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父從話中認出面前指著他鼻子罵的人是曠野。
朝野科技的曠總。
一邊對他的不敬感到憤怒,一邊又因為他的身份地位而不好直接得罪,便說:「曠總,謹言慎行。」
裴悠悠本來還想罵面前的人胡說八道,聽到邢父一聲曠總,她不得不把話咽回去。
裴氏的項目已經因為這個曠總而不得不讓利才能得以進行,邢氏也有意和朝野科技合作,她也不敢輕易得罪。
得罪余少已經讓政嶼哥為難,不能再來一次。
何況這裡是警局。
一旁的邢母和邢語柔見有人從審訊室出來,詢問是個什麼情況,那人沒說什麼,只是去跟曲警官說:「他什麼都說不知道,要等自己的律師。」
邢母立馬說:「律師已經在來的路上,我兒子是無辜的。」
曲警官說:「你兒子確實是無辜的,邢政嶼就不一定了。」
他口中的「兒子」是指邢彥詔。
意思是說她不認親兒子,只管養子。
邢母一陣尷尬,側身到丈夫身邊去。
邢語柔焦急地問:「我二哥和大哥曠奶奶的車禍,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是不是弄錯了?」
「兩個半月你大哥出了車禍,和你二哥有關。」
「怎麼可能?」邢語柔一臉不信,「那時候我大哥和二哥都還不認識,大哥和二哥都還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邢大小姐,我想你弄錯了,你二哥早在三年前就已經和親生父母有了聯繫,早有資金往來,這一點我們很確定。」曲警官說完這句話,正好看到門口被請來的林家夫妻。
林家夫妻一臉鬼祟樣。
他帶著林家夫妻去審訊室。
留下一眾人神色各異,吃驚的吃驚,不信的不信,平靜的平靜。
邢語柔愣愣回到爸媽身邊,「爸,媽,警察說二哥三年前就知道自己身世了,真的嗎?」
邢母嘴唇發白:「我……我不知道。」
邢父的目光陰沉沉。
結合曠野和警察說的話,他儼然意識到什麼,只是心裡還沒個准信,暫且選擇沉默。
他回頭看向親兒子,除去臉上有點紅,跟個沒事的人一樣。
旁邊站著駱槐,面前是曠野和曠老太太。
曠老太太皺著眉說:「這哪是親爹啊,下這麼重手,當初讓你別回去別回去,非得回去,除了娶到駱槐這個好老婆,你得到什麼了你?」
「我……」
「讓你張嘴了嗎?」
邢彥詔閉嘴。
「奶奶……」駱槐心裡正難受著。
曠老太太立馬說:「好好好,奶奶不說他了。」
四個人簡直一物降一物。
邢父剛走過去,曠老太太、曠野包括駱槐都紛紛站到邢彥詔面前,不止邢父愣住,邢彥詔自己也是。
還是頭次被三個人保護。
尤其是駱槐。
膽子變大了嘛。
有長進。
邢彥詔往前一步,站在駱槐旁邊,和三人同一條線。
「你為什麼回邢家?」邢父問出這句話,就是感覺到他回邢家並不是因為有血緣的親人,似乎也不是為邢家萬貫家財,多半和今天的事有關。
邢彥詔也不打算隱瞞:「有人要害我和我家老太太。」
「你覺得是政嶼,所以回家第一天就踹了他一腳?」邢父眯起危險的眼眸,如果是這樣,他這個親兒子心思藏得夠深。
邢彥詔:「是。」
邢母和邢語柔看過來,神色複雜。
裴悠悠搖頭道:「政嶼哥不是這樣的人,媽,爸,政嶼哥是你們親手養大的,政嶼哥是個什麼樣的人你們不清楚嗎?還有語柔,你哥哥是個什麼樣的人,你看了這麼多年不清楚嗎?」
她堅信她的政嶼哥不是壞人。
邢母心有動容,「是啊,老邢,我們養了二十九年的孩子,是什麼性格我們還不知道嗎?這裡面一定有誤會。」
「彥詔,這裡面有誤會。」
邢語柔遲鈍片刻,跟著點頭。
「大哥,二哥他不會的,二哥連只螞蟻都捨不得踩死,不止拿自己的錢成立流浪貓救助站,還辦助學金,幫助了很多大山里不讓上學的女孩去上學,穎姐就是二哥很早以前拿自己生活費資助完成學業的第一批。」
「二哥對素不相識的人都能出錢幫助,不會做這樣的事。」她情真意切地喊,「大哥。」
邢彥詔看親妹妹一眼。
回到邢家,唯一能讓他感覺到血緣關係之奇妙的就是邢語柔。
無憂無慮,是朵溫室里的小白花。
又像棵牆頭草,沒主見,別人說什麼信什麼,嘴上說著不喜歡他這個親哥,卻從來沒有什麼惡意。
害怕,也會喊大哥。
他知道邢語柔真心認他,他也一樣。
但沒想到邢語柔第一次情真意切喊他,竟然是想讓他相信邢政嶼是個好人,沒害他。
這種感覺有點複雜。
「你……」他張了一下嘴,卻不知道說什麼。
第一次有妹妹,確實不知道怎麼說話合適。
忽然,他的手指被拉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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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棉花般的柔軟裹住他的一根手指。
是駱槐。
他側頭看向駱槐。
駱槐看的邢語柔,不緊不慢地說:「語柔,我們不否定他的善,但也不否定他的惡,善惡兩面,人是立體。」
「大嫂。」邢語柔也不反駁她的話,只是儘可能地舉例,「上次你被爸爸罰站,還是二哥讓我去拿毛毯給大嫂,二哥讓我去通知大哥的。」
「我知道,我會再當面和你二哥說聲謝謝。」駱槐從容不迫。
邢語柔頓時偃旗息鼓。
裴悠悠再次拉過邢語柔:「別聽她的,白眼狼,從來不知道感恩,他們說的都不算。」
邢母點頭:「對,等警察的調查結果。」
駱槐也說:「是該等警察調查的結果。」
雙方似乎達到一眾微妙的平衡,不像剛開始見面一樣劍拔弩張。
邢家的律師來了,進去一會又出來,告訴邢家人先回去等消息,明天這個時候邢政嶼會完好無損回去。
邢家人這才鬆口氣。
一行人回去,並沒有看邢彥詔那邊,不知道是不想看,還是不敢看。
邢彥詔沒理。
曠野壓低聲音說:「不太對勁,你們聽到律師剛剛說什麼了嗎?邢政嶼明天這個時候就能回去,警局要是沒有確鑿證據,只能拘留嫌疑人二十四小時,那個律師怎麼能這麼肯定?」
邢彥詔問:「我們的證據遞上去了嗎?」
「遞了。」曠野說,「我懷疑邢家一定會用手段保邢政嶼,而且今天這個事很奇怪,那個姓曲的警察怎麼會恰恰在那個時候去抓人?連拘留書都有,這東西不是立馬就能拿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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