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德六年八月二十六日,六國使節團在一個營的大清海軍陸戰隊官兵的護送下離開京師,沿途不少好事之八旗子弟以臭雞蛋熱烈歡送,對此,六國使節團在威爾遜伯爵的提議下,向大清提出了外交抗議照會,強烈譴責大清政府縱容民眾公然侮辱外交使節云云,弘晴接到照會之後,只批示了四個大字——咎由自取!
面對著弘晴的這等強橫之態度,六國使節團亦自無話可說,只能是灰溜溜地在天津港上了船,由大清天津分艦隊押送出百餘海里,至此,六國使節團與大清之間的會晤終告破裂,戰爭之陰雲已開始在太平洋上空悄然凝聚,至於何時,又是會以何等方式爆發出來,那就只有上天才曉得了的。●⌒,
見天就要十月了,深秋已至,天氣一天比一天冷,而誠德帝的病情也一天比一天更糟,時不時地便會陷入昏迷之中,鬧得滿朝不得安寧,好在有著弘晴總攬全局,政務倒也不致於積壓過甚,朝廷內外之秩序尚算平穩,這等情形於弘晴來說,固然有大利,可對於有心大位的諸方勢力來說,卻顯然不是啥好事來著,箇中最為著急的自非三阿哥莫屬了的。
「先生,皇阿瑪怕是要不行了,而今老大那廝軍政大權一把在握,他人難有抗衡處,事已是急矣,不知先生可有何教我者?」
三阿哥是真的著急了,刺殺不成,藉故鬧事又不成,在政務上出難題也被弘晴輕鬆化解了去,到了眼下之地步,三阿哥自己已是沒了半點法子可想了的,本就焦慮得夠嗆,今兒個去宮裡探了回病,見誠德帝已然垂垂待斃,心中的焦慮自不免便更濃了幾分,這一回到自家王府,便去尋了陸純彥前來,連寒暄都顧不上,便已是焦躁萬分地出言求教了一句道。
「三爺莫急,陸某已有一策可應對之,只是個中卻頗有兇險,成則為王,敗則寇,就不知三爺敢不敢賭上這麼一把了。」
要說急,陸純彥同樣也急,沒旁的,真要是讓弘晴順順利利地登了基,那就意味著他所效忠的八爺再無絲毫起復之可能,而這,顯然不是陸純彥所能承受之重,故而,這月余時間來,陸純彥雖表面上淡定如常,可實際上麼,卻已是不知多少日不曾睡上個安穩覺了,更不知多少回深夜驚醒,一直在禪精竭力地苦思著應對之策,總算是讓他想出了一條妙策,只是光靠他自己,是斷難完全推動此策之運轉,還真就只能利用三阿哥的急切心理來施展這等奇謀的。
「與其坐而待斃,不如奮起一搏,先生只管吩咐,學生自當依策而行,大不了一死而已!」
三阿哥眼下就是輸急了眼的賭徒,早沒了甚顧忌,只求能扳倒弘晴,至於風險之大小,他卻是顧不得那麼許多了,哪怕是飲鴆止渴也在所不惜了的。
「嗯,三爺可知正大光明牌匾背後之蹊蹺麼?」
三阿哥既是這麼表了態,陸純彥倒是沒再多言試探,而是面色一肅,意味深長地發問了一句道。
「正大光明匾?先生是說建儲匣子?難不成先生打算偷改遺詔,這……」
自康熙設立秘密建儲制度之後,乾清宮正殿中央懸掛著的那塊正大光明牌匾就成了官場上盡人皆知的立儲遺詔的存放之地,三阿哥自不會不清楚,此際聽得陸純彥提到那塊牌匾,頓時便是一個激靈,狐疑萬分地連連發問了一番,很顯然,三阿哥並不看好偷改遺詔的可能性,沒旁的,那可是誠德帝的寢宮所在,戒備素來森嚴無比,正殿上,無論日夜都有大內侍衛高手輪值,要想瞞過如此多耳目去偷改遺照,簡直比登天還難!
「偷改遺詔?呵,三爺誤會了,真正要做此事,也不該由三爺來行,不過麼,陸某所設之策還真與此牌匾有大關聯,此事當……,若得如此,或可一舉鼎定乾坤,只是若事敗了,仁親王一上台,必會先拿三爺您來祭旗無疑,陸某言盡於此,三爺且自擇好了。」
這一見三阿哥如此驚詫與狐疑,陸純彥不由地便笑了起來,但見其搖了搖頭,已是不慌不忙地將所謀之策細細地解說了一番,直聽得三阿哥眼神狂閃不已。
「吾意已決,就這麼辦了去!」
自踏上了奪嫡之路以來,三阿哥就從不曾奢望過弘晴得勢後會輕饒了自個兒,此際搏一搏,敗了固然是死得很快,可萬一要是勝了,那大位可就非他三阿哥莫屬了的,這麼個算法,三阿哥自是拎得清,再說了,就算他不搏,一旦弘晴上了位,也不可能有他三阿哥的好果子吃,區別不過是早晚的問題罷了,有鑑於此,三阿哥自是不會有絲毫的猶豫,但見其猛地一拍面前的几子,已是慷慨激昂地下了最後的決斷……
晨昏定省乃是大清之祖制,身為天家子弟,早晚入宮請安乃是天經地義之事,當然了,阿哥們遞牌子自是該當,至於見還是不見,那就得看帝王的心情如何了的,今兒個恰逢誠德帝醒得早,病體也略有好轉,聽得諸位阿哥們在宮門外請見,也就無可無不可地准了,眾阿哥們得了李德全所宣的誠德帝之口諭,自然不敢稍有怠慢,以弘晴打頭,諸阿哥們魚貫著進了午門,一路無語地便往乾清宮趕了去。
「老奴給王爺請安了。」
一眾阿哥剛趕到乾清宮門前,卻依舊不得擅入,而是須得再次請示方可,就在李德全匆匆行進了寢宮之際,一名中年太監已是領著兩名小太監從殿前搶了出來,滿臉諂笑地朝著弘晴便是一禮。
「免了罷,萬公公這是忙啥呢?」
這名中年太監乃是乾清宮執事萬隆和,職銜七品,雖不是弘晴安插在宮中的人手,可平日裡也算是頗為熟稔的,這會兒見其又如往常一般緊著跑上來行禮問安,弘晴倒是不以為奇,笑呵呵地便虛抬了下手,很是客氣地寒暄了一句道。
「呵呵,好叫王爺得知,因著恐驚擾了聖駕休息之故,這乾清宮內外都已是三月不曾大清理了,塵埃漸多,已有不堪之虞,今兒個難得陛下龍體大康,老奴也就專門去請了旨,想著好生將這宮裡宮外整理上一回,陛下未置可否,只言讓老奴看著辦,可憐老奴不過就一奴才罷,真不知這看著辦又該如何辦了去,趕巧王爺您來了,就想著請王爺幫著老奴拿個章程,這大清理到底是辦了好還是不辦的好?」
弘晴其實也就不過是客氣地一問罷了,可萬隆和卻是毫不客氣地順著杆子便往上爬了去,一傢伙便扯了一大通。
「得,萬公公您這可是為難本王了,此乃宮中內務,本王可是不好置喙的,您啊,還是自己看著辦便是了,前提是不得驚擾了聖駕便好。」
萬隆和身為乾清宮的執事太監,管著的便是乾清宮的灑掃,此本其本職工作,這會兒拿出來說事兒,顯然有著討好賣乖之嫌,對此,弘晴心中雖是暗自好笑,但卻並不打算胡亂發甚指示,也就只是隨口敷衍了一句道。
「王爺高明,老奴知道該如何做了。」
弘晴只是隨口這麼一說,萬隆和卻是一派恍然大悟狀地狂點著頭,諂媚地稱頌著,一派投機討巧之架勢。
你個老小子,知道個屁來著!
對於萬隆和這等小意的巴結,弘晴實在是有些哭笑不得,可也懶得跟其計較那麼許多,也就只是含笑不語地一揮手,將其就此打發了開去了事……
「趙爺,隆爺,您們幾位都請先讓讓,陛下有旨要大清掃,仁親王也交代過了,說是務必清掃徹底,不得有所差池,為確保萬全故,還請幾位爺先移駕殿門處,洒家也好安排人手灑掃徹底。」
萬隆和的動作很快,弘晴等人見駕一畢,他立馬便咋咋呼呼地忙乎開了,先是從掖庭宮處調來了大批小太監負責清掃乾清宮之外圍,緊接著又領著十數名乾清宮的小太監開始整理正殿,至於他自己麼,則是狐假虎威地來到了值守大殿的幾名大內侍衛高手身前,矜持地抬出了誠德帝與仁親王兩尊大佛。
「動作快些。」
乾清宮平日裡也不是沒大掃除的時候,似此等時分,值守的大內侍衛最多也就是騰挪個地方,通常情況下並不會因此而離開大殿,當然了,每當這等時分,眾侍衛們趁機偷閒上一番的事兒也不是沒發生過,現場幾位大內侍衛都是宮中老人了,對這一套自是都不甚陌生,這一見呆在萬隆和身旁的都是乾清宮中之人,加之其又抬出了仁親王這麼尊大佛,還真就沒敢強頂的,為首的那名趙姓高手也就只是隨代了一句,便即領著幾名手下施施然地行到了殿門處,百無聊賴地扯起了閒話。
「你們幾個去轉角處,還有爾等四人去清掃殿門,你們倆去將梯子搬來,洒家要親自上去擦拭牌匾,動作都快點,誰要是誤了事,小心板子伺候!」
將眾值守侍衛們通通打發了出去之後,萬隆和又咋咋呼呼地指揮著眾人在大殿各處張羅開了,至於他自己麼,則是順著梯子便往正大光明牌匾處爬了上去……--67213+d4+159866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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