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黎歌 第五章 劍出犁天

    夜風中，一襲白衣的少年背著一把看上去很短的劍站在巨大的擂台上，台下的少年們唉聲嘆氣。因為姬長夜對面站著一位手持碧綠長劍的清秀少年，台下的少年們對他嫉妒至極，這傢伙第二個上了擂台，在他們眼裡就意味著他們沒機會了。

    姬長夜進入明月湖以來很少和人切磋，他看著台下懊悔的少年們，他有點生氣。他決定從眼前的少年身上立威，他不喜歡別人看不起他，他還有六年，他要活得精彩，他還有六年，他還怕什麼呢？

    姬長夜抬頭望著明月，這是他第一次在正式場合和別人切磋，說真的他有點緊張，他想到了牧言，這小子資質很好，一定已經靈宮境了吧，那個怕生的女孩洛陽更是資質過人，說不得比牧言修為還要高了。

    點點月華灑在姬長夜的手心，姬長夜很開心，他感覺到了溫暖，明月湖他也有夥伴，他不孤單。對面的清秀少年臉漲得通紅，姬長夜抬頭望月，把他晾在一旁，他感到很難堪。

    「刀劍無眼，看劍。」清秀少年不能趁人之危，只好先喊一句刀劍無眼，再出劍。清秀少年劍術是不錯的，不然他也不可能有這份自信。他運轉神宮，神宮內點點光華匯聚成一條溪流，再逐漸流淌向各條靈脈。瞬間劍體銀光熠熠，很是好看，姬長夜很著急，他不能拔劍，他一拔劍傷了人就不好了，一傷人這把劍就想吸血。到時候什麼邪魔外道，魔族奸細，神族細作的屎盆子扣在他頭上，他可受不了。

    但總不能站在這讓別人砍，姬長夜左閃右躲，怎麼也不肯拔劍。清秀少年越來越急，他感覺越來越丟臉，自己好歹也是一名神宮二重天的修士，士可殺不可辱。對方一直不拔劍，自己像耍猴一樣舞劍，他要吐血了。本來想上賭檯會速戰速決，沒想到竟然是這情況。

    清秀少年滿心悲涼，他第一次感到深深的挫敗感。他怎麼也碰不到姬長夜。他要成為強者，他不願意連一個別人眼中的廢物都不如，他的父母花光家裡積蓄才把他送到明月湖，他立志成為一個強者，他要守護他的一切。

    「啊啊啊！犁天一劍！」清秀少年使出他自悟的劍法，他是一個天才，只是從未有人發現。這一劍超越了靈宮境所能領悟的劍技，劍芒纖細，卻洞穿天上的雲彩。姬長夜大驚失色，夜自省如同發現了瑰寶一般「他是通靈劍體！」姬長夜沒時間理會夜自省，他得擋住這一劍，拔劍已經來不及，姬長夜連忙運轉神秘功法，通體土黃色符文涌動，這是他第一次運用這功法。因為他第一次感到死亡的威脅，這一劍比炎歲聲的半吊子掌心雷威力大的多。

    「這是帶有劍意的一劍，這股劍意勢必斬殺一切，所以你別想躲，以你的修為躲不了的。」夜自省提醒道。

    姬長夜當然知道躲不了，他感覺劍意鎖定了他，心想早知如此還不如早點拔劍解決，弄得這副局面。手中靈訣不斷打出，土黃色符文一個個拔地而起，在姬長夜身前構築起符文之牆。

    黑夜中數名長老早已被驚動而來，「那個清秀少年什麼體質，這一劍，簡直可以稱得上是神通，劍術神通怎麼可能讓一個看上去不過十二歲的少年學會。難道是自悟的？不可能啊。」

    「老夫也看不透，不過此子值得宗門大力培養。」

    「此言有理，老夫贊同。」

    「那就如此吧，吾等一同去稟報內湖。」

    「內湖？不是外湖？」一名長老驚訝道。

    「外湖？外湖有何人有資格教導他？」

    這一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反而忽略了構築起符文之牆的姬長夜。清秀少年靈力被瘋狂抽出，很快就被抽的一乾二淨，竟然直挺挺的倒下了，沒有力氣再爬起來。劍光如霹靂般迅疾，姬長夜大喝一聲，死死擋住。劍光劈在姬長夜身前，勢如破竹！數米厚的符文之牆被瞬間斬開，這一劍，簡直驚天地泣鬼神，超乎靈宮境所能想像的範疇。並不是威力超越靈宮境，而是奧義超越靈宮境，劍光並非以威力切開符文之牆，而是以法則般的偉力破開符文。

    「符文沒有用，靈力護體！」夜自省瘋狂地吶喊，只不過他的存在讓這聲音只有姬長夜聽得到。姬長夜眼角撕裂，留下一滴觸目驚心的鮮血，「我還不能死，我不想死！」姬長夜全身靈力全部抽出，構築起靈力護盾。

    觀禮的外賓都被那一劍震撼，只有名劍宗的秋凰和背後的名劍宗長老反而注意到了姬長夜。秋凰對姬長夜不陌生，他不討厭姬長夜，反而覺得他是一個大才，雖然以前姬長夜默默無聞，但他一直堅信再記得想法。果然，秋凰微笑，「你能放射出屬於你的光芒，是好事，洛師妹也會很開心吧。」秋凰轉頭看向明月湖三品外門弟子中央的洛紅茗，洛紅茗的表情和他一樣，都很開心。他們都相信，姬長夜是一個平凡的人，比他們更加不平凡，將來必定是琅琊洲人族的支柱之一。

    賭檯下的弟子更加懊惱，這麼強的一擊，姬長夜一定是敗了，甚至死亡。而清秀少年也會因此崛起，炎歲聲很生氣，姬長夜是他的目標，他不願意姬長夜死掉，更不用說姬長夜在明月湖唯一的朋友李修言。

    李修言如同瘋魔，就要衝上台，卻被賭檯自動隔離，他披散著長發，神色恐怖。

    姬長夜的身體和劍光猛烈碰撞，天地間被白芒穿透每一個角落。姬長夜感覺自己的胸口被劇烈擠壓，壓得他快喘不過氣來，沒有人可以救他，儘管這已經不再是切磋，擂台不容許第三個人進來，哪怕玄丞也救不了他。

    姬長夜噴出鮮血，他清楚地看到，倒地不起的清秀少年向他投來愧疚的目光。「噗。」又是一口鮮血噴出，姬長夜感覺胸膛快要壓癟。姬長夜死死用抵住劍光，生命極限在這一刻達到了極致，姬長夜怒吼著，「啊啊啊啊啊！我不能死，我還有六年！」

    「啵。」姬長夜體內傳來一聲細微的響聲，只有姬長夜和夜自省聽得見。隨即，姬長夜長吁了口氣，姬長夜身體周圍開始凝聚靈氣，劍光竟然不能再多進一寸。

    姬長夜丹田銀光熠熠，一座仙宮的框架漸漸形成。

    「什麼？臨陣突破？」一名弟子驚訝的看著這一切。

    「就算突破靈宮境那又如何，這一劍我也擋不住。」

    但也有弟子發現了一個問題，「那麼說，剛才他是以靈脈境的實力讓那少年一直碰不到他？」

    許多弟子倒吸涼氣，這麼變態，那突破了不得單手虐靈宮？「呀，我認出來了，他就是上次打敗炎歲聲的傢伙。」

    眾人面面相覷，嘆了口氣，人比人氣死人。炎歲聲小臉通紅，他畢竟才十一歲嗎，雖然心志堅定，但臉面還是要的。

    「喝！」姬長夜丹田靈宮漸漸明晰，平地起高樓！晶瑩的靈宮懸浮在姬長夜丹田內，四周靈氣瘋狂湧入，劍光經過剛才的消耗已經沒有太多威力了，姬長夜靈力涌動，一拳破去劍光！

    台下一片冷氣倒吸的「嘶嘶」聲，太震撼了！

    清秀少年鬆了一口氣，神色平靜，「我輸了，你很強。」平淡的六個字，從他口中吐出卻不平凡，因為他註定要成為明日之星。

    姬長夜卻是從他眼裡看出了不一樣的色彩，這傢伙還盯著他上台壓的一百塊靈石，這都是下品靈石，對於地級宗門的弟子並不是多大的一筆數目，可這傢伙卻一直沒有移開目光。

    姬長夜感覺很有趣，拾起地面的靈石袋，走到清秀少年的面前，放下手中的靈石。「我也不缺這點，你那麼不捨得，你拿走吧。」

    清秀少年很慚愧，自己差點殺了他，他還把自己的押金還給自己了。清秀少年勉強支撐起自己的頭，「謝謝，我叫祁東臨，對不起，我剛才沒控制住，用了剛領悟的劍招。」

    姬長夜蹲下身子，瞧著這位年幼的天才，「我叫姬長夜，我沒有怪你那一劍，你那一劍幫我突破了靈宮境。」

    祁東臨昂起頭看著眼前的這個比自己大了兩歲，天賦卻絲毫不比自己差的傢伙，心中很溫暖，他來宗門兩年從沒有過的溫暖，他忽然很思念自己的家，那個貧窮卻溫暖的家。十二歲的他竟然哭了，姬長夜俯身在他耳旁說道，「祁東臨，你知道嗎，你的體質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他們會對你不利，哪怕宗主。」

    姬長夜回到自己的的位置，打坐恢復靈氣。祁東臨怔怔的看著眼前的傢伙，他突然感覺具有值得自己信任，在這一刻他已經把姬長夜當做親人。他小心的收起靈石袋，嘆了口氣，本來想打贏後這錢還是自己的，沒想到出了那麼多么蛾子。靈石收回胸口，一陣溫暖，祁東臨知道別人上不了台，他現在很開心，他用雙手爬下了擂台，看的台下弟子一陣揪心。

    名劍宗那名長老輕嘆，「明月湖又多了兩位天驕啊。」

    姬長夜問夜自省通靈劍體是什麼，夜自省的回答是，他的前世就是劍。姬長夜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