大廈中最頂層的樓里居然亮著光,哪裡正是霍得華的辦公室。
整個最高層都燈火通明,前台的位置已經不是接待的女秘書了,而是好幾個黑西裝冷麵孔的打手坐在哪裡,他們的坐姿如同軍人一般,方正有形,目視前方不苟言笑。
前台與霍得華的辦公室之間有一個大廳,這個大廳里大部分的面積都是公共辦公區,桌子椅子一應俱全,還有一小部分面積就是過道,過道上擺著一條長几米的灰色現代布藝沙發,是供來找霍得華的人休息用的。
現在不管是辦公區還是這張灰色的布藝沙發上都坐滿了黑西裝的打手們,乍一看去也有好幾十個人,他們也坐得很規整,目光炯炯有神,連呼吸聲都控制在旁邊人聽不到的程度內。
角落上,肖峰扶在推窗邊,嘴裡叼著一支煙,夜風輕撫他的面頰,惹得劉海一抖一抖的,青煙不時的在他眼前升起又被風吹散,遠處月亮雖明,雲卻又多又密,就如他現在的心情一樣,始終無法透過層層重疊的白雲看清月牙上的溝壑。
金絲楠木質的真皮座椅上空無一人,連同它前面的那張名貴的金絲楠桌子安靜的擺在哪裡。
霍得華和吳媚兒面對面坐在這灰色的真皮沙發上,吳媚兒翹著二郎腿,還是一如既往的濃妝艷抹,右手纖白的食指和中指夾著白色的菸頭送進烈焰紅唇的嘴裡吸了一口,才仰頭吐了一口青煙又遞到嘴邊吸了一口,她既像在享受尼古丁帶來的快感眉頭又始終皺著。
霍得華雙腿是攤開的,兩隻手臂壓在大腿上,十指緊扣,托住了自己的下巴,他盯著茶几上的菸灰缸,哪裡已經揉熄了十幾根菸頭,菸嘴上都有紅色的唇印子,吳媚兒突然過來,突然叫他召集打手隊,而後就這麼一直坐著,足足坐了兩個小時了,這迷一樣的沉默真讓人窒息。
「吳總,今天是不是有大事發生?」
霍得華試探性的問出來,雖然這個問題在他心裡已經不是問題,但是他要搞清楚吳媚兒是要對付誰,這樣就可以通知石濤了。
吳媚兒抬起左手比出食指湊到自己的嘴巴邊輕輕的發出聲音:「噓……」
霍得華沒有被吳媚兒逗笑,反倒收回目光低下了頭,他顯然對吳媚兒不滿,只是再有不滿也得背著她。
在別墅區巡查的一個保安哼著小曲遊走著,那皮鞋硬底踩在石板路上發出『嗒嗒』的聲響來,他身著藍色制服,頭戴圓盤帽,不時的扭頭這看看那望望,如同散步一般,悠閒急了。
一片不尋常的『嗞嗞』腳步聲朝他迎面撲來,保安停下了腳步,注目望去,一群頭戴黑布面罩的人被路燈照亮,他們手裡的匕首還會反光,黑壓壓的一大片正朝這裡快速走來。
保安拉長了臉,連喊出聲音的勇氣來都沒有,轉身拔腿就跑。
「你們兩個去,不要給他報警的機會!」
走在最前面的蒙面男人朝右手邊的兩個人招呼了一聲,這兩個人提腿就朝前面那個保安追去,相比保安的跌跌撞撞,這兩個人跑得快多了。
這群人走到一棟白色的別墅邊上停下,這棟別墅總高四層,每層的面積都應該超過兩百平米,哪怕這一百多號人聚在別墅邊都顯得不夠多,別墅有前後花園,一道黑色鑲花的鐵柵欄將它方正的圍起來,不過裝飾的效果多餘防護效果。
領頭的蒙面人一招手,上百個人紛紛抓起鐵柵欄踩在上面就跳進了別墅里,那些花園裡的百合花和薰衣草瞬間被凌亂的腳步踩扁,噪雜而密集的聲響漸漸大起來,別墅正門被人從裡面一把推開,兩個咬牙切齒凶神惡煞的保鏢走出來探頭張望,映入眼帘的就是一群蒙面人舉著明晃晃的匕首朝他們衝過來。
這兩個保鏢同樣拉長了臉,拔腿就往回跑,衝進別墅里後一把推門關上,砸門的聲音隨之傳來,兩個保鏢斜著用肩膀費力的抵在門後,一個保鏢側臉朝二樓的方向大喊了一聲:「葉姐,快跑啊!!!」
「嘣!!!」
子彈穿過鐵門直接打穿了抵在門後的那個保鏢,頭角飆出一劑血來就向後倒在地板上,那眼睛鼓得很大,死不瞑目,另一個保鏢見到這一幕腿都軟了,慌不擇路的拔腿又跑,大門被人從外面一腳踹開,領頭的蒙面人第一個走進來站著,手裡的槍口還冒著青煙,他目露凶光的打量著客廳、房間和走廊,身後那些如狼似虎的蒙面人不斷的從他左右兩邊湧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