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的辦公室,劉副局長隔著窗戶,看到許芸和孫九霄先後上了一輛車,不禁皺起眉頭。
反鎖房門,劉副局長這才拿出一部古董手機,撥出通訊錄中唯一一個號碼。
「張少,事情……」劉副局長擦著腦門上的冷汗,鼓著勇氣,「事情好像出岔子了。」
「說。」
「人被帶走了。」劉副局長弱弱的說道,「被許芸帶走的。」
頓了頓,劉副局長鼓起勇氣,「張少,可是你點名讓我把這個案子發給重案六組的,偏偏這個組我不能插手……」
「好了,我知道了。」
一座私宅中,張琛不耐煩的掛掉電話,看向對面的天狼,「你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天狼並不著急回答,他正在擺弄一套茶具,不緊不慢的沖洗、泡茶、濾水,直到第三道才倒出小小的兩杯淡綠色液體。
「在東瀛,茶葉可比金子還值錢。」天狼笑著,抿了一口茶水,做出享受的表情,「你知道我為什麼會來到華夏嗎?」
「我不關心這個。」張琛端起茶水,一飲而盡,咬牙切齒,「你如果不能讓我安心,我現在就幹掉你,然後去跟爺爺負荊請罪!」
「老實說,你的醒悟,比我預想的要快一些。」天狼擺擺手,安撫了張琛,「其實這件事從一開始是由趙龍發起的。」
「這些你已經告訴我了。」張琛皺著眉頭,「我要知道的是,現在你在圖謀什麼!」
「噓!打斷別人說話,是很不禮貌的行為。」天狼笑意不斷,並不理會張琛的要求,繼續說道,「趙龍取消了趙雄開給孫九霄的那筆金花,改為要我去殺掉朱大常,所以我派人去了。」
「這些我知道!」張琛的臉上寫滿不耐煩,「破綻百出的殺人指控,別說是真的推翻孫九霄,就算人是他殺的,也可以逍遙法外。」
「最初,趙龍只是想給孫九霄帶去一些麻煩,最少能使他的名望受損。」天狼依舊不理會張琛,自顧自說道,「然後他會動用一切關係,阻撓孫九霄背後那些人,當然最終結果一定是真相大白洗清冤屈,趙雄想做的是激發孫九霄和方安林之間的矛盾。」
頓了頓,天狼爽朗一笑,「我抓到了一絲絲的機會,所以我欣然接下了這單買賣,如果雷州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在孫九霄身上,我就可以在這段時間裡將雷老五重創,甚至是連根拔起。等到孫九霄的事件平息之後,我差不多已經掌握整個雷州的地下秩序。」
「混亂的時候,最強壯的那個人一定能笑到最後。」張琛耐著性子說道。
「這是張若水教你的吧。」天狼有些驚訝,接著說道,「但你的醒悟,比我預想的要快一些,你發現了一個事實,單靠著張家的力量是不足以擊敗孫九霄的。」
「因為我爺爺不想殺他。」張琛聳聳肩,「不然的話,孫九霄早死了十次八次!」
曾浮生、謝婉兒和許許多多的人,都曾為孫九霄灌輸過一個理念,惹到張家必死無疑!
這並非是危言聳聽,但孫九霄到現在依舊沒死,究其原因,是張藏鋒沒有正眼看待。
想來也是,張藏鋒老爺子快到耄耋之年,許多事情都已看淡,若非如此老爺子一怒之下,恐怕整個世界都要與孫九霄為敵。
「這不是重點。」天狼笑著搖頭,「重點是,你醒悟了,你找到了我,而且你使我的計劃再次改變。」
「終於說到這裡了。」張琛心中鬆了一口氣,糾正道,「我跟你的合作關係,僅僅局限於打擊孫九霄的行動,從本質上來說,我們還是敵人。我是抗倭名將的孫子,而你,是東瀛倭寇培養的一條狗!」
聯合天狼打擊孫九霄,是張琛自作主張的行為,十分隱秘,連張若水都不知道。
是在昨夜,張琛回到張家大宅與張藏鋒聊過天后,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最終還是撥通了血狼的電話。
張琛劃清了界限,標明了底線,終於與天狼展開合作,利用張家在雷州的影響力,也就有了重案組逮捕孫九霄的這齣。
「看來你從張若水身上學到了不少,放在以前,你是不敢這麼侮辱我的。」天狼被罵之後也不著急,依舊笑吟吟的,「你是覺得,你對於我來說還大有價值,才這樣肆無忌憚吧。」
「難道不是麼?」張琛反問道,「你到底打不打算把你的計劃告訴我,你們這種人故弄玄虛,貌似決勝千里之外,我最不喜歡的就是這個!」
站在張若水身前的時候,張琛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呼風喚雨,大有作為,實際上都是張若水制定好的戰略計劃。
對於張若水,張琛可以忍受,畢竟那是他的小姑,是自家人。
但在天狼面前,張琛再也不想受這鳥氣,「你先告訴我,為什麼非得要厲劍辦這個案子。」
「因為厲劍是一名優秀的警察。」天狼淡淡說道。
「他很優秀。」張琛對於這個是贊同的,「但就是因為他的優秀,他會看出這些明顯的破綻;又因為他的正氣凜然,他會幫孫九霄揭露真相。」
「真相是什麼?」天狼沒來由的問道。
「真相就是,你天狼才是兇殺案的執行者,幕後兇手則是兆龍集團董事長趙龍!」張琛皺著眉頭,正按捺著將天狼暴打一頓的衝動。
「不。」天狼笑著搖頭,「真相走不到這裡,真相是孫九霄是無辜的,是被人栽贓陷害的。這些遲早要披露出來,孫九霄遲早要被無罪釋放。」
「我再給你兩句話的機會。」張琛咬緊牙關,「兩句話你留不住我,我會動用張家的力量,全力支持雷老五!最多,我跟孫九霄冰釋前嫌就是了。」
「你才沒有被他放在眼裡。」天狼不以為然。
「第一句。」張琛伸出一根手指,「還有一句,加油!」
天狼面色微變,沉吟片刻,陡然說道,「我想讓孫九霄變成真正的罪犯!」
……
孫九霄坐在車子後排,笑吟吟的,看著後視鏡中的許芸。
「小姐姐,我們現在去哪裡?」
「相見就是緣,我為你把把脈吧。」
「我們到底什麼時候去驗屍?我趕緊幫你找到兇手,還有很多事情要忙呢!」
「……」
不管孫九霄怎麼說話,許芸都不為所動,足足有十幾分鐘時間,許芸迅速撥了一個號碼。
「你那邊怎麼樣了?」許芸對著電話問道。
「很嚴重,兩百多人當街火拼,雖然沒有傷及平民,肯定已經驚動上峰了。」厲劍的語氣不太緩和。
「要不丟給反黑組吧。」許芸沉吟片刻,「這應該是我入職以來規模最大的持械鬥毆事件,肯定不會就這麼結束。」
其實許芸的潛台詞是,她搞不定孫九霄,又不能將其收監,就這麼帶在身邊遲早要瘋掉的。
「你先帶著他,我已經安排過了,最快今晚,最遲明早。」厲劍說罷,匆匆掛掉電話。
許芸深吸一口氣,瞥了一眼後座上的孫九霄,打定主意,不多時就將車子開到了763醫院地下停車場。
停好車,許芸繞到孫九霄臨近的窗口,沖他勾了勾手指。
孫九霄以為要打開手銬,心中大喜,沒想到許芸只開了一半,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孫九霄鎖在了扶手上。
「你在這裡呆著!」
丟下這句話,許芸揚長而去。
「是不是我對她太友善了?」孫九霄肯定了這一可能。
孫九霄身上的東西,手機、錢包、鑰匙,還有那三張支票,連同他隨身攜帶的針氈和瓶瓶罐罐,早在警局的時候就被收拾起來。
正當孫九霄大呼無聊的時候,視線中,燈光倒影下,一個高高瘦瘦的人影朝這邊移動。
孫九霄下意識的,猛地一拉,就將手銬掙斷,朝著那即將到來的人影揮出了拳頭。
「嚇?」
來人被嚇了一跳,趕忙出聲表明身份,「大哥大,是我!」
「邵兵?」孫九霄認出了這個聲音。
「恩。」邵兵取下口罩墨鏡,四下觀望,嘴裡不停,「事情我知道了,我已經調過763醫院的錄像,在死亡時間前半個小時,整座樓的攝像頭都被強制關閉。」
「什麼叫強制關閉?」孫九霄不解。
「就是信號干擾導致的癱瘓。」邵兵簡短解釋道,「因為這不是高精度攝像頭,所以沒有重啟的功能。」
頓了頓,邵兵又說道,「而且,還有一個奇怪的事情,昨天晚上值班的門衛失蹤了,現在還沒找到。」
「這還真是奇怪。」孫九霄也疑惑起來,「既然要栽贓給我,何必要做這麼多手腳,又把線索指向別處?」
「我也有這個懷疑。」邵兵點頭,又道,「另外,舒適逸也出事了,白清揚剛剛出了警察局,就被帶到了工商局。」
「我得靜下來想一想,你走吧。」孫九霄擺擺手,「給我留一部手機。」
「好,你小心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