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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長的白痕,在空中掠過,劍無雙的身影逐漸化作一個小黑點,徹底消失在了天際。
已經平靜下來的海水,一波一波的沖刷著海灘,帶起無數類似貝殼、砂礫、海星一樣的東西,反射蔚藍的天空。
封天老祖拿著戊戌混沌鼎,負手而立,目光平淡的看著天空,久久沒有回過神。
在他背後,小道童雛稚低著頭,沒有說什麼。
「雛稚啊,你說這麼些年,為師是不是做錯了?」
封天老祖忽然開口說道,語氣里聽不出什麼情緒,卻隱隱給人一種茫然的感覺。
小道童聞言,不由微微一怔。
他其實知道,自己的師尊,一直是個很善良的人,如果是一般人,被別人搶去了晉升的機緣,早已與其不死不休,不共戴天。
但自己的師尊,並沒有這麼做,更加從來沒有湧起過去如何報復宙神的心思。
「師傅,你為什麼這麼想?」
小道童愣愣的問道。
封天老祖聞言,嘴角微微泛開苦澀之意,開口說道:
「其實上一次浩劫之戰的時候,為師要死出手的話,我們神力宇宙不會死這麼多人的。」
小道童聞言,還是有些發愣。
不過他知道,憑藉自己的師尊強大,要是倘若真出手,別說神力宇宙不會死這麼多人了,就連逆轉局勢,都不是不可能。
要知道,自己的師尊,可是和宙神出自同一個時代的人,當年更是穩壓宙神一頭,哪怕是現在,宙神抵達了那個不可說的境界之後,自己的師尊比起宙神,實力也只差一個層次而已。
「算了,雛稚,跟你說你也不懂。」
封天老祖搖了搖頭,旋即抿起嘴巴,不再說話。
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這麼些年,將自己困在南瀛島上,不過是自暴自棄,不願面對現實罷了。
忽然。
封天老祖長呼出一口氣,回過頭看向知道他肩膀高的小道童,笑著說道:「雛稚,你跟為師多少年了?」
小道童聞言愣了愣,雖然沒明白自己師傅為什麼會忽然問這個,同時也覺得自己的師傅,今天有點怪怪的。
但他還是乖乖的掰著手指頭,認真算道:「師傅,從你在海邊撿到我到現在,一共一百萬年了。」
「一百萬年了啊,你在這座小島上,都跟著為師呆了上百萬年了,。」
封天老祖感嘆了一聲,話語再次一轉,突然輕聲說了一句讓小道童表情呆滯的話。
「雛稚啊,你想不想出去看一看?為師說的是,去看看真正的浩瀚星河,無垠星海,去看看這方世界,真正的模樣。」
「我......」
小道童睜大著黑白分明的眼睛,呼吸變得有些急促。
他從被封天老祖從沙灘上撿到之後,便從來沒有離開過這方天地。
一開始,他還會去凡人國度玩耍,會結交夥伴朋友,會一起玩樂大笑。
可沒過多久,他便發現,凡人有著生老病死,有著朝朝暮暮。
當他閉一次關出來,興高采烈的再去找曾經的小夥伴時,那些小夥伴們,早已都變成人家祖墳,墳頭草都三尺高了。
凡人一生,或許只是他一個打坐的時間。
久而久之,他便不再去凡人國度玩樂,否則一旦有生死別離,自己反而徒增傷悲黯然。
可以說,在他這一百萬年的歲月里,幾乎都是在南瀛仙島上,和自己的師尊封天老祖度過。
他早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去看看師尊口中那個精彩紛呈的宇宙,想要去看看那個璀璨絢麗的星海。
可他不想提出來,讓自己的師尊為難。
他知道,表面看上去大大咧咧,好像什麼事都不放在心上,下棋下得特別臭的師尊,在內心深處,一直有個結。
「......我想。」
猶豫了半天后,小道童深吸了一口氣,堅定的說出了這兩個字。
在他說完之後,他本以為自己的師尊會惡狠狠的瞪他一眼,然後責怪訓斥他兩句,因此,他低下頭,不敢去看師尊的臉色。
然而,他等來的,卻是師尊從未有過的暢快大笑。
「好!徒兒啊,那為師便帶你去看看,這個宇宙真正的模樣!」
封天老祖笑的酣暢淋漓,笑的灑脫不羈,笑的從未有過的隨心所欲!
只見他眼中精光暴漲,一股極其恐怖的霸道之意,從他身上散發出來。
這一日,封天老祖,找到了被冰封在自己內心深處,真正的封天老祖!
他,是宙神之下第一人!
「雛稚,既然要去外界,你可不能穿這身衣服,外界的姑娘可不是像你這麼打扮的。」
封天老祖右手一揮,一套紫色的流蘇長紗裙,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去,把這件衣服換上。」
「啊?」
小道童聞言呆了呆,迷迷糊糊的接過封天老祖的長裙,然後一路小跑,跑進了南瀛仙島的竹屋中。
片刻後。
一名身材高挑,身段絕佳的長裙少女,雙手有著緊張的抓著裙擺,怯生生的從竹屋裡挪著腳步走了出來。
她生的明眸皓齒,肌白如雪,清澈的眸子猶如一泓清水,無比的清澈。
夕陽的餘暉映在她的臉上,映出了大片的羞紅。
她的五官精緻絕倫,小臉翹鼻,下巴生的尖尖。
宇宙中的美人很多,或冷艷或妖嬈或清冷,但在她的身上,卻有著極大部分女人都未有的東西。
那就是,乾淨。
乾淨這兩個字,看似簡單,卻恰恰是最為難得。
「師傅,我...我有些不自在,還是換回那件道袍吧。」
雛稚捏著衣擺,低著頭,有些弱弱的說道。
不知道為什麼,她感覺自己的心臟有些撲通撲通的跳,手心也有些出汗。
「傻徒兒,不准換回來!」
封天老祖瞪了雛稚一眼,語氣有些威脅的說道。
他在心中,微微一嘆。
這一趟離開南瀛仙島,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要去幹什麼。
待帶她看遍宇宙之後,他也要去,為這個宇宙做些什麼了。
能否活著回來,封天老祖心中的答案是未知。
雛稚不知道,這件長裙,是封天老祖耗費了自己所有的至寶,練就的絕強防禦仙衣,論起價值,只怕已經不再極道祖兵之下太多。
這是封天老祖,用自己一生的底蘊,為雛稚量身定做的禮物。
「徒兒啊,師傅以後若是不在了,就靠這件仙衣保護你了。」
封天老祖心中默默的說了一句,卻是抬起頭伸出手,在雛稚額頭上彈了個腦崩,語氣有些惡狠狠兇巴巴的道:
「傻徒兒,要是讓為師知道你敢把這件衣服換下來,為師扒了你的皮。」
「好了好了,知道了,師傅你這麼凶幹什麼。」
雛稚揉了揉腦袋被彈的地方,有些不滿的嘟囔著嘴說道。
封天老祖哼了一聲,沒有再說話,而是低頭看向自己腳下的土地,眼中被一抹追憶之色替代。
「老夥計,你也陪老夫在這裡呆了這麼多年,想必已經無聊了很久了吧?」
嘭。
封天老祖喃喃自語笑了一聲,旋即右腳輕輕一踏。
轟!!!
瞬間,整個南瀛仙島,劇烈顫抖了起來,周遭萬裏海水如同煮開的沸水,不斷炸開。
轟轟轟!!!
無數土地裂開,無數海水沸騰,猶如在封天老祖的腳下,有一頭蠻荒巨獸在覺醒!
下一刻!
嘭!!!
一道驚天動地的轟鳴炸開!
整個南瀛仙島騰空飛了起來,發出一聲沉悶到了極點的哞鳴聲。
遠遠看去,一頭橫壓海面的黑色玄武神龜,從深海破水而出。
「師傅,這?!!」
雛稚眼中閃過一抹駭然,只見自己的腳下,哪裡還是什麼南瀛仙島,分明是一頭寬達萬萬丈的玄武巨龜!
它的四肢簡直就像四根定海神針,擎天之柱!
而她生活了一百萬年的南瀛仙島,只不過是這頭巨龜背後上的一塊甲殼。
激盪的海風,吹起封天老祖臉頰兩邊的鬢霜白髮,然而,封天老祖嘴中的笑意卻是越來越盛。
「宙神老匹夫,老夫出關了!該跟你算算賬了!」
「唔,對了,宇宙異族,得先解決宇宙異族!我和這老匹夫的賬先放一放,先把這群雜碎轟出我們宇宙才是!」
這一日,南瀛星域無盡疆域內,無數凡人抬起頭,看到有一頭遮天蔽日的巨龜,升天而去。
億億萬生靈,全部跪倒在地,目光狂熱的看著那升空而去的通天巨龜,齊聲呼喊恭送仙人。
這一日,南瀛星域內,再無老仙師的傳說。
這一日,宇宙里多了一個奇怪的組合。
一頭通體黝黑,猶如星辰般大小的巨龜。
一對游遍宇宙星空的糟老頭和容貌脫俗的紫裙少女。
奇奇怪怪的組合。
......
無垠星空當中,傳出少女興奮新奇的『哇哦』大叫聲,以及一名老者摸著鬍鬚,眯著眼睛的喃喃自語聲。
「唔,老夫忘了問了,那跟老夫下棋的小子叫什麼名字,也不知道這小子結沒結成道侶,雛稚這小丫頭,也是該找人託付了。」
搖了搖頭,這對奇怪組合,消失在了浩瀚星空當中。
.......
而在更在遙遠的星空中。
一襲黑袍,面容冷淡的劍無雙,已經快速朝著域外戰場爆射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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