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只要十塊錢,你拿這麼多出來幹嘛?」
顏小汐嘀咕了一句,拿了一張十塊錢遞給身後的女孩,然後把剩下的錢裝進了自己的口袋裡。
「哥,你低著頭幹嘛,難道是看到美女害羞了?這不像你啊。」
喜滋滋地裝好了錢,她見自己的這位哥哥竟然出奇的沉默,並且還一直埋著腦袋,不禁有些疑惑道。
顏雨辰低著頭吃飯,道:「別管我,聽你的歌。」
顏小汐一把捏住他的下巴,強行把他的腦袋扭了過來,道:「哥,你也聽聽,你看這位姐姐彈吉他好酷哦,你們男生不都愛吉他麼?」
雖然只是轉過來一個側臉,但是正準備撥動琴弦的陳琪貞,卻是猛然一震,睜大了眼睛,像是突然定格一般,一動不動。
顏小汐等了一會兒,見她還不唱,疑惑地回過頭道:「姐姐,你怎麼不唱呢?」
旁邊的小美撅著小嘴酸酸地道:「她在色眯眯地盯著顏哥哥看呢。」
陳琪貞好似沒有聽到兩人的話,依舊睜大眼睛,一動不動地看著眼前的少年。
四周的喧囂忽地都安靜了下來,此時此刻,她的眼中,她的意識中,都只有他,世界都好像突然靜止了。
那場夢,那首歌,那名溫煦如陽光的少年……
驅散了她的恐懼,照亮了她的夢境,點燃了她前進的燈光,讓她不再害怕,不再彷徨,勇敢而堅強。
那一切,如今清晰地浮現在腦海中,像是昨日剛經歷的事情,歷歷在目。
顏雨辰暗暗嘆息了一聲,只得轉過頭來看著她,尷尬一笑,道:「唱歌啊,你看著我幹嘛,難道錢給的不夠?」
「鋒哥哥……」
怔了良久,女孩嘴裡忽地吐出了這三個令她魂牽夢縈的字來。
顏雨辰心中一顫,臉上卻是故作茫然道:「什麼鋒哥哥,小姑娘,咱們給你錢了,是讓你唱歌的,你發什麼呆啊?」
陳琪貞眸中溢出了淚水,淚光盈盈地看著他,像是相隔千年的故人,突然相遇了一般。
這女孩突然抓住了他的胳膊,淚水滑落而下,喜極而泣道:「鋒哥哥,你真的出現了……原來你真的存在……」
顏父顏母一臉愕然,完全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了。
顏小汐卻是滿臉驚疑,眯著眸子盯著自己這位哥哥,暗暗嘀咕道:難道這女孩又是這壞蛋在哪兒招惹的?
小美坐在一旁,冷著小臉,眸中露出了一抹幽怨。
「鋒哥哥,我……我真的好想你……自從那晚你走了以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我每晚都會等你……」
陳琪貞滿臉淚水,訴說著心中的相思。
那幾個夜晚的夢境,改變了她的一切,讓她的身體健康起來,讓她更加勇敢堅強起來。
沒有那些夢境,沒有這個少年,她肯定會疾病纏身,慢慢死去。
這一切的希望和人生的陽光,都是他給的。
每場夢境她都會貪戀地回味,他的每一個笑容和每一句話溫和的話,她都記得清清楚楚。
那是夢,也是她的精神支柱。
然而現在,夢中的他,竟然真的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如果真有上天,她很想對它說一句,謝謝你,謝謝你讓琪貞真的見到了他,真的感謝你。
「鋒哥哥,你知道嗎?你教琪貞的這首歌……」
女孩的淚水愈來愈多,還要繼續訴說時,顏雨辰輕輕掰開了她的手,歉意道:「抱歉,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什麼鋒哥哥,什麼歌,姑娘,你應該是認錯人了吧?」
顏小汐也反應過來,道:「是啊姐姐,我哥哥的名字叫顏雨辰,應該叫辰哥哥的,不叫鋒哥哥。」
小美在一旁哼道:「還有顏哥哥呢,小美才不允許別人這樣叫顏哥哥呢。」
陳琪貞搖了搖頭,淚眼朦朧地看著他道:「琪貞知道了,那次你是騙琪貞的,辰哥哥,我知道是你,從我第一眼看到你的眼神我就知道了,你是嫌棄琪貞一個女孩子,卻在大家上賣唱丟人麼,所以你才裝作不認識琪貞的麼?」
顏雨辰苦笑道:「我真不認識你,抱歉。」
然後對顏父顏母道:「爸,媽,吃完了嗎,吃完了咱們就回家吧。」
女孩再次抓住了他的胳膊,抓的緊緊的,哭著道:「辰哥哥,琪貞出來賣唱,是想鍛煉一下膽量,到時候參加……」
顏雨辰站了起來,喊道:「老闆,結賬!」
顏小汐連忙起身掏出了錢,主動過去結賬。
小美一把拉住了她,道:「小汐,讓小美去給錢,他要是敢要錢,看小美不把他的……」
顏小汐一把捂住了她的嘴,沒有再理睬她,徑直離開。
「辰哥哥,求你了……你別不理琪貞,你別裝作不認識琪貞……」
女孩的眼淚奔涌而下,哭的異常傷心,滿是淚水的臉頰上充滿了淒婉。
顏雨辰心中暗暗嘆息,這種事情,讓他怎麼認呢?
夢中的人,夢中的事情,他怎麼敢當著爸媽和小妹的面承認?
倘若爸媽問起來他是怎麼與這個女孩的認識的,他怎麼回答呢?
哎,夢終究是夢,就讓她忘了吧。
顏雨辰冷著臉,狠心地掰開了她的手,皺著眉頭道:「姑娘,我已經跟你說了很多次了,我真的不認識你,你要是再糾纏不清,別怪我……」
「好了辰兒,跟一個女孩子計較什麼,走吧。」
顏父看了那名女孩一眼,起身催促著他離開。
既然她連名字都說錯了,應該是認錯人了,不然就是跟小美一樣,腦子有些問題。
顏雨辰不再看她,轉身就離開了,冷漠而決絕,頭也不回。
小美和顏小汐跟在他的身後,回頭看了一眼那個哭的異常傷心的女孩,都感到有些奇怪。
好好的一個女孩子,怎麼會在大街上隨便就抓著一個人說想念呢,實在有些不懂。
一家人走了一段距離後,方突然發現那名女孩竟然跟在了他們身後,一邊默默地跟隨,一邊流著眼淚。
她身上背著的吉他不見了,手裡拎著的音箱也不見了。
此刻她那滿是淚水的眼中,只剩下他。
護城河畔,楊柳飄逸。
皎潔的月光灑落下來,水面波光粼粼,像是美麗的星光一般,映照著女孩那淒婉而動人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