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被稱作「隅田川」的河流,原本是入間川的下游,曾經是下總國和武藏國的邊界,後來由於荒川改道成為荒川的幹流。明智時代末期到昭和時代初期為了防止洪水泛濫,從新岩淵水門到東京灣入海口新修建了「荒川放水路」,成為了現在的「荒川」。後根據法令指示,荒川放水路成為荒川幹流,分流點新岩淵水門以南的下游被稱為隅田川。
隅田川上的橋樑,所採用的橋體種類相當多元,也相當程度的表現了東京的都市變化,使得隅田川有「橋樑博物館」之稱號。江戶時代由於防備上考量有架橋限制,明治時期大多使用隅田川渡船。其後隨著交通量的增加而設置不少木橋,但於關東大地震時大多被破壞,後來多改為鐵橋。
隅田川沿岸的步道是奉第八代將軍德川吉宗之命所修建的,也是東京人所共知的賞櫻名所。而提到隅田川,除了東京每年都要在隅田川畔舉行的最著名的隅田川花火大會以外,便是緊鄰著隅田川的淺草寺了。
淺草是東京的發源地,淺草寺則是東京最古老的寺廟。
淺草寺也叫淺草雷門觀音寺,該寺正式名稱為金龍山淺草寺。作為淺草寺山門的雷門是公元942年為祈求天下太平和五穀豐登而建造的,是淺草著名的一景。在雷門的中央懸掛著一個巨大的燈籠,上面寫著「雷門」二字,已成為了淺草的象徵。
據傳公元628年,一對以捕魚為生的兄弟在隅田川中發現了觀音像,認為是「觀音顯靈」。於是,人們在當地修建寺院,供奉觀音,這座寺院便是今天的淺草寺。
江戶時代德川家康將淺草寺指定為德川幕府的朝拜場所,淺草寺一帶因此逐漸繁榮。除淺草寺內堂外,淺草寺院內的五重塔等著名建築物和史跡、觀賞景點非常多。每年元旦前後,前來朝拜的信眾與慕名而來的遊客摩肩接踵,絡繹不絕。
萬聖節的晚上,雖然是源自西洋的節日,但淺草寺前位於雷門與本堂之間,東京最古老的商店街——仲見世上,依舊遊人穿梭如織,熱鬧非凡。為了配合節日的氣氛,不少商家都在自家的商店門前掛起了南瓜燈,許多的遊人更是打扮成了妖怪的樣子在這條古老的商店街上穿行著。
隨著夜幕的降臨,天已經黑了下來,但隅田川兩岸卻逐漸點亮了燈火,照亮了整條河流。今夜的夜風微煦,清爽宜人,但不知何時起,隅田川的河面上卻逐漸瀰漫起了霧氣,並且愈漸濃郁,最終布滿了整個隅田川的河面,讓不少遊船都為了確保安全而靠岸。
隨著霧氣的瀰漫,一陣奇怪的歌唱伴隨著鼓樂之聲從隅田川的河面上傳來。初時只是細如蚊吶般的低吟淺唱,輕輕地在隅田川兩岸的遊人耳畔飄散。但當人們開始駐足傾聽,尋找著這樂聲的來源時,這聲音便開始隨著霧氣升騰而逐漸鳴響,變成了響徹在整個隅田川兩岸的盛大樂章。
當好奇的目光看向隅田川的時候,一支奇怪的隊伍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了隅田川的河面上,在霧氣的掩映之下,行走在隅田川的河面上。
一座華貴的神轎,由十六個穿著兜襠布的紅色壯漢扛著走在這支隊伍的前面。眼力好的人若是仔細看去,便能發現,這些紅色的壯漢頭頂,都長著只有鬼才會長的犄角。
這座由十六個鬼族扛著的神轎通體都是朱紅色,上面裝飾著黃金。轎子的四面沒有圍擋,只是以輕紗遮掩著坐在轎內的人的容貌,讓人看不真切。金色的轎頂的四個角上,分別懸掛著一串風鈴,隨著扛著神轎的鬼族的腳步和隅田川上輕風的吹拂而輕響。若是有人能夠用目光穿透神轎四周輕紗的遮擋,便能夠看到,坐在神轎內的,是一個有著九條白色狐尾的美麗身影。
一個仿佛帶著烏鴉天狗面具的身影,穿著山伏裝束,手中握著一根黃銅的錫杖不時扇動著自己黑色的雙翼在神轎前一邊舞蹈,一邊引導著神轎的前進。然而這個身影身上無論是黑色的雙翼,還是如同烏鴉一般的面容都是真實的,這是一隻真正的烏鴉天狗。
跟隨在神轎後面,在隅田川的河面上綿延開來的是神態各異、只在傳說之中出現的各種妖怪。
渾身濕透、往下滴著水的橋姬與打著雨傘的雨女走在一起,笑語嫣然的聊著天。如同巨大車輪一般燃燒著火焰的輪入道滾動著自己龐大的身軀,隨著隊伍的前進而滾滾向前。同海女房走在一起的海坊主那巨大的黑色光頭在夜晚的隅田川的河面上的這支隊伍中十分的顯眼。但它卻不是身軀最巨大的,在它的身旁,身軀更加巨大的見越入道正小心翼翼的跟隨著隊伍前進,避免自己寬大的身軀擠到一旁的其他妖怪。
在隊伍中還有著一隊騎著燃燒著鬼火的骷髏戰馬的武士,他們身上同樣燃燒著碧綠的鬼火,早已破損不堪的盔甲上插著朽壞的箭支和斷刀,遮掩不住盔甲下早已腐朽的只剩骷髏的身軀。
穿著一身輕便的白色盔甲,打扮成姬武士的菅井友香騎在一匹黑色的戰馬上,此時正和這些鬼武士們走在一起。
菅井友香原本只是抱著好奇與來見偶像的心思跟隨著自己的好朋友佳子一起來參加一場萬聖節聚會,卻沒有想到,這場萬聖節聚會卻是有真正的妖怪參加的。看著眼前這些與她走在一起的鬼武士,菅井友香在害怕之餘,心底也難掩好奇。此時她胯下的戰馬正踏著水波,行走在隅田川的河面上。菅井友香看著馬蹄下縈繞的霧氣與不時濺起水花的河面,對這只能出現在傳說與幻想之中的奇幻畫面,恍如置身夢境之中,令她感到分外新奇。她回過頭,看著一旁端坐在由一頭青色的犍牛拉著的宮車上的好友佳子,窺見穿著十二單的佳子臉上那掩蓋在端莊的神色之下的興奮,不由得掩嘴輕笑。
在佳子乘坐的宮車後面,是一張漂浮在水面上的白色毛皮,這張毛皮十分的巨大,讓菅井友香好奇的猜想著這到底是什麼動物的毛皮。在這張白色的毛皮上面,坐著打扮成花魁的三位大物女藝人和一身白衣如同雪女一般的橋本奈奈未,在橋本奈奈未的膝上,正枕著右眼燃燒著火焰的千夜,千夜正端著酒杯與同樣打扮成陰陽師的野村萬齋一起暢飲著美酒。
穿著侍女服的秋元真夏和打扮成近衛武士高山一実雖然瞪大眼睛看著躺在橋本奈奈未膝上的千夜,心裡有些嗔怪,但也沒有過多的在意,只當是他們二人師徒關係親密而已。而西野七瀨今天並沒有打扮成妖怪的樣子,而是穿著一身素雅的衣裙,打扮的如同當年的明治玉子,靜靜的跪坐在千夜身旁,看著枕在橋本奈奈未膝上的千夜。
「千夜桑,這就是百鬼夜行嗎?還真是奇幻瑰麗,令人終身難忘啊!」野村萬齋端起酒杯,向千夜略略一敬之後,便飲下了杯中的美酒。
千夜並未從橋本奈奈未的膝上起身,依舊享受著自己妻子柔軟的膝枕,伸出一隻手拿著酒杯想要遞到橋本奈奈未的唇邊,卻被她淺笑著攔了下來:「千夜桑,不要喝太多哦,酒醉傷身。」橋本奈奈未的嗓音甜蜜,語氣之中流露著關切,但與她對視的千夜卻能夠看到她眼裡的一點寒芒。讓千夜不自覺的摸了摸鼻子,不再對橋本奈奈未做出親密輕佻的動作。
「千夜桑還真是疼愛你這位弟子呀!」野村萬齋看著千夜的動作,輕笑一聲之後,看著眼前奇幻瑰麗的百鬼夜行與身旁穿行的妖怪們,讚嘆的說道:「如此瑰麗奇絕的百鬼夜行,真是令人一生都難以忘卻的場面啊!讓人不自覺的想要置身其間,與之同行呢!」
「這可是我心愛的弟子!」千夜枕著橋本奈奈未的膝,抬起手臂將酒杯中的美酒傾倒進自己嘴裡,姿態肆意而瀟灑的對野村萬齋說道:「野村桑如果喜歡這種場面的話,不妨待會留下來參加夜宴吧。百鬼夜宴雖然比起百鬼夜行來不為人所知曉,但奇幻瑰麗卻要更勝一籌,可以讓野村桑你見識到從未見識過的精彩哦!」
「還是算了。」野村萬齋雖然有所意動,但是卻搖了搖頭:「作為狂言師,可是要保持一個良好的生活習慣的。這種熱鬧的酒宴,看來我只能缺席了。」雖然難掩眼中的遺憾,但野村萬齋還是拒絕了千夜的邀請。
「如此就只能遺憾了,百鬼夜宴,這可不是什麼時候都能夠遇到的!」千夜輕笑一聲,語氣中帶著濃濃的懷念:「想起上一次參加百鬼夜宴的情景,真是讓人回味無窮啊!」
千夜忽然站起身,揮手將手中的酒杯變作一面小鼓遞給橋本奈奈未,示意她擊鼓,而千夜自己則張開手中的蝠扇,伴隨著橋本奈奈未輕輕拍響的鼓聲唱起了著名的敦盛。
思へばこの世は常の住み家にあらず。
草葉に置く白露、水に宿る月よりなほあやし。
きんこくに花を詠じ、榮花は先つて無常の風に誘はるる。
南樓の月を弄ぶ輩も月に先つて有為の雲にかくれり。
人間五十年、下天のうちを比ぶれば夢幻の如くなり。
一度生を享け、滅せぬもののあるべきか。
一旁的野村萬齋此時也來了興致,同樣站起身,手持蝠扇唱起了敦盛的後段。
是を菩提の種と思ひ定めざらんは
口惜しかりし次第ぞと思ひ定め
急ぎ都へ上りつつ
敦盛の御首を見れば物憂さに
獄門よりも盜み取り
我が宿に帰り
御僧を供養し
無常の煙となし申し
二人的歌聲隨著瀰漫在百鬼夜行之中的樂聲,傳遍了整個隅田川兩岸。
在河岸邊,一名穿著華貴和服的女子看著眼前行走在隅田川的河面上,綿延不絕的百鬼夜行的隊伍,眼神中流露出莫名的神采。聽到千夜與野村萬齋一起唱起的敦盛,不由輕聲的感嘆道:「能樂嗎?果然還是想聽你和晴明一起唱,讓博雅來伴奏呢,千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