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風雲錄 第七十九章 煮茶人

    成雲德帶著成是非進了呂一平的營帳,成是非見元夕安穩地坐在那裡,鬆了一口氣。

    元夕也站起身來,他沒想到成世伯與小非這麼快就趕來了,心中升起一片暖意。

    成雲德拱手笑道:「呂賢弟,老哥我不請自來,沒打擾你的正事吧。」

    成是非也乖乖地叫了一聲:「呂叔叔!」

    呂一平衝著成是非點了點頭,隨後對著成雲德笑道:「成老哥客氣了,來,快快請坐,小非剛到家就跑到我這來,倒是我的不是了。」

    成雲德笑著點點頭,走到元夕身旁。

    元夕行了一禮說道:「見過成世伯,讓成世伯費心了。」

    成雲德打量了一下元夕,見其無礙,點了點頭說道:「能平安歸來就好,見你沒有和小非一同回到武館,我心有惦念,便帶著小非過來看看。」

    說完成雲德轉身看向呂一平道:「呂賢弟,以你我的交情,我就不與你說什麼客氣話了,這元夕是我雲德武館之人,若是他有什麼冒犯之處,我雲德武館給擔著便是。」

    元夕聞言,忙說道:「成世伯,我……」

    成是非這時也來到了元夕身旁,低聲說道:「元大哥,你就交給我爹爹處理吧,畢竟長輩們聊天,咱們插不上話的。」

    呂一平伸手示意一下,「成老哥快請坐,方才我與元夕正說著一件事,確實需要求得老哥的同意!」

    成雲德坐在元夕身旁的空椅子上,笑吟吟說道:「呂賢弟身為咱們平南城的將軍,還有什麼事還需要求得老夫的同意了?」

    呂一平衝著門外喊道:「來人,給幾位客人上茶。」

    隨後對著成雲德說道:「成老哥這是埋怨我先把元夕請到我這裡來了,是我手下之人辦事不妥當,呂某在這給老哥賠個不是。」

    成雲德搖了搖頭說道:「賢弟客氣了,老哥哪裡需要將軍陪不是?這不是亂了綱紀了,只是我心中不解,元夕自從來了咱們平南城就一直在我雲德武館,又出了趟遠門,今日方歸,不知哪裡犯了事,還需呂將軍親自審問?」

    呂一平笑道:「老哥說笑了,元夕並無犯任何事,是我有事找他相商,才派人把他請了過來,你方才不也看見了,他這不是在我營帳中做客呢麼!」

    成雲德聞言一怔,一想確實如此,若是呂一平真的欲對元夕不利,應該嚴陣以待才是,方才他聽了成是非的一番言語,又有些心急,並未細想,只是他也不會想到,呂一平會有事找元夕相商。

    氣氛有些尷尬,正巧有人進來倒茶,成雲德接過茶碗,先小呷一口。

    放下茶碗,他問道:「卻不知賢弟找元夕相商何事?」

    呂一平乾笑兩聲說道:「此事當著成老哥的面倒是有些難以啟齒了。」

    成是非在一旁聽得仔細,原來呂叔叔不是抓元大哥來的,便喜笑顏開,喝了口茶小聲對著元夕嘀咕道:「元大哥,呂叔叔不會是看上你了吧?」

    元夕想了想,便點點頭低聲道:「好似是這般回事。」

    成是非一聽,這是好事兒啊,便對著呂一平說道:「呂叔叔,別怪小侄多嘴,元大哥與關關姐姐確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設一雙,況且,元大哥對關關姐也是真心真意的,在我們去荊州這些時日,元大哥長長望月思念關關姐。」

    元夕哪裡想得到成是非會說出這番話來,此前呂一平問他要不要到軍中供職,這不是相中他是什麼,怎麼會扯上呂關雎呢?

    臉色一紅,他伸手懟了成是非一下,低聲道:「小非,別瞎說!」

    而聽了成是非所言的呂一平面色似乎更尷尬,雖然他知道女兒的心思,可他卻不想當著外人的面說出來。

    成雲德瞪了成是非一眼說道:「小非,哪有你說話的份兒,別在這胡言亂語的。」

    呂一平喝了口茶,放下茶杯看向元夕問道:「元夕啊,小非所言可是真的?你但說無妨,所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在這平南城之中,仰慕關關者甚多,你對關關傾心也是理所當然之事,況且,我覺得你還是挺不錯的。」

    元夕臉更紅了,一時不知如何作答,一旁成是非急的扒拉他一下,低聲說道:「元大哥,關鍵時刻,你怎麼這般扭捏了呢?快好好表現啊。」

    元夕對呂關雎心生好感不假,可對面坐的卻是呂關雎之父,呂一平,他哪裡又會知道該如何應對,師父又沒教他。

    不過是幾息間,他卻覺得這般漫長,百種念頭在腦海中亂作一團,他迷迷糊糊地站起身來,對著呂一平行了一禮說道:「呂將軍,當初出手相救呂小姐,我,我可從未想過讓她以身相許的。」

    成是非在一旁一拍大腿,這,平日裡可真是白教元大哥了,從書中看了諸多橋段,他怎麼就記得以身相許這句話了呢。

    呂一平一陣錯愕,這小子還真是語出驚人啊。

    成雲德見呂一平面色,便是在心中瞭然幾分,打個哈哈道:「賢弟,不知方才你所言何事?」

    呂一平伸手示意元夕坐下,笑著對成雲德說道:「如今鎮南軍正是用人之際,我見元夕少年英才,身懷絕技,便欲讓他來我軍中當差,只是此舉卻是有些對不住老哥了。」

    成雲德一聽,心中確是有些不喜,端起茶碗,邊喝茶邊在心中盤算。

    呂一平知道此事確有些為難成雲德了,也喝茶等候。

    成是非掃了眼身旁的元夕,貼過去小聲嘀咕道:「元大哥,你是怎麼想的啊?」

    元夕搖了搖頭說道:「我沒多想,一切都看成世伯的意思。」

    成是非撅了撅嘴道:「說實話啊,我自然希望你一直留在我家武館,可爹爹曾經對我說過,你是天上雄鷹,武館這片天地,還是太小了,尤其是咱們一起去了荊州之後,我覺得你真的特別厲害,在我家武館當一名普通的教習有些對不起你。」

    元夕笑了笑說道:「一切隨緣而已,不要多想,在武館我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好啊,既能填飽肚子,還能把我之所學傳授給更多的人,讓他人多些謀生本事。」

    呂一平聽得真切,心中一嘆,似乎這小子對來鎮南軍沒多大興趣。

    成雲德放下了茶碗,呂一平望去。

    成是非的話,卻是被成雲德聽到心中去了,他看了眼身旁的元夕說道:「此事是好事,老夫自然不能耽誤元世侄的前程,賢弟,不知你給元世侄何職?」

    呂一平一聽笑著說道:「老哥不愧是厚德之人,處事多為他人著想,呂某想了想,先讓元夕擔任我近衛副統領一職,在周伯昌之下,不知老哥意下如何?」


    成雲德心中吃驚,呂一平這手筆不小。

    呂一平接著說道:「成老哥,我知道你武館也缺人,正好我軍中有幾位經驗豐富的老校尉也該歇一歇了,不若去你武館當個教習武師如何?老哥若是應了,倒是算幫了我一個大忙了。」

    成雲德點了點頭道:「聽說金煒武館也去了兩名軍中之人擔任教習武師,呂將軍,恕老夫直言,這來幾位我這武館還能裝得下,可再有人來,我這武館只怕就要關門了。」

    呂一平大笑道:「老哥多心了,老哥只需看武館所需,從這幾名校尉中選人就是了,這麼說來,老哥是同意元夕來我鎮南軍了?」

    成雲德轉頭看向元夕問道:「元世侄,你的意思呢?」

    元夕此時卻還在想著以身相許那件事。

    現在的自己似乎已經惦著呂關雎能對自己以身相許了,那自己方才所言究竟是真話,還是假話呢。

    成是非捅了元夕一下說道:「元大哥,還想什麼啊,快答應吧,就算你到了鎮南軍,不也能去武館找我麼。」

    「啊?好,那就聽成世伯的。」

    元夕衝著成雲德歉意地笑笑,「成世伯,我……」

    成雲德擺了擺手,對著元夕說道:「世侄,小非方才說得對,武館不過是你暫且落腳之地,當初老夫除了看在千鈞的面子上收留你,可未嘗不是看中你這一身武藝,你來我武館雖說時日不多,但卻幫我武館解決了好幾大難題,力退上門挑釁的曹何二人,還留下武技創元拳與一夕槍,又護送仲謙從荊州歸來,說實在話,是老夫欠你頗多。」

    說完成雲德按著元夕的胳膊,面露不舍之色。

    元夕低聲道:「成世伯言重了,元夕不過是做了些力所能及的事罷了,何足掛齒。」

    呂一平對著成雲德說道:「成老哥,小非與元夕才歸來,走,咱們去飲上幾杯,正好給兩個孩子接風了。」

    成雲德點了點頭道:「如此甚好,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成雲德活了幾十年了,這點事情再看不透的話,可就白吃了半輩子的鹽了,這呂一平看來是要探女婿了。

    而此時的元夕似乎還沒有張仲謙的那種覺悟。

    ——————————————

    司馬文德扶正了茶盞,對著霍星緯說道:「讓國師見笑了,朕,方才失態了。」

    霍星緯從袖中掏出一塊方巾,擦了擦司馬文德面前的桌面。

    「陛下,這覆水難收,桌面濕漉漉的亦叫人難受,那該當如何?不過是需要一塊兒方巾,擦淨它,再倒上一盞茶就是了。」

    說完,霍星緯給司馬文德重新倒了一盞茶,端起自己的茶盞道:「陛下,請!」

    司馬文德端起茶盞與霍星緯同飲一口。

    霍星緯問道:「陛下,這茶的味道可曾有變?」

    司馬文德搖了搖頭道:「還是那杯茶水。」

    霍星緯拎起茶壺,給二人茶盞中皆添了些水,放下茶壺說道:「陛下,這茶水的味道或濃或淡,口味的變化無非是煮茶人的手法,這茶葉還是那茶葉,水還是那煮茶之水,至於一直在變的,不過是飲茶之人罷了。」

    司馬文德若有所思,盯著霍星緯問道:「國師,您如今的茶客可是多了一位。」

    霍星緯笑著望向司馬文德,低聲問道:「陛下難道不想換了這位煮茶人麼?自煮自飲豈不是隨心所欲?」

    司馬文德眼睛微縮,隨即苦笑道:「這茶都喝不上了,何來自煮自飲一說?」

    霍星緯輕輕搖了搖頭道:「陛下不知否極泰來麼?當年太祖舉事可是會等茶與水都擺在眼前,再找人做泥爐,尋柴起火燒水?如此這般,豈不是要渴死了?老夫說句大逆不道之言,伸手慣了,便易失去原本該有的能力,陛下,若是不想坐以待斃,光求人可是不行的。」

    司馬文德看著茶盞中茶水,喃喃道:「可如今的我還能做些什麼?」

    霍星緯嘆了口氣道:「陛下,您是我大晉的天子,這就夠了,他袁世信不能插手我玄一門之事,而陛下卻可以,便是陛下現在親口對我說,讓老夫回到山上去,這觀星台明日便可易主。」

    司馬文德忙說道:「國師,朕如何捨得讓你離開,若國師當真棄我而去,那朕只怕真的就沒有指望了。」

    霍星緯端起茶盞,自飲了一口道:「茶煮的久了,都是一個味道了,未必是件好事,這煮茶人,還是多些好啊。」

    說完他看向司馬文德道:「陛下如何看待我玄一門?」

    司馬文德不知霍星緯為何有此一問,便隨口說道:「國師,雖說你是玄一門的副掌門,可朕卻只熟悉國師,卻並不了解玄一門。」

    霍星緯笑了笑,端起茶盞對著司馬文德說道:「陛下,茶涼了。」

    看著這個過了弱冠之年沒幾年的帝王,霍星緯站起身來,望向遠方。

    是該變一變了。

    司馬文德喝盡了茶,也站起身來,站到霍星緯身側。

    一陣風吹過,二人衣袖翻飛,獵獵作響,司馬文德竟是站得穩當,只是輕扶欄杆。

    霍星緯說道:「陛下,這茶葉是揚州送來的,這煮茶之水卻是我玄一門內一口古泉之水,煮茶之人是我霍星緯,至於這飲茶之人,多了一人又何妨?陛下,若是真有那麼一日,微臣敢保一件事,那就是護得你的周全。」

    司馬文德身子微晃道:「就只是護得我的周全麼?」

    霍星緯面無表情,只是淡淡說道:「人,總歸要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的,陛下,臣亦無能為力。」

    馬車離開了國師府上,司馬文德面如死灰,一言不發,孫貂寺也只是凝神斂氣,不敢多言。

    觀星台上,霍星緯搖了搖頭,氣數將盡,天命不可違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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