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
嚇了一跳的范立業盯著突然出現的冷修賢,隨後轉頭看向魏天罡,面露不解神色。
魏天罡笑笑說道:「殿下莫要緊張,此人是本帥的老朋友冷修賢,你可以稱呼他為冷先生。」
冷修賢在離范立業身前一丈遠處站定,細細打量了一下,抬眼問道:「你習過武?」
范立業神色微動,先對冷修賢微微行了一禮道:「范立業見過冷先生。」
隨後說道:「只學了些粗淺的拳腳功夫,並未習得內功。」
說完之後,他借著燭火快速打量了一下冷修賢。
此人身著墨青色長衫,個子比魏帥略矮,面容清瘦,略顯蒼老,頜下留有三尺鬍鬚。
只與冷修賢對視了一眼,范立業就收回了目光。
冷,他的目光很冷。
冷修賢輕笑一下說道:「想不到還能聽到范氏王族之人喚老夫一聲先生,老夫倒是借了魏帥的光。」
他這個笑,在范立業看來,是那樣的不屑一顧。
范立業心中有些不喜。
就算你方才聽到了本世子與魏帥的對話,可那又怎樣呢?
本世子依然還是世子殿下,連魏帥都對本世子客客氣氣的,你又是在這瞧不起誰呢?
范立業忍住心中那點怒意,對冷修賢說道:「先生說笑了,您為長者,范立業身為晚輩自當喚您一聲『先生』。」
魏天罡看了冷修賢一眼說道:「既然選擇走了出來,該放下就放下吧,當年的仇怨,與殿下無關。」
冷修賢嗤笑道:「父債子還,天經地義,憑什麼他們做兒子的只顧享福,卻不能為上一輩還債?老夫既然能走出來,自然還能走回去。」
說完他又轉頭看向范立業說道:「年長就是先生了?那街上來來往往的販夫走卒,乞丐屠夫,只要長於殿下的,莫非殿下見了面都要稱呼一聲『先生』?」
范立業輕笑道:「喚與不喚,不過是個稱謂而已,有些人,就算是本世子願意喚他一聲『先生』,只怕他也未必敢應。」
冷修賢輕哼一聲說道:「殿下好大的威風!既然如此,殿下無需稱呼我為『先生』,冷某人可不敢當。」
范立業搖搖頭道:「如何稱呼在我心,應與不應在先生,先生若覺得不敢當,那是先生自己的事。」
再看冷修賢一眼,范立業只覺得此人絕非常人,難怪性格如此乖戾。
只不過魏天罡身邊竟然藏有如此高手,倒是很出乎他的意料。
眼下顧不上質疑魏天罡,有意結交冷修賢的他又對其說道:「先生是位高人,本世子這聲「先生」卻是叫的真心實意。」
「真心實意?殿下是覺得打不過老夫,就真心實意了麼?」
原本范立業的話讓冷修賢一時語塞,好在范立業又說了這麼一句,他又忍不住回頂了一句。
到底是王府世子,牙尖嘴利。
魏天罡擺擺手道:「好了,好了,冷先生,既然覺得殿下不錯,就無須端著了,殿下自幼崇拜武道強者,對你方才說的那些話未必是看在本帥的面子上。依本帥看,或許你與殿下有師徒之緣!」
范立業一聽,眼神一亮,卻未敢貿然開口,只是靜靜看向冷修賢。
冷修賢又打量了幾眼范立業,點點頭道:「單看殿下這身子骨,卻是不錯,不過老夫這弟子,可是不會輕易收的,就算他是世子殿下又如何?老夫若是看不上眼,就是刀架在老夫脖子上,老夫也不同意。再說了,老夫未必能入得殿下的眼。」
范立業忙說道:「冷先生過謙了,能得先生指點,范立業求之不得!」
這句話范立業說得倒是真心實意。
魏天罡笑著對冷修賢說道:「還會有誰能把刀架到你的脖子上?」
說完轉頭看向范立業說道:「殿下,此事眼下不急,先過了今夜再說吧!」
范立業點點頭道:「魏帥,您可是做出決斷來了?」
冷修賢沒有開口,他能出來,本身就是衝著范立業來的。
別看他方才這般言語,其實范立業的答話,很合他的脾氣。
魏天罡道:「眼下我們還是先去城東大營吧,若是真的出了意外,也好有個防備。」
說完他對門口方向喊道:「萬常,你進來一下!」
萬常推門而出,「魏帥,有何吩咐?」
魏天罡道:「傳我命令,府上所有人員馬上前往城東大營。」
說完又補充了一句,「記住,除貴重財物,其他的就不要拿了!」
萬常領命而出。
范立業看向魏天罡問道:「魏帥,您這是打算要離開子陽城了?」
魏天罡嘆了口氣道:「總不能在王都與自己人刀兵相見吧,眼下也只有這條路可走了。」
隨後他看向范立業問道:「殿下可願隨我同走?」
范立業苦笑道:「魏帥,今夜我前來帥府,本就是求魏帥收留的,想我堂堂巴州王世子,竟然無法在此找到一處容身之處。」
冷修賢在旁說道:「殿下若是還放不下王世子這個身份,只怕就是隨魏帥而走,你也未必會真的可以找到容身之所。」
范立業沉思了片刻,對冷修賢躬身行禮道:「謝冷先生提醒,范立業明白了!」
既然選擇寄人籬下,就要學會仰人鼻息,更何況他選擇投靠之人,是魏帥。
或許將來魏帥會選擇擁護他。
但那也只是或許。
在那些種種幻想沒有實現之前,他只能選擇低頭。
魏天罡說道:「殿下請放心,在我魏天罡眼中,你永遠都是王上的兒子,世子殿下!」
范立業笑了笑,沒有說話。
父王都沒了,他這個殿下還算個什麼?
冷修賢的話不是要他對魏天罡畢恭畢敬,而是在提點范立業,莫要在軍中他人面前,放不下世子這個身份。
至於魏天罡所言,則是另外一種暗示。
他范立業聽得懂。
范立業在心中暗暗發誓,一定要憑藉自己的努力,讓魏帥對自己另眼相看。
也只有魏帥對他另眼相看,他才有機會。
魏天罡看向冷修賢說道:「冷先生,今夜可能要辛苦你一趟了。」
冷修賢一抬眼,沒好氣道:「怎麼?這會兒又要求著我去找小青青了?」
魏天罡苦笑道:「老夫原本還以為事有緩和的餘地,眼下只怕是……唉,只是青青未必願意。」
冷修賢沉默片刻說道:「我潛過去不難,可她若不願意隨我離開,那我也只能無功而返。」
魏天罡雙目微閉,搖頭嘆道:「若她不願,那就各安天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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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精兵列隊站好,五名百夫長上前對寧冱行禮,齊聲說道:「寧統領,人已奉命集結完畢,請示下。」
寧冱對眼前五人沉聲說道:「奉王命,爾等隨本統領速速趕往城西門,打開城門,若有人膽敢阻攔,殺無赦!」
五名百夫長沒有立刻領命,而是相互看了幾眼,其中一人上前一步行禮問道:「寧統領,此事非同小可,馮副帥可是知曉。」
眼見寧冱面露不悅神色,這名百夫長又說道:「寧統領莫怪下官直言,只是我等皆歸是馮副帥軍中之人,今日被副帥調入王府,暫時擔當王府護衛,若無副帥軍令,恕卑職不敢輕舉妄動。」
眼下情況緊急,寧冱也無心思在此立威,他看了五人一眼,淡淡說道:「事態緊急,本統領也不願與你幾人多費口舌,副帥人就在府中,若是不信,你們大可去問一問,不過本統領醜話可說在前面,若耽誤了王上的大事,到那時,你們可別怪本統領沒有告訴你們。」
幾人面面相覷,先開口那名百夫長說道:「既然如此,末將就信寧統領所言,望寧統領記得方才說過的話,別副帥怪罪下來,讓我們兄弟幾個遭了責罰就是。」
寧冱知道,這拉攏人心,靠的是恩威並施,眼下的他沒有施展威嚴的機會,那就無需在幾人面前裝出一副大人的面孔。
馮淵說得對,不能讓自己的手下,敬的是自己身上這身皮。
他笑道:「幾位大人放心就是,此等大事,我寧冱自然不會假傳軍令。」
隨後厲聲喝道:「諸將聽令,速與本統領前往城西,拿下西門。」
「得令!」
寧冱沒有騎馬,而是選擇與眾人一起,向城西方向跑去。
他有輕功在身,跑了一半的路,只覺得太慢,便對五名百夫長說道:「幾位大人,為免誤事,我先行一步,過去看一看西門情形,你們也抓緊跟上。」
話音剛落,他幾個起落,便消失在眾人眼前。
那五名百夫長驚訝於寧冱功力之高,眼見寧冱已沒了蹤影,便對眾兵卒低喝道:「快,快點,後面的,快跟上!」
寧冱除了著急去西門探查之外,也存了在眾人面前展露一下功力的心思。
他就不信,憑他這身武學,還收服不了這些只是略通拳腳的傢伙們。
都是青雲宗出來的,可不只他馮淵會武功。
一盞茶的功夫,他就到了西門附近。
寧冱沒有急著現身,而是暗中查探了一下城門前的情形。
城門口只有四人在把守。
寧冱一笑,這馮副帥是不是太過謹慎了,就這麼幾個人守在此處,還用他帶五百人過來?
原本以為要經歷一場惡戰,誰料才這麼幾個人在此,寧冱連出手的欲望都沒有了。
他大搖大擺地向城門口方向走去。
見有人出現,守城士兵忙將手中長槍一橫,大聲喝道:「什麼人?深更半夜的,來這裡做什麼?」
另外一人說道:「跟他廢什麼話?此人已犯了宵禁,拿下便是!」
說完衝著寧冱大喊道:「還不站在原地,速速束手就擒?」
寧冱嘴角一揚,腳尖一點。
幾人只覺得眼前一花。
「砰」的一聲,
一人倒飛出去三丈之遠,倒在地上,抽搐了幾下,就暈了過去。
寧冱搖了搖頭,本事不大,嗓門卻是不小,還如此真不禁打,他不過是隨便出了一拳而已。
他轉頭看向另外三人。
腿這就開始打哆嗦了?城衛軍都是這般貨色?
也是,不是他們太弱,而是自己太強了。
畢竟和習武之人比起來,他們也就如稚童一般。
更何況他是青雲宗的弟子,嫡傳弟子。
寧冱有些遺憾,那五百人來的可有些慢啊,見不到自己這般英姿。
寧冱又看了眼那個倒地不起之人,
該不會是被自己給打死了吧,自己可是留手了呢,若是這樣都能被打死,那只能說明他不適合當城衛軍。
「來人吶,有敵襲~」
大呼聲在耳邊響起。
寧冱看向已聚攏在一起,舉著長槍不斷後退的三人。
其中一人正扯著嗓子喊。
寧冱嗤笑道:「喊吧,使勁兒喊,我倒是要看看,你們能把誰喊來!」
話音未落,牆頭上突然湧現許多人,張弓搭箭,瞄著城下的自己。
一位身著披甲之人,手扶刀柄喝道:「哪裡來的狂徒,敢來老子的底盤撒野,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給老子射!」
寧冱眼睛一縮,腳尖一扭,人已飛掠出七八丈之遙。
原本他可以拉過一人當肉盾的,可他不屑這麼做。
若是恰好讓自己帶來的那五百人見到了,豈不是辱了他寧冱的威名。
羽箭射在地上,叮叮噹噹作響。
眼見第一輪箭放空,城頭那名守城校尉皺了皺眉,看來此人還是個高手,他大喝道:「接著射,另外,下去百人,守在門前。」
已飛掠出數十丈外的寧冱沒想到城頭之上還有這麼多人。
他目測了一下,竟然有二百人左右。
還人人背負長弓,站在城頭之上,占盡地勢之利,難怪馮淵要他率這麼多人過來。
即便是被這麼多人盯著,寧冱並無絲毫緊張之意。
不過是一群土雞瓦狗罷了。
可要他憑一己之力拿下這麼多人,卻也是不可能之事。
要是對方沒有長弓還行。
寧冱舔舔嘴唇,嘴角一揚。
有意思,這下才有意思!
寧冱再退數丈,與對面遙遙相望。
眼見此人被弓箭逼退,那名校尉大聲喝道:「停!」
隨後又對下面喊道:「快去,把射出去的箭撿回來,上面的人掩護!」
他遙望黑暗中那道身影,大聲喝道:「你究竟是誰?為何要深夜出門?閣下既然是江湖人士,為何不走江湖路?」
他這話說得就很直接了。
江湖中人,功夫好的,這城牆也攔不住,他們就是想攔也是白費力氣,索性就看著他們翻牆頭了。
不過普通的江湖人就不行了,只有那種能高來高去的厲害人物才可以。
若是憑藉工具繩索爬牆的,那就用群刀亂箭招呼了。
寧冱沒有理會那名校尉。
眼下他的麾下還沒有到,此時不宜亮出身份。
一陣腳步聲傳來,寧冱聞聲而望,輕笑一下。
終於到了啊!
城頭校尉眼見突然有大隊人馬向這邊列隊而來,心中一驚,對麾下說道:「莫要輕舉妄動,聽本將命令行事。」
說完他匆匆走下城頭,抽刀站在眾人之前。
五百名精兵列隊站好,五名百夫長快步走到寧冱身前行禮道:「寧統領,人已帶到,要動手麼?」
寧冱擺擺手道:「不急,我們都是王上的人,要先禮。走,隨本統領上前去跟他們聊一聊!」
「是!」
寧冱在前,五人緊隨其後,後面五百名精兵分五列跟隨其後。
距離對面四十丈左右,寧冱一抬手。
五名百夫長回頭低喝道:「列陣!」
五百名精兵迅速挪動步伐,幾息之後,便已列好「錐形陣」。
寧冱回頭看了一眼,點點頭。
不愧是馮副帥麾下的精兵。
對面守城校尉眼神微動,他記起來了,這五百人是馮副帥麾下,日落前奉王命入城的。
只是對面領兵之人為何更像一個江湖中人呢?
敵眾我寡,不宜輕舉妄動。
況且對面也不是敵。
他拱了拱手對寧冱說道:「敢問閣下是哪位大人?為何深夜率兵來我西門?還打傷我麾下,大人莫非不知子陽城宵禁之規麼?」
寧冱輕笑道:「本人寧冱,忝為王府護衛統領,今夜奉王命前來,鎮守西門。」
那名校尉疑惑道:「鎮守西門?寧統領,本將在此鎮守好好的,何必勞您大駕?更王府護衛不應該是守衛王府麼?哪有來此守城門的道理?」
寧冱道:「此乃王命,你無需多言,眼下你只需將西門移交於本統領鎮守即可!」
那名校尉心中微動,莫非是馮副帥有什麼問題?
白日帶人入城,深夜來此奪門。
他知道馮副帥的人馬就在城西,若他就這麼輕易地交出西門,將來若出了大事,可是要被殺頭的。
沉思片刻,他問道:「寧統領,既然你說是王命,還請拿出王上的詔令來,不是本將信不過寧統領,只是職責所在,還請寧統領見諒。」
寧冱來的匆忙,別說詔令了,就是令牌也沒要來一個。
況且馮淵說了,是要他拿下。
寧冱心中想得是,能不打打殺殺的,儘量就不打打殺殺的。
萬一這五百人再戰亡幾人,可都是他的損失。
畢竟都是巴州子民,將來他也可以在范建功面前邀功。
寧冱搖搖頭道:「事出突然,王上只是口諭於本統領,並無詔令在身。」
那名校尉聞此言,又問道:「既然如此,有魏帥的將令也可!」
聽此人提到魏天罡,寧冱搖搖頭道:「魏帥府上在城東,你說本統領會去繞道去向魏帥請令麼?」
那名校尉搖搖頭道:「寧統領,你也是軍中之人,也知曉軍令如山的道理,單憑你一張嘴,本將無法將西門交予你,不是本將不給你面子,而是本將職責就是守住這座城門,你到這空口白牙幾句,我就將此門轉交,那軍令何在?」
說完,他低聲說道:「都給本將打起精神來,別看對面人多,可咱們有弓箭,射他幾輪就完事兒了。」
寧冱冷笑道:「如此說來,你是不相信我寧某人了?」
說完之後,他微微側頭,低聲說道:「幾位兄弟,若是動手,你們可有辦法破了對方的弓箭?」
其中一人低聲說道:「大人放心,咱們的人背有藤甲,方才所列之『錐形陣』就是為了破他們弓箭的,帶會兒若是動手,大人就閃身進入陣中,準保無憂。」
寧冱搖搖頭道:「你們無需管我,記住了,本統領不希望見到一人有事,路,本統領來給你們開,人,你們可得給本統領保住了。」
眼見對面已彎弓搭箭,寧冱皺了皺眉。
看來只能動手了,不然一會兒王上與馮副帥就過來了,若是他還沒拿下西門,可就無臉再見王上了。
對面那名校尉心中升起不妙之感,他大聲喝道:「寧統領,莫非你還想與我等動手不成?你別忘了,這是在子陽城,可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說完他低聲喝道:「準備!」
弓已被拉滿。
不等寧冱開口,身後眾人已開始動身行動。
「大人要小心!」
寧冱那句「把人給保住了」讓這五名百夫長心中一動。
寧冱沒有回頭,他深吸一口氣,抽出了手中長劍。
那名校尉眼見寧冱拔劍,便不再遲疑,大聲喝道:「射!」
箭如飛蝗。
到底是鎮守城門的將領,其領兵很有一手。
他手下的人非同時射箭,而是輪流激射。
這樣射向寧冱這方的羽箭就會接連不斷。
寧冱右手執劍,左手握著劍鞘,身形一動,竟是迎著羽箭上前。
向前疾行十數步,箭已就在眼前,寧冱縱身一躍,高高跳起,雙臂揮舞,將周身羽箭打落。
好在對面羽箭不是向著他一個人射來的,不然就算他本事再高,也會被射成刺蝟。
那名校尉後退兩步,大聲喝道:「射他,快先射他!」
寧冱輕笑,手中劍鞘脫手而出,橫飛出去,幾人被劍鞘打到,倒地不起。
落地之後,寧冱沒有向前,而是突然一轉,向一側跑去。
箭雨便轉了個方向,向寧冱那邊飛去。
躲箭遠比迎箭容易得多。
寧冱只是憑藉幾個急轉變向,就讓身後的羽箭落了空。
那名校尉暗道不好,忙大喊道:「不要理會他了,射前面,射……」
他的手下已經來不及射了。
因為這五百人已經衝到了他們身前。
身後就是門洞。
自己的手下不斷地被圍攏,一步步地向後退,他也被迫向後退去。
退到最後,他人已貼在城門之上。
兵力如此懸殊,就算他下命抵抗也是無濟於事。
今夜之事,事發突然,沒有上面的人下死命令,他也不願拼命。
奮力向前擠去,他大聲呼喊道:「寧統領何在,本將有話對他說!」
已經來到城門前的寧冱輕喝道:「停手,讓本統領聽一聽,這位大人還有什麼規矩要對本統領講講的。」
終於擠到人前的校尉對寧冱一拱手道:「謝寧統領手下留情,咱們都是王上的臣子,有什麼話好好說就是了,哪有自己人跟自己動手的道理,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寧冱嗤笑道:「方才是誰下令射箭的?那些箭,可是追著本統領好一陣子!」
那名校尉尷尬地笑了笑說道:「寧統領神功蓋世,區區羽箭又算得了什麼?」
寧冱抬眼看了看他,冷笑道:「本統領神功蓋世,那是本統領的事,卻不是你射我的理由!」
說完他面露凶光,右手一抓,便已將那名校尉的脖子死死掐住,雙指用力一掐。
「咔~」
是喉骨碎的聲音。
那名校尉脖子一歪,人已斷了氣。
寧冱鬆了手,沒有看掉在地上的屍體。
他向後退了幾步,對著已經沒有戰意的眾士卒高聲喝道:「告訴你們,本統領不喜歡殺人,可若是你們負隅頑抗,那只能怪你們一心尋死了。」
「你們不過是死了一個主將而已,而他,則是死於違抗王命,本統領知道,你們不過是奉命行事而已,眼下他已經死了,你們也就不用奉命了,放棄抵抗,本統領可以既往不咎。」
寧冱等了片刻。
隨後是一陣兵器落地的聲音。
寧冱招呼五名百夫長到身前。
先前寧冱以己身去吸引對方之箭,後來又見寧冱掐死那名校尉,這五名百夫長心中對其已經生出敬畏之意。
寧冱沉吟片刻說道:「先將這些人全繳了兵器,帶會兒本統領要將他們帶入城外大營中去,記得,別把他們當俘虜對待。另外,待王上出了城門之後,你們就派人將城門給拆了。」
「拆了?寧大人,為何要拆了城門?」
寧冱皺了皺眉,隨後說道:「城中皆是魏帥的人馬,眼下我們就只有這幾百人,若是他們那邊派人再來奪了西門,咱們守得住麼?只有拆了城門,待馮副帥的人馬過來,咱們才有機可乘。」
那人低頭行禮道:「還是大人想得周全!」
寧冱嘴角揚了一下。
看誰還敢說我寧冱手下無人?
寧冱隨後對兩名百夫長說道:「你二人各帶百人,打開城門後,列隊左右,恭迎王上出城!」
又對另外兩人說道:「你二人速帶百人去迎王上車駕!」
又對最後一人說道:「你帶百人,先將那些降兵帶到城頭上去,待王上出城之後,再隨之出城。」
下完命令之後,寧冱飛身一躍,坐在城頭之上,遙看整座子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