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笑什麼?」辰宿冷冽的盯著風烈。
風烈懷中抱劍,靠在廊柱處,不冷不熱的瞥了辰宿一眼,「你……嫉妒。」
「胡言亂語。我為何要嫉妒?她縱然容色傾城,哪裡及得上我在二爺心中的地位?」辰宿嗤然。
聞言,風烈徐徐轉身,「容色傾城,琴技絕佳。氣度不凡……」他頓住腳步,慢慢吞吞的回眸看著辰宿,「你……沒有。」
音落,他腳下生風,驟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風烈!」辰宿咬牙切齒,「莽夫!」
上官靖羽沒能找到出府的路,二王府太大,她與芙蕖兜兜轉轉了良久,只能往原來的房間走去。
偏不巧,途經後院的洗衣房時,聽得裡頭的嬤嬤們洗著衣服說宮裡的消息。
一人道,「聽說那腿撞在石頭上。骨頭都碎了。」
另一人搖頭,「不紅不腫的,估計不能吧!」
又有人插了一嘴,「三皇子橫豎是站不起來,真是可惜了!」
「小姐?」芙蕖一怔,驚覺上官靖羽的手,冰涼入骨,「小姐你怎麼了?」
「沒事!」上官靖羽面色素白,長而濃密的羽睫半垂著,止不住輕顫。他是真的……真的廢了嗎?
有腳步聲快速行來,還不待芙蕖反應過來,一雙手快速握住了上官靖羽的手。
她愣愣的抬頭,迎上蕭東銘關慰焦灼的眸,「病還沒好。出來作甚?」
上官靖羽遲滯了一下,緩緩抽回自己的手,恢復了最初的平靜,「多謝二皇子關懷,男女有別。請二皇子送阿靖回相府,阿靖將銘感五內。」
「你執意要走?」他問。
她點頭不語。
「你……」他猶豫了半晌,「心裡在想什麼?」
她淡淡的笑著。「什麼都沒想,只想回家。」
他一笑。「我送你回去。」
「不必。」她行禮,「東都城內,阿靖還認得路。」
「你如此拒人千里?」他不解。
她輕笑一聲,「二皇子就站在里,何來的千里之遙?」
他仲怔,啞然失語。
門外鬧哄哄的,管家急急忙忙的跑來,「二爺,外頭有個女子,自稱是相府之人,來接小姐回去。」
「想必是素顏。」上官靖羽道。
及至門口,果然是素顏。
素顏拿著鞭子,跟風烈大眼瞪小眼。兩人對峙而立,互不相讓。
「素顏,不得無禮!」上官靖羽走出門去。
彼時留在原地的車夫見素顏回來,便將小姐被二皇子帶走的消息一說,素顏立刻回了相府。一問守門家奴,驚覺阿靖並未回府。當下馬不停蹄的驅車來二王府,豈料家丁見其怒氣沖沖,愣是不肯放她入門。
素顏本就是暴脾氣,當下動手,引來了風烈,二人就在門口槓上。風烈武功太高,素顏是個活泥鰍,早看出對方的功夫底子。捏捏軟柿子還行,要雞蛋碰石頭,她是絕壁不會做的。
「風烈,退下!」蕭東銘道。
風烈退到門內,沒有說話,只是冷眼睨著素顏的一舉一動,免教她再胡來。
「阿靖?」素顏望著上官靖羽面色微白,狠狠剜了蕭東銘一眼,「他沒對你怎樣吧?」
上官靖羽頷首,「我很好。回去再說!」
素顏攙了上官靖羽上車,而後別有深意的望著蕭東銘,笑得微冷。
「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蕭東銘覺得這眼神,有些熟悉。而這女子說話的語氣,更是熟稔至極,只是一時沒能想起來,到底什麼時候見過。
素顏坐上馬車,冷笑道,「見過又怎樣?二皇子高高在上,我們這些個鄉野小人,可是高攀不起!」
音落,一聲馬鳴,策馬而去。
「二爺,這人好生狂妄。」管家道。
蕭東銘眯起危險的眸子,沉思了良久,也沒能想起什麼。
上官靖羽身邊的這個女子,丫鬟不似丫鬟,說話間帶著一股子衝勁,真是奇怪得很!不過,她方才手中拿著的,好似長鞭……
長鞭?
若是說起長鞭,他倒是想起一個人來。只不過……
*
馬不停蹄的趕回相府,上官靖羽始終沒有說話,即便回到鴻羽閣,也只是一個人靜靜的臨窗而坐。
倒是素顏一直絮絮叨叨,說起趕回原地時,人沒了,她如何的焦灼。
「素顏!」芙蕖小心的扯了一下素顏的衣角,朝她使個眼色,「別說了。」
素顏稍稍一怔,「是不是又發燒了?」
語罷,伸手去探上官靖羽的額頭,「燒退了,沒燒啊!氣色還是不太好,我去開副方子,給你調一調身子。總這麼弱,也不是辦法。」布介叉巴。
「不必。」上官靖羽回過神,忙道,「我……不想喝藥。」
芙蕖輕笑,看了素顏一眼,「小姐怕吃藥,你就別折騰小姐了。」
素顏無奈的聳肩,「看樣子,要找個人哄你吃藥。」
「盡胡說。」芙蕖小心的低斥。
上官靖羽不語,神色略顯黯淡,自袖中取出佛串子和一本《金剛經》。這是她離開國寺的時候,一個小沙彌送的,說是一衍大師所贈。
她閱覽群書,唯獨鮮少涉及佛經和兵書。
細細的翻閱這手中的金剛經,上官靖羽的容色顯得極為虔誠,繼而朝著芙蕖道,「把薔薇香滅了吧,換檀香。」
芙蕖愣住,扭頭望了素顏一眼,慎慎的走出門。
素顏快速跟出去,一把拽住芙蕖,「不對勁啊!」
「你不是說一衍大師會開導小姐嗎?可我怎麼覺得,是要小姐入佛門?」芙蕖心驚膽戰,若是小姐想不開,忽然就出家……
她瞪大了眼眸,不敢想下去。
素顏嘴角直抽抽,「我看是不太對勁,阿靖那樣子,怕是真的動了心。」
「那該如何是好?」芙蕖急的眼睛發紅。
「不若這樣,既然她有心向佛,那我們就讓她魔從膽邊生。好生熱鬧熱鬧,許是她就覺得,塵世間比那清苦佛門好得多。」素顏壓低聲音。
芙蕖半信半疑的望著她,「這次不會又出什麼亂子吧?你每次出的主意,都是餿主意!」
素顏拍著胸脯,「放心,這次一定行,等阿靖手上的傷好些,我就將阿靖誆出相府。你就看好吧,絕對好戲。」
芙蕖搖著頭,端著香爐往前走。
她是不打算再信素顏了,事情落在素顏手中,總是越來越糟。還是小心盯著小姐吧,免得小姐真的一時意氣,做了出家人。
房內,傳出上官靖羽吟誦《金剛經》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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