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智光秀的分析徹底打碎了西野七瀨心底的一絲僥倖,讓西野七瀨悲傷之餘,心底也有了一絲憤恨。
恨,恨千夜為什麼再次辜負了自己的一番心意;恨,恨橋本奈奈未為什麼要搶走自己的師傅;恨,恨自己為何如此無用不敢向千夜表明心跡。
西野七瀨的內心如同被毒蛇所啃噬,一股名為妒忌的情緒占據了她的思緒,臉上的表情也變得陰暗起來。淚水從西野七瀨的臉上滾落,跌碎在地板上。
明智光秀看著這樣的西野七瀨,有些心痛的將手放在了西野七瀨的頭上,默默地安慰著她。
西野七瀨淚眼婆娑的抬起頭,看著明智光秀,悲傷的問道:「父親大人,為什麼?為什麼師傅他不喜歡我?為什麼娜娜敏要搶走師傅的愛?」
明智光秀看著西野七瀨,認真的對她說道:「喜歡一個人是要去爭取的,娜娜賽。如果你真的喜歡千葉大人的話,為什麼不去搶回他的愛的呢?」
西野七瀨看著明智光秀的眼神,不解的問道:「去搶?可是要怎麼……」
「愛情也好,天下也好,如果不去爭取而被動的等待,那樣是什麼也得不到的。」明智光秀嚴肅的看著西野七瀨,語氣中帶著不可置疑的堅定:「當日我攻伐信長大殿,明知會背負下克上的罵名,但我還是這樣去做了,娜娜賽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父親大人?」西野七瀨此時看著明智光秀,不明白他為何會提起四百年前的舊事。
「因為只有去做了才能知道結果。」明智光秀的眼睛裡仿佛燃燒著火焰,如同焚燒了本能寺的大火:「如果因為畏懼而不去做,那樣是永遠得不到你想要的結果的。做了起碼還有一半成功的可能,即使失敗也不會感到後悔。因為當你回首往事的時候,你可以說一句,你已經盡力而為了。」
西野七瀨仿佛感受到了明智光秀身上的氣勢,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他,開口問道:「父親大人,那我該怎麼去……爭取?」西野七瀨最終心中做下決定,眼神堅定起來。
明智光秀看著認真起來的西野七瀨,笑得很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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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此間大社門前,西野七瀨心中還有一些忐忑。
雖然按照明智光秀的指點,西野七瀨決定正面進攻,但事到臨頭,西野七瀨心裡多多少少還是有些退縮。
「娜醬,你站在這幹嘛呢?」高山一実拍了一下西野七瀨的肩膀,讓她渾身一顫:「不是說要來找千葉桑學習嗎?幹嘛站在門口呀?」
「沒什麼啦!」西野七瀨趕忙搖了搖頭,沖高山一実笑了笑說道:「這不是在等卡茲咪你嘛。」
「謝謝你啦!娜醬。」高山一実高興的對西野七瀨說道:「不過沒有必要等我呀,只是一兩步的事情,那現在我們進去吧!」說完高山一実便推著西野七瀨走進了此間大社。
「娜醬,為什麼你會突然想到要來此間大社找千葉桑學習呀?還拉著我一起來?」高山一実一邊走著一邊對西野七瀨問道。
「我一個人比較害怕嘛,有卡茲咪你陪我一起來,我會比較安心一點。」西野七瀨衝著高山一実嫣然一笑,卻將高山一実的問題含糊過去,拉著高山一実的胳膊,朝著此間大社的地下道場走去。
高山一実不疑有他,被西野七瀨拉著胳膊,一起來到了此間大社的地下道場。
「千葉桑,打擾了!」高山一実看著端坐在道場中的千夜,趕忙朝他打著招呼,而西野七瀨看向千夜的眼神有些複雜,但還是同高山一実一起朝千夜行著禮。
看到二人到來,千夜也點頭示意說道:「歡迎兩位小姐的到來。」
千夜一貫的禮儀卻讓西野七瀨心中不由得暗想,師傅你為什麼要這麼疏遠的稱呼我?為什麼不叫我的名字?果然師傅你有了娜娜敏就把我忘了嗎?
西野七瀨內心的想法讓她的表情顯得有些陰暗,這讓千夜皺了皺眉頭,對她說道:「娜娜賽,你怎麼了?沒睡好嗎?怎麼感覺你沒有什麼精神?」
「沒有,沒什麼!」西野七瀨趕忙搖了搖頭,同時咬著嘴唇心裡想道,師傅還是記掛著我的。
西野七瀨奇怪的樣子讓千夜皺了皺眉頭,但也沒有多想,於是對她和高山一実說道:「娜娜賽昨天聯繫我說你們兩個想來向我學習,這很好。因為京都事件的原因,你們的新節目最近很受關注,提高一下自己的本領,也是好的。」
見千夜開始授課,無論是西野七瀨還是高山一実都振奮了自己的精神,專心聽他開講。
「娜娜賽你的陰陽術基礎已經很紮實,對法術的運用也很老道,總得來說在下對你現在所取得的成績很滿意。」千夜的稱讚讓西野七瀨臉上浮現出笑容,但千夜接著說道:「你的問題主要是體現在實戰經驗的缺乏之上,比如上次對付貓又和生成時,你先後兩次召喚式神,第一次動用的是超出自己掌控能力的七星星神,第二次用的是血咒召喚武士亡靈,在實戰中,你這兩種做法都是錯誤的。強行使用自己還不熟練的咒語,使用禁忌的血咒,這兩種錯誤都很可能造成比那兩隻妖怪所能造成的更嚴重的後果。這一點,在下希望娜娜賽你能夠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錯誤。」
千夜的話,讓西野七瀨低下了頭,她也知道自己那天確實犯了錯誤,於是點點頭對千夜說道:「我知道錯了,師傅。」
看著西野七瀨,千夜搖了搖頭,從身旁拿起早已準備好的一卷捲軸,遞給西野七瀨說道:「這是我的手札,上面記載著在下陰陽術方面的一些心得體會。雖然比不上晴明公的《占事略決》,但也算是在下畢生所學的總結,希望娜娜賽你能夠用心研讀,不要辜負了在下一番心血。」說完便將手中的捲軸遞給了西野七瀨。
西野七瀨接過千夜遞過來的捲軸,拿在手中摩挲了一下,認真的看著千夜說道:「請師傅放心,我不會辜負您的一番心血的。」
「你先去茶室那邊熟悉一下裡面的內容,有什麼不懂的待會再問我。」千夜對西野七瀨的態度很滿意,面帶微笑的對她說道:「接下來我要指導卡茲咪劍道,可能會比較吵,你去茶室那邊會安靜一點。」
西野七瀨雖然更想待在千夜身邊,但她還是按照千夜的吩咐,起身去了茶室。
待西野七瀨離開,千夜看著跪坐在自己面前的高山一実開口問道:「高山小姐,這個問題我曾經問過生駒小姐,現在我也用來問你,你是為了什麼而揮動手中的劍呢?」
高山一実顯然對千夜要問的這個問題早有準備,想了一下,認真的回答道:「我想為了自己的夢想,也為了保護娜醬。在上次遇到妖怪的時候,我就發現了,娜醬需要一個人站在她身前。如果是那樣的話,我願意來保護她。」
「高山小姐為何會有這樣的想法?」因為是正式的問答,千夜對高山一実使用了尊稱,語氣認真的問道。
「主要還是因為我想保護娜醬吧。」高山一実想了一下,回答道:「她是我的好朋友,而且娜醬的樣子,很能激起別人的保護欲,看到她認真的樣子,就會不自覺地想要保護她。」
千夜不可置否的點點頭,站起身,拿起一旁早已準備好的兩把武士刀,將其中一把扔給高山一実。
「既然如此,那麼拔刀吧,讓我看看你的決心有多堅定。」說著千夜便站起身,如同鷹隼一般的目光,凌厲的審視著高山一実。
接住千夜扔過來的武士刀,高山一実感受著千夜身上散發出來的壓力,趕忙站起身,將刀鞘靠在自己的腰間,握住了武士刀的刀柄。雖然單膝跪地,但是高山一実還是擺出了拔刀式的姿勢,嚴陣以待的看著千夜。
千夜雖然看上去只是簡簡單單的持刀而立,但是高山一実卻感覺到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座巍峨的高山,讓自己尋不到一絲破綻。一滴汗水從高山一実的額頭滴落,千夜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氣勢讓高山一実覺得自己的皮膚都感到了針扎一樣的刺痛感,右手雖然握住了刀柄,但是巨大的壓力卻讓高山一実連拔刀的勇氣都沒有。雖然千夜只是和很普通的拿著刀站立在那裡,但是卻讓高山一実的神經不斷的發出示警,仿佛自己一但拔刀,等待自己的便是如同雷霆般的一擊。會死的,高山一実雖然明知道千夜不可能傷害自己,但是卻依然有著這樣的感覺。
「不是說要為了自己的夢想,為了守護西野七瀨而揮刀嗎?」千夜冷漠的看著高山一実,清冷的聲音說著冰冷的話語:「如果你連向我拔刀的勇氣都沒有,還是趁早放棄吧。劍道那種穿著具足,拿著竹刀互相擊打的把戲,別說你練了十年,就算是練上一百年,你的刀也連最弱小的螞蟻也殺不死。」
千夜的話敲打的在高山一実的心坎上,讓她不由得咬緊了牙關,右手死死的握住自己腰間的武士刀的刀柄,卻始終沒有勇氣拔出來。
「你現在的樣子也想守護站在你身後的人嗎?」千夜仿佛不想放過高山一実,傷人的話語不斷地迴蕩在高山一実的耳畔:「如果站在你面前的是一隻妖怪,你也會因為害怕而無法拔刀嗎?如果你的身後就是你想要守護的人,無法拔刀就會死,你也不敢拔刀嗎?不敢拔刀的武士,和廢物有什麼區別?」
千夜的一聲斷喝,終於讓高山一実在壓力下突破了。
「我不是廢物!」高山一実一聲大喝,握住刀鞘的左手大拇指猛地一推刀鐔,右手握住刀柄,猛地拔刀出鞘,朝著千夜揮出。
刀刃與刀鞘的摩擦,讓高山一実蓄滿了力量的這一刀發出切開空氣的聲音,飽含心念的一刀,帶著高山一実的決心朝著千夜斬去,然而這一刀卻在千夜面前停住了。
擋在刀刃之前的,是兩根手指。
高山一実的刀,被千夜用兩根手指捏住了刀刃,寸進不得。
高山一実用力抽動手中的武士刀,卻如同生了根一般,被千夜的兩根手指牢牢捏住。
「我輸了。」半晌,高山一実才頹然的鬆開了刀柄,跪坐在了地上。
千夜捏住刀刃將這把刀的刀柄遞到高山一実的面前,溫和的說道:「不,你沒有輸。高山小姐你在揮出這一刀的時候,就已經贏了。」
聽到千夜的話,高山一実抬起頭看著他,眼神中流露出不解。
「不是什麼人都能在面對在下的時候,揮出這一刀的。」千夜對高山一実露出微笑:「如果沒有足夠的覺悟,是沒有資格在在下面前拔刀的。而高山小姐,你恰恰做出了覺悟,才能揮出這一刀。」
「可是這一刀卻連千葉桑你的兩根手指都突破不了。」高山一実臉上帶著沮喪。
千夜啞然失笑:「想突破在下這兩根手指,高山小姐你如果有劍豪級的實力的話,或許可以做到。不過現在,還是不要好高騖遠了,先學會怎麼揮刀吧。高山小姐你的力量和技巧,距離劍豪,還有很大的差距呢。所以,高山小姐,你願意向在下學習嗎?」
高山一実看著被千夜遞到自己眼前刀柄和被他用兩根手指捏住的刀刃,終於眼神堅定起來,伸手握住了刀柄。
而一旁的茶室內,站在門口偷看著千夜和高山一実的西野七瀨臉上露出微笑,拍了拍胸口,終於放下心來。
「卡茲咪她有了覺悟,我也要拿出自己的覺悟了!」西野七瀨低聲的對自己說道,眼神中流露著堅定:「就像父親大人說的,只有去爭取,才能有機會成功。」說完,西野七瀨的眼神中閃耀著堅定的光芒,注視著千夜,暗暗握緊了自己的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