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周心懷惴惴,跟在尚雲後面,一頭霧水。燃字閣http://m.wenzigu.com
他已經連續跑了不少達官貴人的府宅,什麼大將軍何進,太傅楊賜……
但是無一例外都被轟了出來,只有遇到尚雲,才勉強得進這曹議郎的府宅。
再往旁邊瞟了一眼,幽月也是同樣的表情。
不過幽月對尚雲信任有加,雖然不明白髮生了什麼,心裏面是一百個放心。
眾人被領到一個書房之中,只見其中坐著一個年近三十的男子,細眉長髯,皮膚白皙。
侍衛作了一個請的動作,尚雲立刻明白過來,這人只怕就是唐周口中的曹議郎了。
只是唐周自己也沒見過真人,一時拿不定主意。
「曹大人,他們來了。」侍衛通傳了一聲,便退了出去。
那人聽見門外有動靜,抬起頭來,目光在尚雲和唐周身上掃視一下,哈哈大笑起來。
「我還以為是仙風道骨的聖人,原來是幾個年輕人。快請進!」
他站起身來,將尚雲等人迎進屋內。
看到幽月之時,不由得目光一陣迷離。
這位姑娘真是天姿國色,卻不知道在哪裡見過。
但他目光一觸即走,並未過多停留。
眾人落座以後,這位曹議郎便開口問到,「在下姓曹名操,在朝廷任議郎一職,不知二位如何稱呼?」
唐周開口道,「曹議郎,我叫唐周,來此有要事相告。」
曹操聞言笑了一下,擺手道,「先不急,我想聽聽這位小兄弟的名字,還有關於這次進我舍下的說法。」
他將一雙目光看著尚雲,明顯認出這三人中,他雖然沉默寡言,卻最為聰敏,而且兩位二人也都是以他為尊。
尚雲尷尬一笑,看了看曹操,並未說話。
他心中尋思道,這曹議郎一看就知道是個聰明之人,可自己來城中本是尋師父而來,沒有必要太過招搖,不如用個假名字糊弄一下,反正日後也不會再見面了。
他突然想起之前落難之時用的「趙」姓,於是開口道,「在下趙雲,今年只有十七歲,因為還未行冠禮,所以不曾有字。」
曹操撫掌大笑道,「好一個英雄出少年,十七歲,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
他頓了一下,問到,「你是怎麼知道以『賢人』為名,進我舍下的?還是說,你們只是誤打誤撞?」
尚雲點點頭,笑道,「其實我一開始也沒有意識到,只覺得曹議郎,胸懷天地,氣吞山河,實在是讓人感嘆。可轉念一想,若這宅中主人真如他自己所寫的這樣,又怎會讓家丁拒人千里之外?於是再研究了一番,才發現內有玄機。」
他思忖一下,娓娓道來,「門上寫一個『聖』字,實際上,自古聖賢不離分,所以缺個賢字,而左邊只寫『天地』。殊不知天地人才是三才,所以少一個『人』字,另外一邊,也是同樣,只有湖海,我猜想,缺了『河流』,所以幾個字聯繫起來,就是說——賢人何留?再反觀一邊告示,閒人免進,便知道曹議郎有心招攬賢才,而非庸才,所以這才以賢名示人,得以進門。」
曹操聽完,愣了片刻,哈哈大笑起來。
「說得好,說得好!」他一陣興奮,站起身來,在屋子裡面來回踱了幾步。
然後回過頭來,目光灼灼地看著尚雲,「我這副字,留了有三年了,趙雲小兄弟,是第一個識破其中玄機之人,實在是我心甚慰,天底下還是有人懂我。」
他捧起尚雲雙手,笑道,「各位不如今夜留在我府中,我也好與你們把酒言歡,說些有趣之事。」
曹操心中的有趣之事,其實也是家國大事,只是尚未說出,留著想再考考尚雲而已。
尚雲尷尬笑了笑,心道,其實我只是替人敲門,怎麼就變得反客為主了?
他回頭看了看一旁唐周,咳嗽一聲道,「曹大人,我這位唐周兄長,才是真正有要事找你,不如你先聽聽他怎麼說……」
「哦,對。」
曹操這才想起來,之前唐周所說的有要事相告。
他坐回席上,回頭問唐周道,「這位唐周兄弟,你有何要事要告訴我?」
唐周聽曹操問話,眼珠一轉,小心翼翼走到門邊,將門關上。
他回過頭來,看著曹操道,「我有一樁天大的秘密,可以幫助曹議郎官升幾品,但是也需要報酬,才肯將秘密示人!」
曹操聽了他的話,面有不喜,這人長得賊眉鼠眼,跟趙雲有著天壤之別,此刻聽他說話,竟是個貪圖富貴之輩,心中就更不待見。
「你若是想要賣官鬻爵,那你可走錯了門,你難道沒有聽說過我的五色殺威棒嗎?」
原來早在十年前,曹操曾被任命為洛陽北部尉。
洛陽為東漢都城,是皇親貴戚聚居之地,很難治理。曹操一到職,就申明禁令、嚴肅法紀,造五色大棒十餘根,懸於衙門左右,「有犯禁者,皆棒殺之」。
十常侍之一的蹇碩,他的叔父蹇圖違禁夜行,曹操毫不留情,將蹇圖用五色棒處死。
但曹操也因為這些事情得罪了不少權貴,後來調任過一段時間的頓丘令,直到四年前朝廷需要用人,才將他調回洛陽,擔任議郎得以參政。
曹操公正嚴明的事情,早已經傳遍都城,所以,五色棒也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只有尚雲這種久居山中的野人才不知道。
唐周聽了他的話,心中一跳,有些難色。
他低頭尋思片刻,又抬起頭來,「曹大人,我這件事情,牽涉甚廣,有可能會危及漢室,所以如果沒有十足的好處,我是不會說的!」
曹操雙眼一冷,如果不是尚雲在旁,只怕要刀起殺人。
他冷靜下來,想了一下,回頭問他。
「你說危及漢室是什麼意思?」
唐周心一橫,只把頭昂起,「我剛才說了,如果沒有好處我是不會說的。」
他話音未落,只聽得蒼啷一聲,曹操從旁將寶劍拔了出來。
「你若說得對,我自然會獎賞你,你若是妖言惑眾,我立刻就殺了你。你把條件和你所謂的天大秘密都說一遍,我自有公斷!」
劍光森冷,閃爍著光芒,一看就是一把削鐵如泥的寶劍。
唐周艱難咽了一口唾沫,點點頭道,「我相信曹議郎的為人。」
他說完話,從懷中摸出一封書信遞給曹操。
「我乃太平道大賢良師張角的弟子,我師父已安排人馬,準備在洛陽城中起義,一舉推翻朝廷。」
「什麼?」
屋子裡面所有人大驚失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