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叢簌簌作響,腳步聲漸近。
白虎弓著身子,炸起了毛,全身瑟瑟發抖,卻並沒有獨自離去。
狐呱呱收回瞭望向天空的目光,握緊了那柄黑色匕首。
死在那些骯髒的人類手中,還不如自殺。
身體內僅餘的一絲絲靈力,輸灌進了匕首。
黑色匕首泛起了淡淡的光芒。
這種光芒雖然微弱,卻可以讓她的整個身子化為烏有。
她把匕首抵在了胸口,閉上了雙眼。
腳步聲從灌叢中走出,停在了她的身後,粗重的喘息聲,表示著來人是以極快的速度,匆匆趕來的。
「來的再快,有我的匕首快麼?」
狐呱呱的嘴角露出了一抹淡淡的譏諷,屏住呼吸,準備動手。
而身後那人卻急聲喊道:「放開那個……匕首!」
聽到這個聲音,狐呱呱果然很聽話,立刻放開了手中的匕首,甚至把這件寶物給扔在了地上。
她倏然轉過頭去,看著那名滿頭汗水的少年,臉上的表情,變得十分精彩。
「你來了?」
她的聲音保持的很平靜,一點都不激動的樣子。
「嗯,我來了。」
那少年的聲音也很平靜,擦著汗水,一臉淡然的模樣。
兩人凝眸相對,安靜地看著彼此。
過了片刻,那少年方走到她的面前,看著她腹部那道恐怖的傷口,皺眉道:「你傷的很重,怕是要死了。」
狐呱呱目光一動不動地盯著他,搖了搖頭,道:「不,你來了,我肯定不會死的。你先告訴我,你……是不是我親哥?」
「啊?」
顏雨辰張著嘴巴,一臉錯愕的表情。
狐呱呱像是迴光返照一般,目光犀利,咄咄逼人地看著他,道:「!你到底與我有沒有血緣關係?我娘親到底是不是你的娘親?」
顏雨辰越聽越懵逼,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額頭,道:「狐呱呱,你腦子進水了?」
狐呱呱身子顫抖,臉色蒼白地咬著牙道:「你不,我死不瞑目!」
顏雨辰呆滯了一下,方道:「當然不是,你就住在我家隔壁,難道還看不出來?我與我爸媽長的那麼像,怎麼會跟你有關係呢?」
頓了下,他突然又大驚失色道:「狐呱呱!難道我媽是你……」
狐呱呱白了他一眼,便身子一軟,就勢撲倒在了他的懷裡。
像是解決了心中最壓抑,最沉重的事情一般,她終於鬆了一口氣,道:「還好,顏蛤蟆,本姐不用叫你顏雜交了,呵呵。」
顏雨辰不明白她在什麼,彎腰幫她撿起了那柄黑色匕首,放在了她的手中,扶著她靠著大樹坐下,道:「先坐一會兒,你現在再不療傷,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你了。」
罷,他便轉過身,準備離開。
狐呱呱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滿臉緊張地道:「顏蛤蟆,你……你要去哪裡?還要丟下我麼?」
顏雨辰回過頭來,微微一笑,道:「有人來了,應該是追你的,我先去幫你殺了,再回來幫你療傷。」
狐呱呱的手依舊緊緊抓著他的衣服,不肯放開,生怕一鬆開,他就又向之前那樣,突然就無影無蹤了。
「好吧。」
顏雨辰見她不放手,只得放棄了去迎接敵人的想法,轉過身,在她身邊坐下,道:「那咱們就一起等他們來送死吧。」
狐呱呱看著他,依舊沒有放手,道:「嗯。」
那隻白虎溫順地走過來,爬在了狐呱呱的裙擺上,一雙明亮的眼睛,好奇地看著這個奇怪的少年。
顏雨辰看了它一眼,道:「你的寵物?」
狐呱呱伸出手,撫摸著白虎的腦袋,道:「算是吧。」
然後轉過頭看著他,道:「你怎麼突然會回來呢?我以為,你已經通過傳送陣走了。」
顏雨辰沉默了一下,道:「剛準備走的,然後……突然就感覺到你出事了,我是,那隻香囊。」
這話的有些語無倫次,但是狐呱呱聽明白了。
這傢伙是感覺到她身上的那枚香囊出事了。
香囊中的毛髮被她拿了出來,她的鮮血也沾染在了香囊之上。
看來,這枚香囊對他來,的確非常非常的重要。
「香囊,可以還給我了麼?」
顏雨辰有些可憐巴巴地道。
狐呱呱正準備詢問那裡面的毛髮時,一道冷笑聲突然從山坡下的灌叢傳來。
「血流了一路,看你還往哪兒跑!」
隨即,那名廖姓修士身形如風,快步掠了上來。
顏寬緊跟其後,一眼便看到了坐在大樹下,已經奄奄一息的少女,頓時滿臉獰笑道:「好狡猾的妖女!跑啊,繼續跑啊!老夫看你能跑到哪裡去!」
廖姓修士吸取了之前的教訓,不再廢話,手中靈劍一抖,就向著大樹下掠了過去。
對於那名突然出現的少年,他有些驚疑,所以一出手,便是致命一擊,準備先把這個少年滅殺。
那少年坐在樹下沒有動,即便是面對著他那暴漲而起的鋒利劍芒,依舊神色淡然。
廖姓修士心頭一跳,警兆頓生,慌忙停下了動作,急退而開。
但是那名少年,依舊沒有任何動作,甚至沒有看他一眼。
「顏寬?」
那少年的目光,正看著他的同伴。
顏雨辰如何也想不到,竟然會在這裡遇到這個仇人。
當初父母被追殺,父親武功被廢,母親懷著他身受重傷,他成了短命之人,這一切,都是眼前這個人造成的。
藍鳳玉也是被這個人帶人奪去的。
妹臉上的傷疤,家人差點被暗殺,也都是因為這個人!
沒想到,他竟然躲在這裡!
「你是……」
顏寬聽他叫出了自己的名字,不禁有些疑惑,盯著這陌生的少年看了一會兒,身子方猛然一震,滿臉難以置信地道:「你……你是顏子城的兒子?你就是那個活不過二十歲的廢物?竟然是你子!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他也萬萬沒有想到,竟然會在這個地方遇到這個少年。
這子明明疾病纏身,連走路都費力,明明就快要死了,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個地方呢?
這可是修仙的世界啊。
他到底是怎麼來的呢?
兩人都是目光一動不動地看著對方,看起來像是兩個長久未見的老朋友。
只有狐呱呱清楚地知道,這個顏寬,馬上就要掛了。
因為她第一次看到面前這個少年的身子,在微微顫抖。
那不是害怕,更不是高興。
而是激動,因為終於見到仇人的激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