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之前只想著將黃家兄妹送到安全的地方,他沒有來得及細看平鄉鎮附近的情況,當他從石家莊趕回來的時候,才發現三座鎮魂塔周圍的村落已經變得十室九空。聽留下的老人說,是運城總兵唐斌已經帶領這人馬,將百姓從三座鎮魂塔中間以及周圍的村鎮驅趕出去的。因為附近百姓或多或少聽聞了長河鄉的事情,再加上附近一直流傳數百年的鎮魂塔故事和唐家的威望,使得唐斌沒有費多大的力氣,便將百姓遷移到了運城附近,至於留下來的都是一些走不動的老人。
在徐長青繼續趕往平鄉鎮的時候,突然明顯的感覺到了地面的震動,隨後從西南百歲山的方向,一股青色光芒沖天而起,直插雲霄。雖然此刻已經是巳時三刻,太陽也已經高高掛起,但是隨著這股青光在雲層中擴散開來,太陽又被浮現著青光的雲層給遮蓋住,一股陰冷之氣將雲層之下的徐長青包裹起來,讓他覺得非常的難受。
「百歲山的鎮魂塔也出世了,看來陰魁要在今晚亥時三刻到子時一刻之間煞氣最重之前,將第三座鎮魂塔引出世。」徐長青皺了皺眉頭,遲疑了一下,便又繼續以超出常規的速度向平鄉鎮趕過去。
然而當徐長青趕到平鄉鎮三十里外的一個土丘時,他的太極神識立刻感覺到有一股極強的土靈之氣,在附近聚集,並以極快的速度朝著這邊穿行過來,而且這股土靈之氣中帶著一股子邪氣。於是他立刻停下了腳步,閃身躲到了一處岩石後面,隨後取出陰神棍,用太極神識冷冷的觀察著推進過來的土靈之氣。
那股土靈之氣行到了山丘附近便停了下來,隨後一個個身穿黑色夜行衣的武者從地下冒出來,他們全都蒙著臉,顯得鬼鬼祟祟的。
徐長青皺了皺眉頭,眼睛微微一眯,不由自主的疑惑道:「東瀛忍者?還是甲賀流的,他們來這裡幹什麼?」
在唐朝,東瀛派出了不少的遣唐使來中土學習中華文化,其中有一部分人更是在唐朝官府的協助下拜入了一些仙佛正宗的門派學習道法佛學。雖然當時各派並未將本門大道之法外傳,但是一些如小五行遁術、道門咒法和傀儡術等屬於旁門外道的道法卻輕易的傳授給了那些遣唐使。隨著這些遣唐使回國,他們逐漸將從中土學到的密宗真言和道法,融入本土的神道中間,形成了獨特的陰陽師傳承和忍者傳承。
雖然對於東瀛標榜神秘無比的陰陽師的馭鬼式神和忍者的五行遁術,中原華夏的修行者全都嗤之以鼻,但是在歷代九流閒人看來能夠僅從一點皮毛道術就能將道法演化到如此地步,的確有其獨到之處。特別他們對五行遁術的實用性,更是九流閒人這一脈極為推崇的道法運用方式。這也是因為當年第一代九流閒人隨戚繼光總兵征討倭寇的時候,就曾吃過這種實用形五行遁術的虧,所以這才使得歷代九流閒人都提倡將道法學以致用。
在第一代九流閒人之後,曾有數代九流閒人受到戚家後人之託,渡海前往東瀛,專門研究對付這些東瀛忍者和陰陽師的方法。其中也不乏和東瀛的道佛兩宗的高手進行生死對決,其中就包括了日本有名的天台宗高僧天海與風魔忍流的時任風魔小次郎。最終直接導致天海沒能修成羅漢果位,只能成了東瀛那種連鬼修都不如的肉身佛,風魔忍流被殺得斷了傳承。之後九流閒人更是慫恿德川幕府的御用忍者當時的服部半藏,建議第三代德川將軍以一個天下第一忍的虛榮,引得甲賀和伊賀這兩大世仇忍流相互廝殺,差點因此絕跡,這也是九流閒人一脈為數不多為國除害的義舉。
對於忍者的體系和家徽,沒有人比九流閒人更加清楚,所以當這批忍者從地下冒出來的時候,徐長青很輕易的就認出了他們是擅長土遁之法的甲賀流。忍者的體系等級森嚴,當上一個等級的忍者說話時,其他的忍者必須跪著,連頭都不能抬,這也就使得徐長青很輕易的就找到了這一百來名忍者的兩個頭目。
徐長青雖然擅長的並不是日語,但是他依然能夠稍微聽懂一些,其中提到了戰魂、王爺、式神和袁世凱等詞彙,讓他逐漸將整個脈絡理清楚了。陰陽師在日本的地位很高,很多日本的政策都會問詢陰陽師的意見,玄罡天魔就是看準了這一點,似乎以讓日本人來平鄉鎮收取戰魂,用來餵養陰陽師的式神為條件,得到日本在國際上面的支持,等對付袁世凱的時候,不會有外來的世俗阻力。
「想要來我中華攪事,找死!」徐長青臉色陰沉,看到這些忍者將身上的罐子按照特定的方式埋入地下後,不禁冷哼道。
原本鎮魂塔的事情就已經足夠讓徐長青焦頭爛額了,現在這些日本的宵小之輩,也跳出來亂搞,讓他不禁起了殺心。什麼國家利益,什麼國際問題,全都暫且被他拋諸腦後,先解決這一小搓不安因素再說,免得到時候和陰魁打得激烈時,他們這些外人跑來占便宜。
極為了解忍者弱點的徐長青沒有立刻動手,而是等他們全都將罐子埋好,施展土遁之術,潛入地下,向下一個埋藏罐子的地點趕去的時候,才施展鬼魅神行,無聲無息的追上他們。在快要靠近他們的時候,他突然猶如展翅大鵬一般,縱身飛騰而起,在身形處於他們的上空之時,猛然下墜,同時雙手緊握陰神棍,提聚真元,大聲念咒:「五行金靈,聽吾號令,化物金剛,急急如律令!」
在徐長青落入這群正在地下遁走的忍者中間時,只聽見一聲沉悶的聲音從腳下響起,他手中的陰神棍半截插入地下,被施加在棍身上的銳金道力,瞬間猶如波紋一般擴散開來,腳下的黃土地也隨著道力的擴散硬度變得堪比金剛。負責這一百多人的兩名上忍似乎察覺到危險,急忙從地下脫離出來,堪堪好躲過了死劫,而其他的忍者則沒有這麼幸運,被已經固化的土地卡在地下,活活的讓周圍堅硬的土地壓成了肉末。在徐長青的周圍地下不斷的傳出噗噗的物體爆裂聲響,隨後濃郁的土靈之氣則完全消失,被銳金之氣所取代。
「巴嘎!」兩名死裡逃生的上忍似乎已經知道了他們的手下在地下的慘況,惱怒的咒罵一句,也不再多言,將身上的各種暗器朝徐長青激射過來,而他們抽出長刀則緊隨其後。
面對這種漫天飛花的攻勢,徐長青連躲避的意思都沒有,手指凝聚真元,快速的虛空畫了一張五雷符,念道:「引雷!」
只見一股強勁的雷球在徐長青面前瞬間形成,並且沖了出去,周圍所有的暗器立刻被吸成了一團,掉落在地上,剩餘的雷勁化為兩股,分別沖向兩名上忍。當雷勁快要擊到他們的時候,他們的身形忽然虛幻,化作了兩塊用衣服包裹的石頭,而他們本人則渾身赤裸出現在徐長青的身後,並且將手中長刀朝徐長青的要害砍去。
這種金蟬脫殼的幻術把戲早就在徐長青的預料之內,還沒等兩把長刀砍在身上,那兩股沒有擊中目標的雷勁就像是長了眼睛似的迴轉過來,沖入兩名上忍體內,瞬間連同他們的內臟一起燒成了焦炭。
看了看腳下兩具焦炭狀的屍體,徐長青不屑的冷哼一聲,隨後眼睛變得極為凌厲,轉頭看向不遠處的黃土山丘,說道:「你們看戲也看夠了,該出來了吧!」
徐長青的話音落下沒多久,就見到土丘猶如水一般掀起一波漣漪,在漣漪中間四個年青人從土丘中走出來。只見他們一個個打扮非常樸素,身後全都背著一個箱子,手裡拿著一把割草用的鐮刀,在他們的腰間則掛滿各種桃木符,各自都有一根紅塵繩纏在手臂上。看到這些年青人的裝束,徐長青不禁想起了一個和丐門任三腳一樣讓他痛恨的人,剛剛舒暢的心情又變回了之前的陰沉。
「敢問大師法號為何?」為首的那名年青人上前朝徐長青抬手行禮道:「今日大師除此敗類,乃是我中華之福,我等必為大師宣揚今日義舉,好讓世人知道大師的這種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高尚情懷。」
「大師?」徐長青的臉色又陰沉了兩分,頭上還沒有長出頭髮,的確讓他看上去像是一名和尚,而隨後這名年青人誇誇其談的表情,讓他更加感覺他們肯定和那個人有聯繫,於是沉聲問道:「下九流中農門四姓牛馬朱楊,你們是哪一姓?」
四人聽到徐長青的話愣了一愣,異口同聲說道:「我們是牛家門人!」
徐長青黑著臉又問道:「那麼牛家老三牛罡振是你們什麼人?」
在四人中為首的那人似乎看出了徐長青臉色不善,正準備示意身後的堂兄弟們不要多嘴,然後年紀看起來最小的那個卻已經脫口而出,道:「他是我們三叔!」
「好!很好!當年他這個做長輩的跑了,現在我找你們算賬也是一樣!」徐長青猙獰一笑,縱身朝四人沖了過去。
農門四人沒想到這人竟然是仇家,連忙結成四象陣,手中的紅塵繩交織在一起編製成了一個護罩,在真元的作用下散發出土黃色的光芒,將四人牢牢的護衛在其中。四人功力此刻也集中在為首那人的身上,那人將手中的鐮刀法器祭起,朝徐長青的頂門百會砍去。
徐長青絲毫不理會劈砍在頭頂的鐮刀,只聽見一陣金鐵交擊聲,鐮刀被徐長青的混元金身給彈開,這種沒有半點道力的低級法器根本連徐長青的皮毛都無法傷害。這是已經來到紅塵繩護罩外面的徐長青,手結法印,念道:「四象逆轉,紅塵鎖身,急急如律令!」
徐長青的道力立刻沖開了四人對紅塵繩的控制,原本屬於他們法器的紅塵繩反而受到了徐長青的控制,往內一縮,將他們反綁了起來,一個個都捆成了粽子似的倒在地上,不能動彈。
「冤有頭,債有主!你有本事就去找你的仇人,何必拿我們這些小輩出氣呢?」一見自己的法術被破,四人急了,聯想到剛才徐長青殺忍者時的那種狠辣手段,他們不禁感到了害怕,紛紛叫道。
徐長青一腳把綁在一起的四人,踢到了土丘上,惱怒的說道:「你們以為我不想找那個王八蛋嗎?他逃到了他女人的師門棲霞山東華派,不敢出來,我又欠東華派長老燕風一個人情,不好硬闖東華派山門,否則我早就去找這王八蛋了!」
「你,你是九流閒人徐長青!」這四人顯然也很清楚他們三叔的事情,一聽到徐長青的咒罵聲,便立刻猜出了他的身份。
「你們既然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份,也就應該知道我和你們那個三叔的恩怨吧!」徐長青冷冷一笑,又看了看天色,計算了一下時間,面帶狠色,道:「我今天趕時間,沒空跟你們在這裡磨,等會兒我用秘法定住你們,把你們留在這裡。你們如果運氣好的話,就沒事,如果運氣差,就嘗嘗萬鬼噬身的感覺吧!」
「等等!等等!」為首那人連忙說道:「我告訴你,我們三叔在哪裡?你放了我們,怎麼樣?」
「他已經離開棲霞山了?」徐長青眼睛微微一眯,看了看為首那人,隨後暗結法印,將紅塵繩鬆開,冷冷的說道:「說吧!你說的最好屬實,否則你們可不像你們三叔那樣有個好娘子可以依靠!」
「當然,我們可沒那麼大的膽子騙你!」為首那人活動了一下被綁疼的手臂,見到徐長青臉上露出了些許不耐煩的樣子,便立刻說道:「其實我們三叔就在這個平鄉鎮。」
徐長青微微一愣,說道:「什麼?就在平鄉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