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轉斷玉指雖然只有一招,但步法卻有九步,其要義便在快、准、狠之上。我的仇家之所以很少有人知道這一招,是因為見過我這一招的人,都已經死了。」沈七頗為自豪的說道:「阿雙,如果你願意的話,我想把這一招九轉斷玉指傳給你。」
這是秦雙有生以來第一次親眼見識到真正的江湖名家出手,跟沈七的這一招比起來,雷揚建的那一招什麼「鐵拐勾欄」簡直就像是地攤上的便宜貨一般。
而且沈七處處替自己著想,秦雙又是崇拜,又是感動,連忙說道:「我願意,我當然願意,七叔,請讓我拜你為師吧!」說著就要納身下拜。
沈七呵呵一笑,手一伸將他輕輕托起,不讓他跪下,道:「你天資卓絕,以我的武功,還不足以當你師傅,我們依然和之前一樣知己相交。你喊我七叔,我叫你阿雙,無須拘泥於世俗之禮。既然你願意學,那以後每天夜裡,你我都到這裡碰面,這裡人跡罕至,地方又不小,剛好適合練功!」
秦雙自是興高采烈的滿口答應。
在接下來的三個月里,秦雙每天深夜都會依約來到這個地方,在沈七的指點下勤練武功。
沈七將「九轉斷玉指」的絕學分拆為步法和指法,每天晚上分為三個時間段,先教秦雙步法,再教指法,到了三更開始,則是兩人一起盤坐,修煉《廣寒訣》。
而在間中休息之時,沈七也把自己數十年行走江湖的所見所聞,不分巨細的講給秦雙聽,極大的增長了他的見識。
他們一個願教,一個願學;教的人傾囊相授,毫不藏私,學的人專心致志,求知若渴。夜夜如是,從未間斷;即使偶爾颳風下雨,也未能阻擋這一老一少在懸崖上或縱躍騰挪,或盤膝靜坐的身影。
不得不說,沈七這個老江湖對於秦雙的判斷是相當準確的,在這段時間裡,秦雙在武學上的進步可謂飛快。
短短三個月的時間,秦雙已經把沈七的絕學「九轉斷玉指」的招式練得純熟,不管是出手時的速度,還是拿捏的時機,都已經有了六七成火候;而九式步法更是爐火純青,唯一欠缺的就是缺少了足夠強的內力輔助,所以無法發揮出「九轉斷玉指」的真正威力。
而對於《廣寒訣》的第一層「朔月訣」,一共有冥思、吐納、流息、聚氣四個階段,他不但已經順利練成了「冥思」,就是連「吐納」的階段也已經有了數成火候。對於在這兩個階段整整花了四年時間的沈七來說,秦雙這種驚人的修煉速度讓他既感到激動萬分,又大感無奈。他時常感嘆老天不公,厚此薄彼,為何生就秦雙這樣一個天縱奇才。
當然,秦雙知道,沈七這樣的感嘆純粹是出於玩笑,絕非嫉妒自己。
他不清楚自己現在的修為究竟到了一個什麼境界,對此他並沒有太過在意,他在意的是自己一個殘脈的身體又可以練武了,這簡直就是絕處逢生一般的機遇,幾乎相當於他又重生了一次啊!
自從三個月前被雷揚建狠狠的欺負了一次之後,這幾十天裡,雷揚建倒也沒再來找過秦雙的麻煩;不但平日裡很少遇到,就是偶爾遇到幾次,也只是遠遠走過,或許像秦雙這樣的雜役,雷揚建根本就沒有放在眼裡。
雖然時而也有其他人對秦雙呼來喝去,大聲咋呼譏諷,但秦雙自從練武之後,不知是精神有所依託,抑或是《廣寒訣》的功效,他如今心態極好,對這些人的無禮和放肆,他都只是一笑而過,根本不理會。
時間一長,這些人還以為秦雙真的是被欺負傻了,或者是認命了;既然不再反抗,他們欺負著也就沒什麼意思了,所以反而漸漸的就把秦雙當做是個路人甲一般。
而這樣一來,倒是讓秦雙享受了一段難得平靜的日子,剛好可以讓他潛心武學。
……
沙沙,沙沙……
這日清晨,秦雙一如既往的在打掃山門,一邊哼著不著調的小曲兒,心情輕鬆無比。
突然一陣哈哈哈的狂笑聲從石階上面傳來,笑聲裡面摻雜了一些肆無忌憚的意味,而在笑聲之間卻還夾雜著一個帶著一些哭腔的聲音:「別鬧了,還我,快還給我呀……」
秦雙疑惑的看去,只見兩個武宗的弟子正嘻嘻哈哈的走來,一邊走,一邊將一個酒罈子在他們兩個人之間拋來拋去,一邊縱身大笑。
一個雜役弟子氣喘吁吁的跟在他們身後,滿臉的焦急和無奈之意,這個雜役弟子只有十三四歲,左腿有些殘疾,走路一瘸一拐,十分彆扭。
秦雙知道這兩個弟子,一個叫桓橋,一個叫耿春;這雜役弟子秦雙也認識,名叫丁小六,家中十分貧寒,本人又從小就有殘疾在身,所以丁小六十分珍惜這份好不容易才得到的能夠在澄元武宗做雜役的工作,可以說比秦雙還要老實,還要任勞任怨,幾乎所有的髒活累活,他都願意做。
但也正因為他的身體有殘疾,所以時常也會被人嘲笑和欺負,不過丁小六對此都是打落牙齒往肚裡吞,全都忍了下來。
這個酒罈子的壇口密封著,在被拋甩的過程中隱隱發出液體晃蕩的汩汩之聲,壇中顯然滿滿的都是酒水,顯得十分沉重。
這兩個弟子都是練脈初期修為,是些內功底子,酒罈子雖然沉重,但是他們一個高高拋起,另一個伸手接住又拋了回來,走路之間,酒罈子在空中飛來飛去,竟是沒有讓其落地。
他們似乎知道以丁小六的速度根本是跟不上自己的,所以故意放慢腳步,就在丁小六前面一點距離,讓他看起來好像走快兩步就能趕上,可偏偏就是趕不上。
而丁小六則拼命的想用手去撈酒罈子,甚至有時候還小跳兩步,可是他的一隻腳用不上力,再加上兩個身懷武藝的弟子刻意為之,既沒習武,身體又不方便的丁小六又怎麼能夠輕易碰到酒罈子?
跑又跑不快,跳又跳不高,丁小六越是心急,動作越是猶如小丑一般,更是惹來前面兩個弟子的瘋狂笑聲。
「求求兩位師兄了,快把酒罈子還給我啊!」丁小六又是屈辱,又是難過,簡直已經快要哭出來了,拼命的哀求:「褚總管要我趕在正午之前把酒水送去,若是遲了,他一定會開除我的,兩位師兄行行好,不要再鬧了……」
但是這樣的哀求顯然並沒有讓那兩個弟子生出收手的意思,他們似乎更加樂於看著丁小六那份極度無助的窘態:「哈哈哈,開不開除你,關我們何事?你要拿去,便來拿去啊,只要你能拿得到,我們兄弟絕對不會為難你,哈哈哈!」
耿春則笑著說道:「丁小六,我不是聽說你學了天下第一的絕學,叫什麼『天殘神功』嗎?哈哈哈,說不定你一躍騰空,我們都跳得沒你高呢!」
眼前的這一幕情景讓秦雙的心頭瞬間無法控制的冒起一團無名火,剛剛的好心情頓時蕩然無存。這世上何曾有過什麼「天殘神功」?這當然是兩個弟子充滿惡意的玩笑,而這樣的玩笑,根本就是在侮辱一個殘疾人的人格。
作為一個從地球穿越過來的人,他或許可以忍受別人對自己的侮辱,但卻無法忍受一個健康的強者對一個殘疾的弱者那種無緣無故的嘲笑和諷刺,目的只是為了他們自己尋開心,完全不考慮別人的處境。
因為秦雙最近也從一些小道消息得知,由於武宗的高層想要招入一些新的雜役人手,以便對現任的一些不是很理想的雜役進行更新換代,而身患殘疾的丁小六就在被考慮開除之列。
丁小六似乎也是知道了這個消息,心中焦急的他最近更是拼命多幹活,甚至放棄了大部分休息時間,為的就是希望能夠贏得宗門的認可,讓他可以繼續留下來做雜役。
但是丁小六的頂頭上司,管事褚縱可不是一個好相處的人,他最擅長的就是對手下人無中生有,雞蛋裡挑骨頭。而他也是最想要換掉丁小六的人之一,因為聽說褚縱早就想讓自己的一個親戚進來武宗做事,只不過由於武宗招收的人數有限,所以才一直沒有能夠成功。如果這一次丁小六被開除,自然就空出了一個職位可供褚縱操作了。
現在丁小六除了多幹活多做事之外,最擔心的就是怕自己一不小心犯個什麼錯,被褚縱抓住機會,小題大做,那他不被武宗趁機掃地出門才怪。
所以他如今並不是不能忍受這兩個弟子對自己的嘲弄,而是擔心這兩人再不把酒罈子還給自己,必然會耽誤了褚縱要求的時辰,那可就慘了。
丁小六知道,像自己這樣的殘疾人,如果真的被開除出山門,那他在外面真的是很難再找到一份能夠有穩定收入的工作了,正因為如此,他才焦慮萬分。
「兩位師兄,求求你們放過我吧,小六給你們跪下了……」求告無門的丁小六已經知道,自己的哀求對他們是沒有作用的了,此時的他唯一能做的,也只能是給他們跪下,希望能喚醒他們的同情之心。
「哈哈哈,你可別跪,你一跪,嚇到我們,我們手一軟可就……」桓橋還在嘲笑,正準備伸手接住又一次飛過來的酒罈子,突然之間眼前一花,他的手竟然抓了個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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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