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連城眉頭一下子就皺起來了,原本就蒼白的臉色如今更是白了幾分,胸口血氣一陣一陣翻湧上來,他強忍著壓下去,一手緊緊扣住宮千竹,抬頭瞪著墨子離,「九歌掌門這是何意?」
墨子離並沒理他,只是看著緊皺著眉頭面色有些難受的宮千竹,心下明白這裡火山濃煙太重,她凡人之軀受不住,不由得皺了眉頭。
倒是那一邊的漠羽上仙冷冷嘲諷地開口,「看來蓬萊仙島上靈丹妙藥不少,前些日子還在傳島主病重,想不到這麼快便醒了,倒是難得蓬萊島主一片赤誠之心,大病初癒,還能及時趕到這地心之谷來,可真謂是深明大義。」
他這一席話說得諷刺露骨,冷笑中帶著難以掩飾的怒氣,想起幾日前在蓬萊島吃閉門羹的事情,更是怒火中燒,若這蓬萊島主當真是傷重難愈倒也罷了,竟然只是個幌子,分明就是有意折辱他東皇漠羽。
宮千竹看著鳳連城的臉色愈白,額頭都冒出了些虛汗,心下難免焦慮,知道他這是大傷初愈,又強行動用法力,只怕身子扛不住。
鳳連城只覺得眼前一陣陣發黑,纖長的指甲嵌入掌心,強行使自己清醒,目光卻無法聚焦,只是望著漠羽的方向冷冷地笑,「上仙此言差矣,若說深明大義,又有誰人敢與上仙相比,上仙當年秉承大義賣主求榮,這份膽識與魄力,才堪堪稱得上是眾仙之楷模。」
「大膽!」漠羽被揭了痛處,氣得臉色發白,險些就要一掌擊出,怎奈墨子離的徒弟在他手上,只能生生壓下亟待欲出的掌力,怒極大喝道,「還不快快放了那姑娘!」
鳳連城只是冷笑,沒人看到他袖下的掌心已經被自己掐出了血,眼前終於不再暈眩,當即無數根繡花針從袖中激射而出,直逼著漠羽身上各處要穴而去。
東皇漠羽是何等人物,當即灼目金光閃過,仙氣凝成的繡花針被盡數打落,卻沒想到那一掌擊出後,巨大的爆破聲響起,狂亂妖風席捲而過,面前便出現了無數傀人。
漠羽從未見過這等邪術,當即驚得退後一步,眾仙只這麼一剎那的驚詫,無數傀人已經快速移動成奇門遁甲的陣形,巨大的七星印翻天而下,星藍色光波震開,強大的能量激掃出去,眾仙應對不及,紛紛被震下半空,倒在地上一片哀鴻遍野。
漠羽上仙顯然是低估了那星印的力量,大意之下徒手去擋,自是被那星印給震下了半空,卻沒有其他人那般狼狽,落地後連連後退數步,重重咳出兩口血來。
他不可置信地看著指間鮮紅的血,這時有人要去扶他,被他一把推開,手中御仙令用力一揮,其他仙人應召趕來,天邊滾滾烏雲密布,雲間有血色閃電流竄。
天邊忽然炸響一道驚雷,正在懸崖上對峙的兩邊人都被嚇了一跳,歸隱立即遠觀百里之外,只見不周山下,眾仙與鳳連城兩邊敵對,那片妖異天空頓時風雷大作,電閃雷鳴。
歸隱大驚失色,忍不住斥罵道:「好個東皇漠羽,不顧上仙體面,居然恃眾欺寡!」
一邊的殷若歌忍不住怒笑起來,此時倒是罵起別人以多欺少,卻忘了方才是怎麼占他們便宜的。
七海看著鳳連城強撐著臉色慘白,顧不得對付白芷等人,當即長袖一揮化光而去,其他人緊接著跟上,崖上數百傀人,在他們轉身離去的那一刻,如同被放了氣的氣球一般,慢慢癟了下去,最終化作無數菲薄的紙人咒,如同漫天雪花一般,在風中颯沓飛舞。
白芷伸手接住一張,只見那紙人咒從邊角處開始自燃,最終化為飛灰卷塵,在一切歸於塵土的同時,一顆小小的晶綠色光魂自飛灰間飄揚出來,如同自知一般,其餘所有紙人咒全都自燃化為了飛灰,漫天美麗光魂紛紛揚揚地飛舞,仿佛是風中升起的美麗碎沫。
其他人也都驚呆了,誰也沒想到這些紙人咒里竟然還放有光魂,如此看來,傀人有形有魂,這不就是生命了嗎?
殷若歌第一個反應過來,驚愕不已地問:「白芷,這是怎麼一回事?」
以前跟著楚殿查訪過傀人的來歷,明明只是用九璃盞造出來的假人,只是賦予了行動的能力而已,為什麼這次的傀人,竟然是有魂魄的?
白芷亦是驚駭交加,呆呆地看著紛飛了滿天的美麗光魂,腦中一道白光劈開,她恍然頓悟了什麼一般,震驚不已地望向不周山的方向,西王母做這一切的理由,她好像已經有些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